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恨这个孩子，更怕失去她！
第二十三章 恨这个孩子，更怕失去她！
宫女们端着热水或是药材进进出出，脚步急促却不敢发出大的声响。
因为萧彻就站在床榻边，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尊雕像。
而那双深邃眼眸死死盯着床榻上的人，看着宁清窈因疼痛而紧蹙的眉头，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瓣，听着她因为疼痛不断加深的呼吸。
看到她无意识中依旧护着小腹的手，听到她即使昏迷，嘴里还在断断续续溢出破碎的呓语。
“孩子...阿澈...我的孩子...保住...”
萧彻不记得宁清窈有多久没这般唤过他的名字，然而这会儿每一次呓语都像一根针，扎在他心上最隐秘最矛盾的痛处。
他恨这个孩子，恨他代表着宁清窈离开自己背叛自己...
可此刻，他更怕失去她！
萧彻无法想象若这个孩子真的没了，她会不会也随之彻底崩溃消散？
这种无力感和恐慌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萧彻想怒吼，想杀人，想将那些无能太医全都拖出去砍了...
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刻出血痕，用身体的疼痛来压制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看到宁清窈痛苦，萧彻此时恨不能以身相替。
只是一想到这个痛苦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那股蚀骨的嫉妒又如同毒火般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这种极致的矛盾与煎熬，让他整个人如同被架在火上反复灼烤。
萧彻将正在翻腾的怒火、恐慌、嫉妒、心疼，尽数压抑在幽深如寒潭的眸子里，用冰冷的外壳包裹住所有几乎要决堤的情绪。
高义在一旁伺候着，看着萧彻紧绷到极致的侧脸和那双暗潮汹涌的眼睛，心中叹息不已。
他从未见过萧彻如此模样，即便是当年被先帝斥责、被兄弟陷害，也从未如此...
可自从宁清窈与之退婚后另嫁他人，无数个日夜里的隐忍与歇斯底里，萧彻仿佛一头被困住受伤后的猛兽。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漫长如同凌迟。
汤药灌了下去，银针扎了下去，参片含了下去...
太医们的脸色依旧凝重，额上的汗水从未干过。
直到一名太医惊喜地低呼一声：“血...血似乎止住了一些！”
萧彻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地射向那名太医又立刻看向宁清窈，果然见那骇人的血色似乎没有再继续扩大。
院判再次上前仔细诊脉，良久，才长长吁出一口气，瘫软般地跪奏道。
“皇上...万幸啊！”
“宁姑娘脉象虽仍虚弱，但崩漏之险暂缓，胎元...应是暂时保住了！”
殿内所有太医和宫人仿佛都同时松了一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
萧彻紧绷到极致的肩背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但那深锁的眉头却未曾展开。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宁清窈，声音沙哑冰冷。
“琼华殿内所发生之事不许透露出去半句，且朕要她安然无恙，若再出任何差池，太医院...就全体殉葬吧...”
冰冷的语气让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太医们瞬间又如履薄冰，连声保证必定精心照料。
实际在萧彻看不到的地方，几名太医心照不宣的相互对视几眼，心里清楚什么才是最致命...
萧彻不再言语，只是缓缓坐在床榻边伸出手，极其小心地，用指腹轻轻拂开宁清窈额际被汗水浸湿的碎发。
动作轻柔得与他方才那番冷酷的威胁判若两人。
那份深藏的担心依旧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未曾移开半分。
寝殿内一时间只剩下药气和灯花偶尔爆开的细微声响，高义抬眼飞快地扫了一圈，不动声色朝周围挥了挥手。
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早被帝王的低气压吓得魂不附体，巴不得立刻逃离。
此刻如蒙大赦个个屏着呼吸，踮着脚尖悄无声息退了出去，生怕惊扰到床榻边的九五之尊。
殿外，以赵院判为首的几位太医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真正离开，只能焦灼地等候着。
所有人竖着耳朵留意里面的动静，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额上的虚汗也是擦了又冒出来。
殿内殿外仿佛被割裂成两个世界，空气都凝滞得不再流动。
高义最后一个出来，地走到殿外站定，对着几位太医露出一抹常见却没什么温度的笑容。
“赵太医，几位太医，今日真是辛苦诸位了。”
几位太医连忙躬身回礼，声音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高公公言重了，不敢言辛苦，不敢言辛苦...”
天知道他们刚才差点就去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高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错辨的敲打意味。
“诸位都是太医院的老人了，在宫里当差，最紧要的就是嘴巴严实，眼睛亮堂。”
“今日这琼华殿里发生的事，出了这个门，该是什么说法想必诸位心中都有数。”
太医们都是人精，岂会听不懂这话里的深意？
皇上今日失态的模样，毫不掩饰的紧张和威胁，分明是对里头那位在意到了极点。
这与外界传闻的厌弃、折辱，简直截然不同！
这条消息若是走漏半分，引得前朝后宫猜测议论，他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赵院判立刻代表众人表态，语气无比郑重：“高公公放心，我等深知利害！”
“今日只是宁姑娘不慎跌倒动了胎气，皇上仁厚，命我等竭力救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是是是，的确如此！”剩下的人见赵院判都这么说了，自然识趣的跟着附和。
高义满意地点点头，给了他们一个“识趣就好”的眼神。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在高义耳边低语了几句。
高义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神色。
林婉仪？
脱簪待罪跪在乾清宫请罪？
可真是会挑时候，伤了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跪一跪就想撇清关系？
简直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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