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易水歌》
“我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每次出门办案，耳朵里听到的是恭维和喝彩，眼睛里看到的是鄙视，那些江湖人，几乎没人看得上我。
当着我的面狂拍马屁，私下里骂我是鹰爪孙，尤其是最近几年，我既没捞到官职爵位，也没能捞到虚名。
恭维我的越来越少，鄙视我的越来越多，为了仅剩不多的尊严，我大手大脚的花钱，维持一点点的体面。
这种感觉，你是不会理解的。
我恨你，是因为最近半年，距离我最近的两次露脸机会，全都被你和陆小凤搅局，你甚至没有正眼看我！
当初在桃花堡，花如令寿宴，你三句话揭穿铁鞋大盗，风光无限！
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我觉得被人扒光了衣服，在无数英雄好汉面前转着圈儿的丢人，或许是我太过敏感，我觉得寿宴所有人都在嘲笑我的无能，这是我不能忍受的！
你不该说出铁鞋的作案方式。
这给了我作案灵感。
我不该听你的废话。
这让我从一开始就被怀疑。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
是非恩怨，尽在一剑之内。
李兆廷，拔剑吧！
让我见识见识紫薇软剑！
听说紫薇软剑是持正卫道之剑，我作恶多端，肯定符合剑心要求。
李兆廷，请！”
金九龄手持宝剑，面带狠厉。
这把剑就是“惊鲵”，金九龄献给八大王的是仿制品，反正八大王只喜欢收藏神兵利器，无论什么神兵，都是摆在架子上，真的假的全无所谓。
叶孤城可以鉴定宝剑真假，但以叶孤城的脾气，宁愿八大王宝库中存放的是假货，也不想看到宝剑蒙尘。
“你是少林弟子，内功心法是阿罗汉神功，主修武技是大韦陀杵，剑法是成为捕快后练的，确定要用剑？”
“我会用剑法击败你！”
“既然如此，接招吧！”
李兆廷右手在腰间轻轻一抹，紫薇软剑弹出剑鞘，紫芒凌空掠过，月牙形状的剑气射向金九龄胸腹要害。
金九龄催动真气，弹出宝剑，在半空横掠而过，恍若一条长龙，挡住李兆廷的剑气，返回到金九龄手中。
“好剑法！”
“李兆廷，我必杀你！”
两人同时冲向对方。
金九龄心知自己处于绝境，如果不能击败李兆廷，不仅性命不保，而且一世英名付诸流水，仅剩的体面，会被李兆廷毫不犹豫的揭下来，踩在脚下，踩十七八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江湖传闻，李兆廷天生剑种，剑道天赋无与伦比，最多两年时间，就会去挑战浪翻云，去探讨武道绝巅。
与李兆廷比剑非常不明智。
但是，金九龄必须这么做。
剑法是金九龄最大的底牌。
冒险从王府宝库盗走的宝物，金梅瓶能让人的腰子金刚不坏，碧玉麒麟里面藏着荆轲刺秦前留下的剑经。
据说，荆轲刺秦前，燕太子丹高价雇佣高手剑客，共同钻研剑术，把当世数十位高手剑客的武道精华，汇聚成一套绝世剑谱，名为《易水歌》。
《易水歌》藏在碧玉麒麟内部。
武道发展数千年，一千年前的剑法在完备方面，肯定比不得现在，但其中的苍然古意，最是能启发智慧。
长空、残剑、飞雪、赵国枪法、双剑合璧、墨家剑法，这卷秘籍中，记录着十几种剑术理念，还记载着荆轲登峰造极的刺杀绝招……五步一杀！
金九龄得到《易水歌》后，不分昼夜钻研剑谱，剑术提升了五成。
惊鲵宝剑挥舞的虎虎生风，忽而轻如鸿毛，忽而灵巧如绣花针，忽而沉重如山岳，忽而剑气如千丈飞瀑。
李兆廷双目闪过精光，紫薇软剑回旋环绕，与惊鲵纠缠在一起，有形剑气延长变柔，如流水行云，连绵不绝，锁住惊鲵剑，紫色剑芒顺势向上。
“嗤！”
剑芒刺向金九龄腋下。
金九龄不慌不忙的挥剑防守。
墨家剑法。
天下最擅长防守的剑法。
燕太子丹做了数年墨家矩子，创作易水歌的时候，把完整的墨家剑法记录在秘籍中，沧海桑田，时移世易，墨家剑法早已随着时间流逝而失传。
若非《易水歌》重现人间，否则李兆廷从何处欣赏这门绝世神剑？
转诀·墨守成规！
连诀·二墨相连！
刺诀·血墨奔腾！
气诀·剑气江湖！
金九龄连续用出四招妙手，挡住李兆廷的剑气，紧跟着皮肤泛红，催动残元催命的搏命技法，拼死压榨潜能，力量提升数倍，惊鲵挥洒如山崩。
刚烈威猛，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过刚易折，盈不可久。
