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度刺激

火舌舔着奔驰车的残骸，把夜空烧得通红。

三辆面包车上的壮汉们举着家伙冲过来，离着还有几十米就被热浪逼得直往后退。有人试着往前探了两步，裤脚差点被飞溅的火星点燃，吓得赶紧蹦着往后跳。

“妈的！这火也太大了！”一个留着寸头的壮汉把砍刀往地上一戳，刀刃扎进泥土半寸深。他眯着眼往火场里瞅，只能看见扭曲的铁皮骨架在火里“噼啪”作响，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奔驰车，现在跟块烧红的废铁没两样。

“大哥还在里面呢！”另一个瘦高个急得直跺脚，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抄起斧头就要往前冲，“我去把人拖出来！”

“你疯了？”寸头一把拉住他，斧头刃差点划到胳膊，“这温度能把人烤成焦炭！进去就是送死！”他指了指火场边缘，一块融化的玻璃正顺着铁皮往下淌，像滴油似的，“等火小点再说！”

十几个壮汉围成圈蹲在地上，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头扔了满地。有人拿出手机想报警，刚按到“1”就被寸头一巴掌拍掉：“报个屁！忘了自己身上的事？”

瘦高个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手机揣回兜里。他去年帮人收账，失手打断了欠账老板的腿，到现在还在取保候审；旁边那个络腮胡更厉害，三年前在夜市砍伤了人，一直没敢去销案底。

“可大哥……”有人犹豫着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什么大哥不大哥的！”寸头把烟蒂往地上碾，火星溅起来烫到了手也没吭声，“没看见这是爆炸吗？督察来了肯定封现场！咱们带着家伙，身上还背着事，不跑等着被一锅端？”

这话像盆冷水，浇得所有人都清醒了。

火堆里突然“哐当”响了一声，是车轴烧断了，整辆车往一边歪了歪，露出底下焦黑的东西——像是只手，五指蜷曲着，皮肤早就烧没了，骨头茬在火里泛着白。

“呕——”有人没忍住，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寸头盯着那截骨头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走！”他一脚踹开身边的车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没人反对。

壮汉们跟丢了魂似的往面包车跑，刚才还攥得死紧的家伙扔了一地。有个矮胖子跑得太急，被自己的裤脚绊倒，怀里的猎枪“哐当”摔在地上，他连捡都没敢回头，手脚并用地爬进了车。

三辆面包车发动起来，轮胎在地上磨出黑烟，掉个头就往回冲，连转向灯都忘了打。刚才还密密麻麻的人影，眨眼间就跑得没影了，只剩下满地的烟头和武器，在火光里显得格外讽刺。

火还在烧，烧得差不多的车壳子突然“哗啦”一声塌了，火星子像烟花似的往上窜。没人知道，离着几百米的树林里，刘向阳正举着望远镜，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收起望远镜，嘴角勾了勾。这些人果然跟他想的一样，看着凶神恶煞，其实全是怂包。

摩托车的引擎声在夜里格外清楚，刘向阳拧着油门往深山里开。车后座的麻袋随着车身颠簸，里面的赵鹏早就没了动静，估计还在昏迷——早上给他用的乙醚剂量够大，没个十二小时醒不了。

回到秘密基地时，天刚蒙蒙亮。

这里藏在深山腹地，离城南水库足有几十里山路，林间的雾气还没散，带着湿漉漉的草木腥气。刘向阳把摩托车藏进灌木丛，抓着铁梯往下爬。地道里的蜡烛还燃着，火苗忽明忽暗，照得角落里的铁桶泛着冷光。

赵鹏还瘫在铁椅子上，头歪在肩膀上，嘴角挂着干了的口水。刘向阳踢了踢他的脚踝，铁链“哗啦”响了一声，赵鹏的睫毛颤了颤，总算有了点反应。

“醒了就睁眼。”刘向阳把麻袋往地上一扔，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屏幕还亮着，昨晚录的爆炸视频就在相册最前面。

赵鹏的眼睛慢慢睁开，瞳孔在烛光下缩成个黑点。他盯着刘向阳手里的手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大概是想起了昨天被折磨的滋味，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

“给你看点好东西。”刘向阳把手机架在对面的铁桶上，点开视频时特意调大了音量。

屏幕亮起的瞬间，赵鹏的呼吸突然停了。

视频里，他爸赵麻子的奔驰车正歪歪扭扭地冲下斜坡，车速快得像飞。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还有阿聪惊慌失措的哭喊——这些声音透过手机扬声器传出来，在狭小的地道里格外清晰。

