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真实的谎言
陈墨心跳漏一拍！
这王维国不愧是顶级的情报特工。
心中最大的秘密居然被他一眼看穿！
王维国这个问题，很尖锐，很致命！
陈墨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必须给出一个，足以让他们信服的最终的解释。
他看着王维国，脸上突然，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王教授，”他轻声说，“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才吗？”
王维国，愣住了。
“一种不被世人所理解的天才。”
陈墨继续说道，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仿佛真的在回忆着，一段极其遥远的往事。
“我出生在一个很偏远的山村。我的父亲，就是那样一个天才。”
“他是个乡下郎中，却痴迷于格物致知之学。他读过一些，从海外传来的，残缺不全的，西学典籍。然后，就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一些，被全村人都视为‘不祥’的奇怪实验。”
“他会把不同的草药，放在一起熬煮，试图，找到比磺胺，更有效的消炎药。”
“会研究风筝的结构，试图计算出，让一个物体摆脱大地束缚的，最完美的空气动力学模型。”
“甚至还会观察星辰的运转，绘制一些，除了他自己谁也看不懂的星图。他说那里面藏着宇宙的秘密。”
“村里的人，都说他是疯子。我母亲，也因此离他而去。只有我，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看着他，做着那些，在外人看来荒诞不经的事情。”
“他就是我的老师。也是我所有知识的来源。”
陈墨的这番话，半真半假。
故事、父亲，是他虚构的。
但知识却是真实的。
他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继承了“隐世天才”遗产的孤独的传人。
这个解释，虽然充满了传奇色彩，但在那个大师辈出，奇人异士层出不穷的民国时代。
却又并非完全不可信。
王维国深深地，看着他。
似乎在分辨着，他这番话里每一分的真伪。
“那……你的父亲呢？”他问道。
陈墨的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悲伤。
那份悲伤，不为那个虚构的父亲。而是为了自己那回不去的家。
“三年前，村子被鬼子，屠了。”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
“他和他所有的心血，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只有我，因为外出采药，侥幸活了下来。”
“从那天起，我，就只有一个念头。”
陈墨抬起头，那双赤红的眼睛里，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那就是，用他教给我的所有知识。”
“去向那些，毁灭了我家园的畜生。”
“复仇！”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只能听到，陈墨那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这个故事很离奇，而且漏洞百出。
但它却能解释了陈墨身上，所有的矛盾点。
他的来历、知识和动机……
都有了一个，虽然无法被证实，但也同样，无法被证伪的逻辑闭环。
最重要的是，最后那份发自肺腑的刻骨的仇恨，是任何人都无法伪装的。
王维国教授，沉默了。
他缓缓地，摘下了自己的眼镜，用一块丝绒布，慢慢地，擦拭着。
良久。
他重新戴上眼镜。
看着陈墨，脸上再次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陈墨先生。”王维国笑着说。“欢迎你，加入军委会第二厅。”
“从现在开始，你的军衔，依旧是上校。但你的职务从战区卫生防疫与后勤改良特别顾问，更变为军委会第二厅，直属特别行动科，科长。”
“你拥有自主招募队员，和在特定情况下临机专断的权力。”
“而你的第一个任务，很简单。”
王维国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崭新的文件。
“武汉，马上，就要打仗了。”
“我需要你，用你的本事，为这座城市，再多争取一点时间。”
“具体的你可以，自己看着办。”
“我只要结果。”
当陈墨走出那间，压抑的地下办公室时。
外面的阳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换来了一份梦寐以求的信任和权力。
但心中没有任何的喜悦。
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
林晚，一直等在图书馆的门口。
看到陈墨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手里还拿着两个刚刚买来的，热乎乎的肉包子。
“先生，你……没事吧？”
林晚担忧地，看着陈墨那张比进去时，更苍白的脸。
“没事。”
陈墨摇了摇头，他接过一个肉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熟悉的人间烟火味道，让他那颗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对弈的冰冷的心，有了一丝回暖。
他看着身边，这个无论何时，都在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的小小的女孩。
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陈墨转过头看着那座，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静谧、美丽的武汉大学图书馆。
又看了看，远处那座即将被战火吞噬的巨大的城市。
眼中所有的迷茫和疲惫都消失了。
特别行动科，科长。
很好。
就让我这个，来自未来的幽灵，用这个新的身份。
亲手，为这座英雄的城市，为这个苦难的民族。
再添一把复仇的烈火吧。
“走吧。”
他对林晚说道，将剩下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步履重新变得沉稳有力。
林晚看着陈墨重新焕发了精神的背影，虽然不懂刚才在那栋小楼里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眼前的陈墨，似乎又变了。
变得比在台儿庄的废墟上，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
“我们……去哪儿？”
她小跑着跟上。
陈墨没有回头，只是看着远处江汉关的方向，缓缓说道：
“去招兵买马。”
“然后给我们的敌人，准备一份，他们意想不到的开战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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