这般出手，撑不了多久。
金九龄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不是想凭疯虎般的狂攻击败李兆廷，而是要拉开距离，获得一些蓄力时间。
“嗖！”
金九龄前冲趋势猛地止住，从冲锋变为后退，快速拉开十步距离。
不等李兆廷出招进攻，金九龄嘴角溢出鲜血，面色苍白如纸，全身精气神汇入宝剑，剑锋闪过一抹阴森恐怖、追魂夺魄的浓烈剑芒，李兆廷被这道剑芒锁定气机，浑身汗毛根根竖起。
“李兆廷，受死吧！”
金九龄挥剑刺向李兆廷。
两人相距十步，金九龄宝剑刺出时只剩五步，五步距离，动念即至，剑光一闪而过，剑锋到了李兆廷胸前，直到这个时候，李兆廷刚抬起宝剑。
金九龄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他迫不及待看到惊鲵刺穿李兆廷胸口膻中，摧毁五脏六腑的模样。
这种场景，太美好了！
就连眼前血红都变得灿烂。
灿烂的像是盛开的牡丹花。
眼前？
血红？
眼前为什么会血红？
鲜血来自何方？
当然来自金九龄本人！
李兆廷身形倏然散去，金九龄刺中的只是残影，与此同时，李兆廷出现在金九龄左侧，身体交错而过，紫薇软剑横在眼前，划过金九龄的眼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花满楼是李兆廷的朋友，所以李兆廷不愿意用无声掌、无声步，轻功身法踏雪无痕，但落地有声，更不会用双龙抢珠一类的招数攻击敌人双目。
唯独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例外就是金九龄。
李兆廷没用如来神芒强攻，没用百步飞剑突袭，没用六脉神剑点射，与金九龄见招拆招，就是为了此刻。
金九龄眼前爆发凄厉血线，捂着眼睛倒在地上，眼角渗出血泪。
李兆廷冷冷的说道：“金九龄，我当初告诉过你，我崇尚以眼还眼，会刺瞎翠竹大盗的眼睛，你觉悟吧！”
“去你妈的觉悟！凭什么觉悟！你凭什么高高在上！老天不公平！”
金九龄豁出去了，放肆怒骂。
“金九龄，到现在你还在用谎言自欺欺人，你得不到升迁，得不到六扇门同僚的尊重，不是因为没有背景，而是因为太贪婪，你太过不知收敛。”
“我没错！我没错！李兆廷，你永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以为世上只有一个翠竹大盗？你以为就凭你一个破落户就能纵横京城？你他妈做梦！”
“你说的是青龙会吗？”
“你……你怎么知道……”
“陪同你作案的捕快，在被你杀人灭口之前，被青龙会带走，巧的是，陆小凤出门吃饭，恰好遇到他们。
这些人不认识青龙会，误以为是你杀人灭口，用最快速度出卖你！
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都是你的徒子徒孙的功劳！
你应该比我熟悉这种规则。
捧高踩低，正义割席！
当年那些给你送礼的徒子徒孙，会把你做过的腌臜事尽数抖落出来，与你做出切割，免得影响自身前程。
金九龄，做好准备了吗？”
李兆廷在金九龄身上掏摸，掏出一卷小册子，正是《易水歌》，上面都是剑法图画，还有细密的篆字，这些篆字都是大篆，需要让冯素贞翻译。
秦始皇统一度量衡、统一文字，当真是功在千秋，若非如此，哪怕绝世神功放在眼前，也只能做睁眼瞎。
李兆廷学过篆字，学的是小篆。
但是，小篆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才推广的文字，在荆轲刺秦时期，文字相对比较散乱，各有各的文字，亏得燕丹是墨家矩子，可以用大篆书写。
“准备？准备什么？”
“当然是背黑锅，翠竹大盗，还有最近几十年，天牢里面的烂账，你应该比我更懂，黑街就是这么来的。”
李兆廷冷笑：“陆小凤一直觉得蛇王是朋友，却不知蛇王是你的人，没有你的庇护，蛇王早就被灭掉了。”
“胜者为王，你说什么都对！”
“金梅瓶在什么地方？”
“被青龙会带走了。”
“招揽你的青龙堂主是谁？”
“伏牛派的柯百岁，假死脱身，他不是堂主，他是大龙头的管家。”
“青龙会大龙头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我只知道青龙会最终目的是造反，大龙头可能是王爷。”
