第11章 栓子
第十一章 栓子
一双双眼睛紧盯着李卫东，仿佛他不再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酒鬼赌鬼，而是一尊活生生的财神爷。
毕竟在这小村子里，大家都是靠山吃山，家里多多少少都会从山上挖点药材存在家里，偶尔拿到镇上去卖。
不过，能不能卖出去那都是看运气，运气好了，药材卖出去了能赚到点钱，要是运气不好，那药材就只能长虫烂在家里。
既然李卫东有路子能跟县医院牵上线，村民们纷纷想要傍上李卫东这可这尊财神爷。
李卫东面上却维持着基本的客气，他提高声音道：“各位乡亲，收药材的事好说，但得按规矩来，质量要好，价格公道，具体的等我忙完这阵子，会跟大家细说。”
王建明躲在人群中，之前的得意和阴狠早已被震惊和一股强烈的不甘所取代。
他万万没想到，李卫东不仅洗清了嫌疑，竟然还真攀上了县医院的高枝，这简直比扇他耳光还让他难受。
听到李卫东的话，尤其是价格公道几个字，王建明混浊的小眼睛里猛地闪过一丝精明又恶毒的光。
他不再停留，加快脚步，低着头迅速消失在村道的拐角。
李卫东看道他消失的背影，眼神微冷，他知道，以王建明的性子，绝不会就此罢休，只是不知道他心里又在憋什么坏屁。
打发走热情过度的乡亲，李卫东关上院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转过身，看到林秀还站在屋门口，双手紧张地交握着，脸上的苍白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如梦中的不知所措。
“他们……真是县医院的？”她声音细微，带着不敢置信。
“嗯，如假包换。”李卫东点点头。
接着从兜里掏出那沓再次变得厚实的钞票，从中抽出几张递过去，“秀秀，这钱你收好，该买米买米，该扯布扯布，别省着。”
林秀看着那钱，却没有立刻去接，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卫东：“你……你真的在做正经生意？不是骗人的？”
“当然不是骗人，那县医院的领导都来了，你还不相信我啊？”李卫东语气肯定道，将钱塞进她手里。
林秀捏着手里的钞票，指尖微微颤抖，这一次，恐惧似乎真的被一种微弱却真实的希望压下去了一些。
李卫东顾不上多休息，心里惦记着许科长的嘱托和王家村的那批货。
他对林秀交代了一句：“我再去趟王家村，尽快把药材给医院送去，晚饭别等我。”便匆匆出了门。
与此同时，王建明家那扇在村里算得上气派的铁质大门紧闭着。
王建明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堂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妈的！李卫东这个王八羔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县医院凭什么看上他那个烂货！”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
那钱怎么能让李卫东那种人赚了去？而且，李卫东要是真发达了，他还怎么逼林秀就范？
“不行，绝不能让他这么得意。”王建明猛地停下脚步，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和狠戾的光。
他朝屋外吼了一嗓子：“栓子，死哪去了？给老子滚进来。”
一个獐头鼠目的年轻汉子应声跑了进来，这是王建明的远房侄子，也是他的狗腿子之一。
“叔，啥事？”
王建明压低声音，语气急促：“你现在立刻去给我偷偷的盯紧李卫东，看看他到底从哪个村，哪户人手里收的药材，打听清楚了，立刻回来告诉我，记住，别让他发现。”
栓子虽然不明所以，但看王建明脸色阴沉，连忙点头：“诶，叔，我这就去。”
栓子溜走后，王建明又琢磨开了。
光知道货源还不够，李卫东能给的价格，他王建明也能给，甚至能给得更高！只要把货源抢过来，断了他的根基，看他李卫东还拿什么跟县医院做生意！
“李卫东，你想翻身？做梦，老子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林秀那么俊俏的小妮只能是我家老三的。”王建明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
李卫东赶到王家村时，王老头正蹲在院子里，吧嗒着旱烟，脸上又是期待又是焦虑。
看到李卫东，他立刻蹦了起来：“东子，你可来了，怎么样？县医院那边怎么说？”
“妥了。”
李卫东言简意赅：“大爷，您这边收得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王老头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收了收了，又收了一百多斤板蓝根，还有些金银花、黄芩，我都分门别类放好了，乡亲们听说真能换成现钱，积极性高着呢。”
一边说着一边带李卫东进院子，将收来的药材给李卫东一一查看。
李卫东仔细检查了王老头新收来的药材。
板蓝根依旧是晒得干透的上等货，金银花颜色纯正、香气浓郁，黄芩的成色也相当不错，这些正是县医院急需的紧俏货。
“王大爷，您这效率真是没得说。”李卫东赞叹道，随即开始仔细过磅清点。
“板蓝根，一百二十五斤半，算您一百二十五斤。”
“金银花，三十八斤。”
“黄芩，二十二斤。”
王老头在一旁拿着旱烟杆，眯着眼看秤，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东子你秤头准。”
李卫东心里飞快计算：
板蓝根按八毛一斤：125斤 * 0.8元/斤 = 100元
金银花价格稍高，市面收购价约一块二，他给王老头一块一：38斤 * 1.1元/斤 = 41.8元
黄芩价格与板蓝根相近，也按八毛算：22斤 * 0.8元/斤 = 17.6元
“王大爷，板蓝根100块，金银花41块8，黄芩17块6，加起来一共是……159块4毛钱。”李卫东报出数字。
王老头听得眼睛发亮，脸上的皱纹都笑得更深了：“对对对，是这么个数，东子你算账真利索。”
李卫东从内兜里掏出那厚厚一沓钞票，在王老头期待的目光中，数出了八十块钱递了过去。
“大爷，老规矩，这是的一半定金，您收好，剩下的尾款，等我从县医院回来，立马给您送来，一分不少。”
一回生二回熟。
老王头跟李卫东做了两回生意后也算熟络，对他也算是信任起来。
接过那八张大团结，手指因激动而有些颤抖，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东子，你放心，后面我再使劲收，保证都是好货。”
“成，大爷，还得麻烦您，医院那边催得急，种类也要得多，您多费心。”
虽然还是一半，但这次数额更大，而且李卫东上次守信的行为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他连连点头：“中、中、东子，你赶紧把货送过去，别耽误了医院的大事。”
两人合力将几个沉甸甸的麻袋搬上板车捆好。
李卫东拉着车，再次急匆匆地赶往镇汽车站，他心里盘算着，这批货送到医院，又能换来一笔可观的收入，距离还清赵老四的债和改善家里的生活更近了一步。
然而，李卫东没有察觉到，在他离开王家村不久。
一个獐头鼠目的身影，王建明的侄子栓子，从村口的草垛后面钻了出来，阴笑着看了一眼李卫东远去的方向，随即快步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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