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水灌道观破仪式，夜战凶徒夺星枢
他压低斗笠，转身钻入附近一条小巷。
巷子里有几个乞儿正在玩耍。
他掏出几枚铜钱，低声对其中最大的一个孩子吩咐了几句，又塞给他一小包上官落焰配制的、效用轻微的痒痒粉……
片刻之后，城门口突然一阵骚乱！
几个乞儿打闹着冲向了神策军的盘查队伍，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货摊，那包痒痒粉也在混乱中悄然撒出……
“哎哟！痒死我了！”
“怎么回事？！”
“抓住那几个小崽子！”
士兵们一阵手忙脚乱，喷嚏连连，盘查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空隙。
萧沉禹看准时机，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迅速出了城门，身影没入城外官道的人流之中。
他一路疾行，不敢停歇，按照事先与霍问卿约定的记号，赶往云波岭下的接头地点。
日落时分，他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见到了风尘仆仆、眼神却异常明亮的霍问卿。
“萧老弟！你可算来了！”
霍问卿一把拉住他。
“岭上的情况摸清楚了！”
“好家伙，守得跟铁桶似的！明哨暗卡不下二十处！半山腰那个破观被他们占了，里外都有人。”
“还运上去不少东西，用油布盖着，看不真切，但晚上里面总有蓝汪汪的光透出来！”
“可见到主事之人？”萧沉禹急问。
“离得太远，看不清脸。但有个家伙，穿着暗蓝色的怪衣服，指挥手下搬东西，看样子是个头儿。”霍问卿描述着，“对了，他们还抓了不少附近的山民，说是修葺道观，但都关在后院，不让出来。”
暗蓝色衣服！
果然是他们！
抓山民？
恐怕不只是为了劳力，更是为了某种需要“生祭”或特定“人气”的邪恶仪式？
萧沉禹感到事态严重。
他将京兆府发难、上官落焰被捕、以及自己推算出的时间偏差尽数告知霍问卿。
霍问卿一听就炸了。
“什么？！那群狗官敢抓上官姑娘？！俺这就回城去劫了大牢！”
“不可！”
萧沉禹按住他。
“程御史已出面周旋，上官姑娘暂时应无性命之忧。当务之急，是阻止明晚的仪式！一旦让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人手不足，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悄靠近云波岭，在一处能远远望见半山腰道观的密林中潜伏下来。
道观果然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戒备森严。
观外空地上，似乎已经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祭台模样的东西。
萧沉禹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布防和换岗规律，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硬闯毫无胜算。
点火制造混乱？
对方必然严防死守，且容易误伤被抓的山民。
下药？
距离太远，且对方饮食水源必定严格管控。
似乎毫无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月渐中天。
就在萧沉禹苦思冥想之际，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山岭另一侧的一条深邃峡谷。
据地方志记载，那峡谷中有地下暗河通往山外。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形。
“霍兄，”他压低声音，指向那条峡谷，“你说，如果我们能想办法，让那暗河的水，倒灌入半山腰的道观呢？”
霍问卿一愣：“倒灌？这怎么可能？”
“寻常当然不可能。”萧沉禹眼神锐利，“但若寒露之夜，天象有变，或有雷雨（虽然秋季雷雨罕见，但并非绝无可能），再加上……如果我们能找到暗河的某个脆弱节点，提前进行一点小小的‘疏导’呢？”
他记得上官落焰的药粉中，有一种遇水会产生大量气体并剧烈膨胀的矿石粉，或许可以用于此途……
虽然冒险，但这或许是唯一能大规模制造混乱、冲击仪式现场、甚至破坏那些精密仪器（比如怕水的星盘）的方法！
“我们需要找到那条暗河的确切位置，找到最薄弱的山壁节点！”萧沉禹下定决心。
两人再次悄然移动，凭借着霍问卿的野外经验和萧沉禹的地理推算，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终于找到了那条深涧下的暗河入口，并确定了上方道观正下方的一处岩壁似乎相对薄弱。
萧沉禹将身上携带的所有那种特殊矿石粉混合其他材料，制成几个密封的药包，估算好分量，小心地安置在岩壁的关键缝隙处，接上长长的引线。
这一切完成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寒露之日，终于来临。
成败，就在今夜！
两人退回密林深处，轮流休息，养精蓄锐，等待着夜晚的到来，等待着那天象变化的时刻，也等待着那提前了一刻钟的、官方时间的到来。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