“哪个王爷？”
“三个王爷，都有可能！”
“多谢配合！”
“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放心，你在天牢里面，既不会遭受狱卒针对，也不会被酷刑拷问，晚上入住豪华单间，直到开刀问斩。”
“多谢！”
金九龄知道自己现如今的处境。
——钻石级背锅侠！
所有黑锅烂账都能推给金九龄。
金九龄不能死。
背完黑锅前，绝对不能死。
作为回报，死前不会遭受折磨。
好死不如赖活着。
能多活几天，就多活几天。
过不多时，六扇门捕快赶到，把金九龄押去天牢，完全无视李兆廷，惊鲵宝剑之类的，更是没有人在乎。
……
八大王府。
赵元俨打开书房抽屉，从里面翻出了一个账本，上面有详细注释，每一笔收入支出，都有完整事件记录。
上面清清楚楚记载着，王府并未丢失十八觚珍珠，金九龄的目标是金梅瓶和碧玉麒麟，珍珠是顺手拿的。
如果看向时间更久远的账目，会发现用于背锅的名字还有白玉汤。
珍珠翡翠白玉汤，绰号盗圣，葵花派弟子，轻功登峰造极，出手极快，擅长盗窃，在六扇门里有个钩子！
白玉汤生性善良、胆小，犯过的案子并不是很多，绝大多数情况是盗走某个好玩的，玩够了再给放回去。
之所以被尊为“盗圣”，是因为与江南四大贼王比试技艺，轻松把四大贼王偷个精光，比赛过后，四大贼王宣布金盆洗手，从此退出江湖，白玉堂在名声大噪的同时，成为超级背锅侠，无论哪里丢东西，都可以栽赃给他。
六扇门卷宗中记载的有关白玉汤的案件，十有八九是在背黑锅，根据他本人的说法，平生做过的最大的案子是偷盗一百两，当场捐出八十两，留下二十两银子喝酒，这场案件的受害者，是六扇门捕神郭不敬的女儿郭芙蓉。
当然，栽赃偷盗算不了什么。
哪个神偷没被栽赃过？
六扇门卷宗记载的关于白玉汤最有名的谣言是：白玉汤喜欢生吃人心，每次作案前，都会留书挑衅对方。
六扇门至今存留着预告信笺。
我想偷走你的心！
——白玉汤留！
赵元俨慢条斯理的翻看账本，眼神划过一个个名字，在这些神偷孜孜不倦背黑锅下，他转移了大量珍宝。
这些珍宝收藏在绝世楼。
专门用于招揽武林高手。
看到最后一个名字，赵元俨忍不住呸两声：“金九龄，你真是个废物，本王如此信任你，你却这么不争气！什么狗屁神捕，案子做的漏洞百出！”
“王爷此言差矣，不是金九龄的能力不够强，而是李兆廷太厉害。”
一个身着紫袍，手臂上有一块白布圆圈补丁，补丁上写着“血”字的蒙面人走了进来，送过来一份情报。
根据任劳任怨两人拷问，得知此事有青龙会参与，金九龄抢劫的金银珠宝都被青龙会搬走，半点也不剩。
赵元俨皱了皱眉头：“青龙会到底想做什么事？难道他们想造反？”
紫袍人沉声道：“王爷，属下建议把这件事交给李兆廷、陆小凤，他俩或许不能成事，但一定可以坏事！”
“查到古剑魂的秘密了吗？”
“属下无能，请王爷恕罪。”
“李兆廷去峨眉捉拿古剑魂，明显是太后给他的任务，太后日理万机，怎么有闲心关注古剑魂这种魔头？”
“会不会与如来神掌有关？”
“本王不需要猜测、推理，本王需要准确的情报，不要胡乱做假设，假设是失败之母，会让你死得很惨！”
“属下受教了。”
……
“娘子把公孙兰揍了一顿？”
“怎么？官人心疼了？官人真是好大的威风，竟然能赢魔教教主，赢回来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霓裳羽衣，公孙剑舞，连妾身看了都觉得心动。”
“谁知道玉罗刹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神经不正常，非要找我打赌，赌注是绝色美人，还以为是厉胜男呢！”
“官人在外面有那么多好妹妹，不如全都带回来，让妾身把把关。”
“娘子不生气？”
“妾身怎么会胡乱吃醋呢？”
冯素贞拿出一个精钢搓衣板。
李兆廷：o(╥﹏╥)o
“限官人七步成诗。”
“题目是什么？”
“哄我。”
“荆钗不掩蕙兰质，
举案常怀静好时。
若问齐家何所恃，
屏风记取鹿车期。”
“古人云，举案齐眉，做饭是凤凰妹妹的事，官人给妾身画眉吧！”
“这有何难，看我丹青妙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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