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仿制药?
防空洞的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硝烟味,混着泥土的腥气,像坛封了多年的老咸菜,呛得人嗓子眼发紧。刘向阳蹲在临时搭起的木板前,手里攥着个锃亮的玻璃罐,罐盖一拧开,里面的硝酸甘油液体晃出琥珀色的光,在昏黄的矿灯光下像摊融化的金子。
“够折腾好几回了。”他对着空气嘟囔,指尖划过罐壁。这是前段时间自己合成的硝酸甘油,很多足够他折腾出新花样。
木板上摆着他从废品站淘来的家当:缺了口的烧杯、刻度模糊的注射器、还有个用易拉罐剪的漏斗,看着寒酸,却被擦得锃亮。
矿灯挂在洞顶的铁钩上,光线斜斜地打在木板上,照亮了角落里的天平。这玩意儿是他花五十块从旧货市场淘的,精度勉强到毫克级,秤盘上还沾着点没刮干净的水泥灰。刘向阳先把空烧杯放上去,拧动旋钮调零,指针晃了半天总算停在中间,像条喘匀了气的狗。
他捏着小滴管往烧杯里滴硝酸甘油,每滴下去,天平的指针就颤一下。滴到第十滴时,指针稳稳地指在“1克”的刻度上。“差不多了。”他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这点量对罐里的存货来说九牛一毛,连底都够不着。
接下来是配溶液。他摸出个玻璃药瓶,标签早就被磨掉了,里面装着从山里引来的清水,清澈得能照见人影。用注射器抽9毫升水,小心翼翼地打进烧杯,跟硝酸甘油混在一块儿。玻璃棒搅了没几下,液体就变成了均匀的淡黄色,像杯掺了蜜的凉茶。
“100毫克每毫升。”刘向阳对着烧杯念叨。这法子还是狱里学化学的老狱友教的,那会儿老头总说“稀释是个好东西,能让阎王都算不清账”,现在想想,还真没说错。
他从帆布包掏出个崭新的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抽1毫升溶液打进另一个小瓶里,里面的液体不多不少,正好含100毫克硝酸甘油。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分成20份,每份5毫克。
模具是用铝箔做的,裁成20个小方块,每个中间捏出个浅窝。刘向阳屏住呼吸,用注射器把溶液往铝箔窝里滴,每滴0.1毫升,正好是5毫克。矿灯的光太暗,他就把脸凑近了看,睫毛上沾着的灰尘掉进窝里,赶紧用针尖挑出来——这玩意儿娇贵,半点杂质都不能有。
分完最后一份,额头上的汗已经滴进了眼睛,涩得他直眨巴。铝箔上的小液珠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他把这些铝箔块搬进洞深处的干燥区,那里堆着些生石灰,能吸走潮气,让液体快点变成结晶。
“等明天就硬邦邦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往洞外走。路过放玻璃罐的角落时,特意瞥了眼——罐里的硝酸甘油还满满当当,刚才那1克连个涟漪都没惊起来。外面的天已经擦黑,山风卷着松针的清香灌进来,比洞里的霉味舒坦多了。锁好洞口的青石板,又堆了些枯枝败叶,看着跟周围的山坡没两样,才骑上摩托车往山下走。
接下来的两天,刘向阳除了跑外卖,其余时间全耗在防空洞里。每天早上都要去看看结晶情况,用针尖戳戳,硬得像块小石子了才放心。等20块铝箔里的液体全变成白色结晶,他就用小刀把结晶刮下来,倒进个空药瓶里,摇起来沙沙响,像装了瓶细盐。
“吴白他妈吃的就是这玩意儿。”刘向阳捏着药瓶笑。上周跟踪吴白的时候,看见老太太揣着个棕色药瓶,每次犯头晕就倒出两片,瓶身上“硝酸甘油片”几个字看得清清楚楚。他还特意去药店问过,人家说这药治心绞痛,一片才0.5毫克,吃多了能要人命。
现在他手里的每份结晶都含5毫克,是正规药片的10倍。老太太要是像往常一样一次吃两片,那就是10毫克,够让她躺进医院抢救;要是不小心多吃几片……刘向阳摸了摸下巴,矿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嘴角勾出一丝冷意。
替换药瓶的机会是在第三天下午找到的。吴白又去麻将馆鬼混,老太太拎着菜篮子去菜市场,路过垃圾桶时停下,把空了的硝酸甘油瓶扔了进去。那瓶子在垃圾堆里闪了下,棕色玻璃身、金属瓶盖,跟他手里仿制的一模一样。刘向阳骑着电动车装作路过,眼角余光把这一切收进眼里,心里跟敲算盘似的噼啪响。
等老太太走远,他赶紧停车,从帆布包摸出副橡胶手套戴上——这是跑外卖时备着搬海鲜用的,现在倒派上了用场。捏着瓶口把空药瓶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瓶身还带着点余温,标签被摩挲得发毛,但“0.5mg/片”的字样还能看清。他掏出自己准备的药瓶,里面装着20份结晶,白色小颗粒滚来滚去,跟老太太吃的药片长得没两样,不凑近细看根本分不出真假。
接下来就是等。刘向阳蹲在棚户区对面的槐树下,嚼着从包子铺买的剩馒头,眼睛像盯猎物似的锁着吴白家的破木门。下午三点多,日头正毒,老太太果然出来了,手里攥着个掉漆的小马扎,要去巷口的墙根下晒太阳。她掏手绢擦椅子时,兜里的药瓶“咚”一声掉在地上,在土路上滚了两圈,停在刘向阳视线正前方。
机会来了。刘向阳猛地拧动车把,电动车“突突”往前窜,在离老太太两步远的地方突然刹车,车把晃了晃,装作差点撞人的样子。“哎哟!对不起对不起!”他慌忙跳下车,手忙脚乱地去扶老太太,眼睛却死死盯着地上的药瓶。
“没事没事,小伙子慢点骑。”老太太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顺气,低头去捡药瓶。就在这时,刘向阳弯腰“帮忙”,手背飞快地在两瓶药之间一扫——他的药瓶早上特意在泥地里蹭过,沾了点土,看着更像老太太用了大半辈子的旧物。两只瓶子在他手底下一换,快得像阵风,老太太只顾着拍裤子上的灰,压根没察觉。
“谢谢您老不怪我。”刘向阳直起身,脸上堆着憨厚的笑,骑上电动车慢慢往巷口挪。后视镜里,老太太捡起药瓶揣回兜里,颤巍巍地坐下,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段晒蔫的柴火。
送完最后一单外卖,天已经擦黑。刘向阳特意绕回棚户区,远远就看见吴白醉醺醺地往家晃,嘴里骂骂咧咧:“妈!饭呢?饿死了!”老太太赶紧从墙根站起来。
他把电动车停在暗处,摸出烟盒抽了根烟。烟圈飘在闷热的空气里,很快散了。防空洞里的铝箔还堆在角落,生石灰吸足了潮气,结成了硬块。那些用来称量的烧杯、注射器已经洗干净,放回帆布包最底层,跟螺丝刀、扳手混在一块儿,谁也看不出曾用来做过药。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刘向阳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说,声音被风吹得散了些。他发动电动车,车筐里的麻辣烫早就凉透了,红油结成了块,像块凝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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