帝都钟楼的方向，隐隐传来了暮鼓之声。
依据偏差的刻漏，子时正在一步步逼近。
云波岭上的道观，灯火更盛，人影活动越发频繁。
那个穿着暗蓝色衣服的头领身影，也多次出现在祭台附近，似乎在进行最后的检查。
子时更鼓声，仿佛跨越数十里传来，低沉而虚幻。
岭上道观内，仪式似乎正式开始了！
隐约传来古怪的吟唱声，祭台上的光芒变得强盛起来！
然而，此刻真正的天象时刻还未到来！
星辰方位并未完全到位！
萧沉禹握紧了拳头，紧张地注视着。
就在官方的“子时正刻”到来，山上仪式进行到最关键处时——
“咔嚓！”
一道罕见的秋季闪电，骤然划破夜空！
紧接着，闷雷滚滚而来！
“就是现在！”萧沉禹低喝一声！
霍问卿立刻点燃了引线！
火花沿着引线，飞速窜入深涧，没入暗河入口的岩壁之下！
短暂的寂静后——
轰！！！
一声沉闷却巨大的响声，从地底传来！
仿佛地龙翻身！
云波岭猛地一震！
紧接着，道观下方那处薄弱岩壁轰然破裂！
积蓄的地下水混合着泥沙，如同一条狂暴的黑龙，冲天而起，直扑半山腰的道观！
“怎么回事？！”
“地动了？！”
“水！好大的水！”
道观内瞬间乱作一团！
吟唱声戛然而止！
祭台上的光芒剧烈闪烁后熄灭！
惊呼声、惨叫声、器物倒塌声不绝于耳！
混乱！
极致的混乱！
萧沉禹和霍问卿如同两道鬼影，趁乱从隐蔽处疾冲而出，向着混乱的道观潜行而去！
他们的目标，是那个穿暗蓝色衣服的头领，是那些可能存在的星盘仪器，是那些被关押的山民！
寒露之夜的博弈，终于图穷匕见！
冰冷的地下水裹挟着泥沙，仍在不断从破口处喷涌，冲刷着半山腰的道观。
混乱，成了此刻唯一的主旋律。
萧沉禹与霍问卿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利刃，凭借事先观察好的路径和混乱的掩护，迅速接近道观。
观内已是狼藉一片。
低洼处迅速积水，许多身着普通劲装、但臂缠“半截箭矢”标志布条的守卫正惊慌失措地试图抢救物品、维持秩序，却被汹涌的水流和倒塌的杂物冲得东倒西歪。
那些被临时抓来的山民则趁机哭喊着试图逃离，与试图阻拦他们的守卫扭打在一起，更添混乱。
萧沉禹目光锐利，快速搜索着那个暗蓝色身影。
终于，在祭台附近——那里地势稍高，尚未被水完全淹没——他看到了目标！
那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精悍，穿着一身独特的暗蓝色、带有金属丝光泽的劲装，正气急败坏地指挥着几个心腹，拼命试图抢救祭台上一件复杂精密的、由多个圆环和刻度盘组成的青铜仪器！
星盘！
那仪器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散发着幽冷的光芒，上面镶嵌的宝石（或许是紫水晶？）和精细的刻度显示出它的不凡与重要。
此刻它半泡在水中，显然已停止了运作。
“快！快把‘星枢仪’抬到高处！小心！别碰坏了刻度！”蓝衣人头领焦急地大吼，甚至亲自上手去抬。
机会！
萧沉禹与霍问卿交换一个眼神，霍问卿立刻如同猛虎出柙，直扑过去，拳脚生风，瞬间放倒了护在蓝衣人头领身边的两个心腹！
“什么人？！”蓝衣人头领大惊，反应极快，反手拔出一把奇形短刃，刃身竟然也呈现出暗蓝色泽，格挡住了霍问卿随之而来的一记重劈！
铿！
火星四溅！
与此同时，萧沉禹并未直接加入战团，而是如同鬼魅般绕到侧翼。
目标明确。
那台“星枢仪”！
他并非要抢夺这笨重的仪器，而是飞快地取出随身携带的、上官落焰提前准备的强效药粉，猛地撒向仪器的核心轴承和刻度盘区域！
滋！
一阵刺鼻的白烟冒起，伴随着细微的腐蚀声！
无论这仪器多么精密，经过药粉侵蚀和泥水浸泡，短时间内绝难恢复！
“混账！你敢！”
蓝衣人头领见状，目眦欲裂，舍了霍问卿，疯了一般扑向萧沉禹！
萧沉禹却不与他硬拼，身形疾退，同时大喝：“尔等逆贼，私改刻漏，窥测天象，意图不轨！已被朝廷察觉！还不束手就擒！”
他这是诈唬，意在扰乱对方心神，制造更大的恐慌。
果然，那些本就惊慌的守卫一听“朝廷察觉”，更是阵脚大乱，不少人开始下意识地看向出口方向，萌生退意。
蓝衣人头领动作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但随即被更深的狠厉取代。
“朝廷？哼！拿不下你们，我等皆无活路！杀了他们！”
他再次扑上，短刃划出诡异的蓝光，招式狠辣刁钻，显然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绝非普通江湖人士。
霍问卿再次迎上，与他缠斗在一起。
两人拳来刀往，一时难分高下。
萧沉禹则趁此机会，快速冲向道观后院，那里关押着山民。
后院情况同样混乱，看守大多跑去前面救水救灾或应对入侵者了。
萧沉禹轻易解决了两个留守的喽啰，用刀劈开锁链，对着惊恐的山民喊道：“吾乃官府中人！匪徒已乱，尔等速从后山小路逃离！”
山民们如梦初醒，哭喊着相互搀扶，涌向后山。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霍问卿一声闷哼！
萧沉禹心中一紧，立刻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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