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基地

摩托车的引擎在山路上“突突”地吼，震得车把发麻。刘向阳拧着油门，车轮碾过碎石子，溅起一串火星。后座的麻袋随着车身颠簸，里面的人一动不动——赵鹏还没醒，电击枪的劲儿够足，估计得昏到后半夜。

他顺着蜿蜒的山路往下拐，车头猛地一沉，差点蹭到路边的岩石。风从耳边刮过，带着野草的腥气，车灯劈开前面的黑暗，照出一条窄窄的乡间小道，路面坑坑洼洼，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

“快了。”刘向阳低声说了句，眼睛盯着前方的岔路口。左边通往刘家村，路灯亮着零星的光；右边是条被荒草盖住的土路，尽头就是荒山。他打了把方向，摩托车钻进右边的草堆，车轮碾过草秆发出“咔嚓”声，惊得几只夜鸟扑棱棱飞起。

绕过村口的老槐树时，他特意熄了火，推着摩托车走了几十米。村里的狗突然叫起来，“汪汪”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楚，他屏住呼吸，等狗叫声停了才重新发动引擎，顺着土路往深山里钻。

路越来越难走，最后变成仅能容摩托车通过的羊肠小道，两边的树林密得像堵墙，树枝时不时刮到头盔，发出“哗啦”响。刘向阳把车速降到最慢，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再往前三百米，就是地道的入口。

车灯照到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板，上面爬满了藤蔓。他熄了火，跳下车，拽掉藤蔓，露出石板上的铁环。这是上次试枪时发现的，当时追一只被流弹打伤的野兔，野兔钻进石缝，他才扒开石板找到这个地道。

他弯腰抓住铁环，使劲往上一拉，石板“吱呀”一声翻开，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涌出来。他探身往里瞅了瞅，掏出打火机“咔嚓”点燃，火苗照亮了洞壁的黄土，能看见下面几级锈迹斑斑的铁梯。

“先把你弄下去。”刘向阳拽着摩托车后座的绳子，把装着赵鹏的麻袋拖到洞口。麻袋沉甸甸的，他费了挺大劲才把人推到铁梯边，让麻袋顺着梯级慢慢滑下去，“咚”的一声撞在底上，没听见动静——赵鹏还晕着。

他把摩托车推到旁边的灌木丛里藏好，用树枝盖严实，又往周围撒了些落叶，看起来跟没动过一样。做完这一切，他抓着铁梯往下爬，铁条锈得厉害，每踩一步都“咯吱”响，像是随时会断。

洞底比上面宽敞，借着打火机的光，能看见这是个约莫二十平米的地道，墙壁是夯实的黄土，顶上挂着些蜘蛛网。角落里堆着几个铁桶，里面装着他之前搬来的东西——用化肥提炼的硝酸钾晶体、硫磺粉、木炭块，还有那把锯短的双管猎枪，枪口用布包着。

刘向阳踢了踢脚边的麻袋，赵鹏在里面动了动，发出模糊的哼声。他弯腰解开麻袋口的绳子，把赵鹏拖出来。赵鹏的脸还沾着血污，嘴角淌着口水，眼睛闭得死死的，电击枪的劲儿还没过去。

他从墙角拖出一把铁椅子，是上次从废品站淘的，四条腿用铁丝牢牢固定在地上。把赵鹏架起来按在椅子上，拿出浸过柴油的麻绳，先捆住手腕，绕着椅子腿缠了三圈，打死结时拽得死紧，绳结勒进肉里才罢休。脚踝也用同样的法子捆住，最后撕了块宽胶布，“啪”地贴在赵鹏嘴上，连鼻子都盖住一半。

做完这些，他直起身喘了口气，环顾四周。地道另一头堆着些木板，上面放着他的“家当”：几包压缩饼干、一个搪瓷缸、半截蜡烛，还有个旧木箱，里面锁着磨尖的铁片、没组装完的炸药引线，都是从家里搬来的——上次整理父母遗物时，就怕督察突然上门搜查，早早就把这些东西转移到这儿了。

“这儿可比家里安全。”刘向阳对着昏迷的赵鹏说，声音在地道里打着旋。他走到铁桶边，掀开其中一个的盖子，里面白花花的硝酸钾晶体在火光下闪着冷光，是他熬了七天七夜才提炼出来的，够做十几颗炸弹。

墙角还有个陶瓮，里面装着用玉米酿的白酒，度数高得辣眼，上次在化肥厂用的就是这种。旁边堆着些破麻袋，里面是从工地捡的碎铁钉、玻璃渣，混在炸药里威力能翻倍。

他摸出打火机，点燃墙角的半截蜡烛，火苗“噼啪”地跳起来，照亮了墙上的一道划痕——是上次试枪时打的，子弹嵌在黄土里，能看出这墙够厚，就算在里面开枪，外面也听不见动静。

刘向阳走到赵鹏面前，蹲下身看了看。赵鹏的眉头皱着，像是在做噩梦，脸上的血污干成了黑痂。他想起十年前在法庭上，赵鹏签字时也是这副表情，那时的他肯定想不到，有一天会被捆在这种地方。

“别着急醒。”他拍了拍赵鹏的脸，没反应，“等你醒了，有好戏给你看。”

他转身走到木箱边，掏出钥匙打开锁，里面是那把自制的电击枪，电极板上还沾着点黑灰。他把枪放在椅子旁边，又检查了一遍双管猎枪，确保子弹上了膛，才靠在土墙上歇着。

蜡烛的光忽明忽暗，映得地道里的影子摇来晃去。刘向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裂了道缝，是上次在化肥厂捡的赵鹏的手机。他按亮屏幕，壁纸是赵小宝的照片，孩子穿着亮黄色的恐龙外套，笑得露出两颗小牙。

他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关掉屏幕揣回兜里。地道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还有蜡烛燃烧的“滋滋”声。外面的风从洞口灌进来，带着泥土的腥气，像是有谁在外面窥探。

刘向阳站起身，走到洞口边，抓着铁梯往上爬了两级，掀开石板缝往外看。月光把荒山照得发白，树林里没什么动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他放下心，又爬回洞底，把石板盖严实。

赵鹏还在昏迷，头歪在肩膀上，口水顺着胶布往下淌。刘向阳走到铁桶边，拿出个铁瓢，舀了点硝酸钾晶体，在手里搓了搓，凉丝丝的像细盐。

“十年了。”他对着空气说，“该一笔一笔算了。”

他把晶体倒回铁桶，盖好盖子，又检查了一遍赵鹏的绳子，确认没松动。蜡烛烧得差不多了，火苗越来越小，他又点燃一根，插在墙角的裂缝里。

地道里重新亮起来，照出那些堆着的“武器”，像一群沉默的野兽。刘向阳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脑子里盘算着下一步——等赵鹏醒了，该让他尝尝什么叫绝望。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阳光透过石板的缝隙漏下来，在地上投下细小的光斑。赵鹏在椅子上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估计快醒了。

刘向阳睁开眼，摸了摸腰间的折叠刀，刃口在烛光下闪着冷光。基地够隐蔽，工具够齐全，猎物也绑好了，接下来的戏，该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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