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情断法弦
安州的清晨裹着一层薄霜,驿站的屋檐下挂着细碎的冰棱,阳光洒在上面,折射出冷冽的光。李恪坐在赵三的牢房外,一夜未眠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指尖攥着的密信已被汗水浸得发皱——那是昨夜派人加急送往长安的信,本想告知赵三好转的消息,如今却成了烫手的山芋。
“王爷,赵三醒了。”太医轻步走出牢房,声音压得很低,“只是神志还有些模糊,一提到家人就浑身发抖,不肯多说一句话。”
李恪猛地站起身,快步走进牢房。赵三靠在墙壁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指节泛出青白。听到脚步声,他浑身一颤,像受惊的兔子般缩了缩肩膀,不敢抬头看李恪。
“赵三,”李恪放缓声音,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你的家人我们还在找,只要你说出长孙无忌的全部罪行,本王定会想办法救他们。”
赵三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泪突然涌了出来:“王爷……我不能说……他们说了,要是我敢多嘴,就……就杀了我爹娘和孩子……”他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我知道错了,可我不能让家人死啊……”
李恪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赵三恐惧的眼神,知道再多的承诺也没用——家人是赵三的软肋,而长孙无忌的党羽,恰恰掐住了这根软肋。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系统提示:关键证人因家人被要挟,拒绝提供核心证词,证据链出现断裂风险】
冰冷的系统提示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李恪心中仅存的希望。他走出牢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赵三的哭诉、安州百姓的期盼、还有自己许下的承诺,心中像被钝刀割着般疼。
“王爷,长安传来急报。”张猛匆匆跑来,手中拿着一封明黄色的圣旨,脸色凝重,“陛下……陛下下旨,释放长孙无忌,只革去他的司空之职,贬为刺史,外派洛阳。”
李恪猛地睁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释放长孙无忌?”他一把夺过圣旨,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
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长孙无忌虽有失察之责,但念及开国功勋及多年辅佐之功,免其死罪,革职贬谪,即刻离京。末尾的朱印鲜红刺眼,像是在嘲笑他这些日子的努力都成了泡影。
“为什么……”李恪低声自语,心中充满了不解与愤怒。长孙无忌罪证确凿,就算不判死罪,也该打入天牢,为何只是贬谪?难道父皇真的念及旧情,不顾国法与民心吗?
他想起离开长安时父皇的眼神,想起父皇那句“等着你回来”,心中泛起一阵酸涩。或许,在父皇心中,朝堂的稳定终究比一个皇子的努力、比一方百姓的公道更重要。
与此同时,长安的天牢外,长孙无忌穿着一身便服,站在阳光下,眯着眼感受着久违的自由。他的亲信捧着一件崭新的锦袍,小心翼翼地为他披上:“大人,陛下终究念及旧情,没有治您的罪。”
长孙无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李恪以为凭这点证据就能扳倒我?太天真了。”他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仿佛天牢的屈辱从未发生过,“走,去洛阳。安州的账,我迟早会跟他算清楚。”
他抬头望向安州的方向,眼中满是不屑。李恪虽然赢了一时,却终究斗不过他多年的根基,更斗不过李世民心中的旧情。这场较量,终究是他赢了。
长安的皇宫里,李世民坐在御书房的案前,面前摆着李恪送来的急报。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中满是疲惫。昨夜,房玄龄、秦叔宝等老臣联名上书,请求从轻发落长孙无忌,言辞恳切,句句都提当年开国的功劳。
“陛下,长孙无忌虽有罪,但若真的严惩,恐会寒了老臣的心啊。”房玄龄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如今朝堂刚刚稳定,经不起太大的动荡。”
李世民何尝不知道长孙无忌罪该万死,可他看着那些老臣花白的头发,想起当年一起打天下的日子,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他拿起李恪的急报,上面写着赵三家人失踪、赵三不敢指证的消息,心中泛起一阵愧疚——是他的犹豫,让李恪的努力付诸东流,让安州的百姓没能等到真正的公道。
“传旨,”李世民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命洛阳刺史严密监视长孙无忌的动向,不得让他干预地方政务;另,赏赐李恪黄金百两、锦缎千匹,安抚其心。”
他知道,这道圣旨弥补不了李恪的失望,却已是他能做的极限。朝堂的平衡、老臣的情谊、百姓的公道,像三座大山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安州的驿站里,李恪将圣旨放在案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王伯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王爷,您别太难过了。陛下有陛下的难处,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做得很好?”李恪苦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自嘲,“我连一个贪官都扳不倒,连百姓的公道都讨不回来,算什么做得好?”他想起安州百姓领到赋税时的笑容,想起老婆婆感激的泪水,心中充满了愧疚,“我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王伯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王爷,老奴活了六十多年,见过太多官官相护的事。可您不一样,您为百姓做的事,他们都记在心里。就算长孙无忌没被严惩,您在安州推行的新政,已经让百姓过上了好日子,这就够了。”
李恪沉默着,没有说话。王伯的话像一缕温暖的光,照进他冰冷的心里。他想起这些日子,安州的赋税减了,盐价降了,百姓的脸上多了笑容,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改变。或许,他没能扳倒长孙无忌,却已经为安州的百姓做了些实事。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里的石榴树。虽然经历了风霜,可树上的果实依旧顽强地生长着,像极了安州的百姓,也像极了他自己。
“张猛,”李恪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继续追查赵三家人的下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另外,加强安州的新政推行,绝不能让长孙无忌的党羽破坏。”
“是!”张猛应声离去,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李恪望着长安的方向,心中暗暗发誓:长孙无忌,你今日能侥幸逃脱,不代表永远能逍遥法外。只要我还在安州,只要百姓还信任我,我就绝不会放弃追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会让安州的百姓得到真正的公道。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李恪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虽然证据断裂,虽然长孙无忌逃脱了严惩,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一场新的较量,已在悄然酝酿,而这一次,他会更加谨慎,更加坚定地走下去。
可赵三的家人终究能否找到?长孙无忌在洛阳是否会安分守己?安州的新政,又将面临怎样的挑战?夜色渐浓,安州的天空上,依旧布满了未知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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