“爸！”赵鹏猛地挣扎起来，铁链勒得手腕生疼，铁椅子在地上“咯吱咯吱”响，“停车！快停车！”

刘向阳靠在土墙上，抱着胳膊冷眼看着。他特意把镜头对准了驾驶座，虽然隔着玻璃看不清脸，但那身熟悉的真丝衬衫，还有方向盘上挂着的平安符，赵鹏不可能认不出来。

视频里的奔驰车突然失控，像条疯狗似的朝着防洪堤冲去。赵鹏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砸在膝盖上的裤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轰隆——！”

爆炸声透过手机传出来，震得地道顶上的土渣簌簌往下掉。赵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整个人像疯了似的往前扑，铁链被拽得笔直，手腕上的皮肉都勒出了血。

“不——！”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爸！爸你出来啊！”

屏幕里的火光冲天而起，把夜空染成了血色。刘向阳把镜头拉近，能清楚地看到奔驰车的骨架在火里扭曲，有个模糊的人影被卡在驾驶座上，随着车身的坍塌慢慢被火焰吞噬。

“看见了吗？”刘向阳的声音像冰碴子，“你爸死得挺彻底，连全尸都没留下。”

赵鹏突然不挣扎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铁椅子上。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里面的火光映在瞳孔里，像两团跳动的鬼火。过了足足半分钟，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嚎，不是哭，更像是野兽受伤后的哀鸣。

“刘向阳你这个魔鬼！”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抽搐，“你杀了我儿子还不够，连我爸都不放过！我操你祖宗！”

刘向阳慢悠悠地走过去，关掉手机屏幕。地道里重新陷入昏暗，只剩下赵鹏压抑的哭声和铁链摩擦的轻响。

“魔鬼？”刘向阳蹲下身，捏着赵鹏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指尖能摸到他颤抖的肌肉，“比起你们赵家做的事，我这算什么？”

他突然加重了力道，赵鹏疼得闷哼一声，眼泪掉得更凶了。

“十年前你们害我全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刘向阳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爸妈死在山沟里的时候，谁可怜过他们？我在牢里被人当狗打的时候，谁他妈的管过？”

赵鹏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眼泪堵得说不出话。他看着刘向阳眼睛里的疯狂，突然觉得这人根本不是人，是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恶鬼。

“你杀了我吧……”赵鹏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带着彻底的绝望，“反正亲人都死光了，活着也没意思了……”

“杀你？”刘向阳突然笑了，松开手站起身，“哪有那么容易。”他指了指墙角的铁桶，“里面的硝酸钾还够做几颗炸弹，慢慢陪你玩。”

赵鹏的哭声突然停了。他看着那些白花花的粉末，又想起儿子胸口的血窟窿，还有父亲在火里挣扎的画面，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呕——”

他弯着腰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空空的，只能吐出些酸水，溅在地上发出“嘀嗒”声。铁链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像在为这场迟来的报应伴奏。

刘向阳没管他，转身走到洞口边，掀开石板缝往外看。天已经亮透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林间的鸟雀开始叽叽喳喳叫，远处传来几声隐约的狗吠，除此之外再无动静。

“你的那些好兄弟，估计早就跑没影了。”他对着空气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赵鹏还在吐，吐到最后连酸水都没有了，只能干呕着抽搐。他的眼神彻底涣散了，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瘫在铁椅子上一动不动。

刘向阳从陶瓮里舀了瓢水，走到赵鹏面前泼了过去。冷水浇在脸上，赵鹏猛地打了个哆嗦，总算稍微清醒了点。

“还有王强和张副市长。”刘向阳蹲在他面前，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想先看谁死？”

赵鹏的眼睛动了动，没有说话。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浸湿了鬓角的头发，在烛光下闪着光，像断了线的珠子。

地道里静得能听见蜡烛燃烧的“滋滋”声。刘向阳靠在土墙上，看着彻底崩溃的赵鹏，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片空荡荡的麻木。

他掏出手机，翻到王强公司的照片——那是栋气派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下一个，就轮到他了。”刘向阳对着照片说，像是在跟自己保证。

赵鹏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喉咙里“嗬嗬”的像破风箱。他看着刘向阳手里的手机，又看看那些白花花的硝酸钾，突然觉得这一切像场荒诞的噩梦。

只是这场梦，永远不会醒了。

刘向阳重新盖好石板，地道里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摇曳的烛光，照着赵鹏绝望的脸，和那些堆在角落的“死亡粉末”。林间的风穿过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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