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烧钱，朕是专业的
卫所改革的风暴，暂时还未吹到后宫。
但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自从上次在慈宁宫，朱厚照“答应”了选秀之后，张太后便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了这项事业中。
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为儿子挑选皇后，更是为她张家，为整个外戚集团，谋取未来数十年富贵荣华的关键一步。
一时间，整个后宫，都围绕着“选秀”二字，高速运转起来。
一封封邀请适龄贵女入宫的懿旨，从慈宁宫发出，送往京城各大勋贵府邸。
当然，收到懿旨最多的，还是太后的娘家，建昌侯府和寿宁侯府。
张太后的两个弟弟，建昌侯张延龄和寿宁侯张鹤龄，在收到了姐姐的暗示后，更是欣喜若狂。
他们把自家所有到了年纪的女儿、侄女、外甥女，全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请来最好的女先生，教导宫中礼仪，就等着在选秀之日，一举夺魁，诞生一位张家的皇后。
只要皇后是张家的人，那他们两兄弟，未来的地位，就稳如泰山。
甚至，比以前，更加显赫。
整个京城的上层社会，都因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选秀，而变得暗流涌动。
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后宫，盯着那唯一的凤位。
然而，这场风波的主角，朱厚照，却表现得异常平静。
他依旧每日按时上朝，处理政务，批阅奏折。下朝之后，就去西苑的新军大营，视察王守仁的练兵情况，或者去诏狱，亲自“关心”一下那些谋逆勋贵的审讯进度。
他似乎，已经把选秀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可急坏了刘瑾。
作为皇帝身边最贴心的太监，他比谁都清楚，皇帝对太后和外戚的警惕。
这天，在御书房，刘瑾看着朱厚照又在聚精会神地研究一张卫所布防图，终于忍不住了。
“陛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太后娘娘那边，已经拟好了第一批入宫秀女的名单，送过来让您过目呢……”
他将一份洒着金粉，散发着香气的名册，呈了上去。
朱厚照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放那儿吧。”
“陛下，您就……不看看？”刘瑾试探着问，“奴婢听说，寿宁侯家的小姐，生得是国色天香，还精通琴棋书画，在京城的贵女圈里，名声极好呢。”
他这是在帮太后那边，递话了。
朱厚照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抬起头，看了刘瑾一眼。
那眼神，很平淡，却让刘瑾的心，猛地一哆嗦。
“刘瑾。”
“奴婢在。”
“你觉得，朕的皇后，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朱厚照突然问道。
刘瑾愣住了。
他没想到皇帝会问他这个问题。
这可是天大的事，他一个奴婢，怎么敢妄议。
“奴婢……奴婢愚钝。”他连忙跪下，“皇后娘娘乃是国母，自然是德才兼备，母仪天下之人。岂是奴婢可以揣测的。”
“行了，起来吧，朕又没怪你。”朱厚照摆了摆手，“朕问你，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刘瑾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脑子飞速地转动着。
他知道，这是皇帝在考验他。
说太后看中的人好吧，万一皇帝不喜欢，自己就是谄媚。
说不好吧，那更是得罪了太后。
他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说法。
“奴婢以为，皇后的好坏，不在于家世，也不在于才貌。最要紧的，是能与陛下一心，能为陛下分忧。只要是陛下您喜欢的，那便是最好的皇后。”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捧了皇帝，又没得罪任何人。
“你倒是滑头。”朱厚照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站起身，走到那份名册前，拿起来，随意地翻了翻。
上面，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姓氏，一个个精心描绘的出身和才艺。
张氏，徐氏，朱氏……
全都是那些旧勋贵集团的女子。
朱厚照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刚把这些家族的男人，全都关进了天牢。
现在，太后和他们，就想把这些家族的女人，送到他的龙床上？
这是想干什么？
是用女人，来吹枕边风，为他们求情？
还是想用联姻的方式，保住他们家族最后的富贵？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刘瑾。”
“奴婢在。”
“传朕旨意。”朱厚照将那份名册，随手扔进了火盆里。
跳动的火焰，瞬间将那些国色天香的名字，吞噬成了灰烬。
刘瑾看得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出。
“朕的皇后，乃是国母，关系到江山社稷的根本。岂能如此草率，只在京城勋贵之中挑选？”
“自古以来，贤后多出自民间。朕以为，选后，当不拘一格，放眼天下。”
“着，礼部拟旨，晓谕全国。凡家世清白，年龄在十三至十六岁之间的女子，不论出身，不论贫富，皆可报名参选。”
“各地官府，负责初选。择其优者，送入京城，参加复选。”
“朕要的，不是一个花瓶，也不是一个政治筹码。朕要的，是一个能真正理解朕，支持朕，能与朕一同，开创这大明盛世的贤内助！”
这道旨意，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刘瑾的脑海里炸开。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皇帝。
全国海选皇后？
不问出身？不问贫富？
我的天！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自大明开国以来，皇后、贵妃，哪一个不是出自功勋世家？
皇帝这么做，是要彻底打碎延续了上百年的规则！
他这是在公然地，和太后，和所有想通过联姻获取利益的勋贵集团，叫板！
“怎么？没听清？”朱厚照看着他发愣的样子，问道。
“奴婢……奴婢听清了！”刘瑾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跪下，“奴婢这就去传旨！”
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要来了。
太后娘娘听到这个消息，怕是要气得晕过去。
而那些文官们，怕是又要上书，说陛下此举“有违祖制”，“不合礼法”了。
但刘瑾更清楚。
皇帝，是铁了心了。
谁也拦不住。
朱厚照看着刘瑾连滚爬带跑出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们不是想玩吗？
那朕，就陪你们玩个大的。
你们把选后当成政治交易，那朕，就把这个交易桌，给彻底掀了！
他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
他的婚姻，他的皇后，只能由他自己做主。
谁也别想，把手伸到他的后宫里来！
他转身，重新看向那张卫所布防图。
相比于后宫的这些勾心斗角，他更关心的，还是这个国家的未来。
不过，全国海选皇后……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这也不失为一个，发现人才的好机会？
自古以来，女子之中，也不乏有才能，有见识的人。
只是，被这个时代，给埋没了而已。
他突然，对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选秀，有了一丝真正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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