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痛下杀手

在秘密基地刘向阳蹲在临时搭起的灶台前，火苗舔着锅底，把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忽明忽暗的像个摇晃的鬼影。

锅里的白菜猪肉炖粉条咕嘟冒泡，五花肉的油花浮在汤面，混着粉条的白和白菜的绿，在昏黄的油灯下看着格外暖。他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星子窜出来燎了燎额前的头发，疼得他缩了缩脖子，嘴角却扯出点僵硬的笑——这道菜是小时候妈常做的，说冬天吃了抗冻，现在七月的天，倒像是提前过了冬。

“闻着还行。”他对着空气嘟囔，用筷子戳了戳锅里的肉，烂得差不多了，筷子一挑就能拉出丝。旁边的铁盆里泡着两个白面馒头，是早上从镇上买的，硬得能硌掉牙，泡进汤里应该正好。

仓库最里面的铁椅子上，李明被绑得结结实实。麻绳勒进他手腕脚踝的肉里，渗出血珠又结成痂，下巴上的胡茬乱得像野草，只有那双眼睛还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刘向阳的背影，像头被缚的狼。

“别白费力气了。”刘向阳端着锅转过身，热气扑得他眼镜片起了雾，“这绳子是工地捆钢筋的，你挣不开。”

“刘向阳，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他们会将你碎尸万段的，杀了我之后好好做人吧，不要继续作案了，没有人知道你就是凶手”

“晚了。”刘向阳把锅放在地上，找了个豁口的粗瓷碗，盛了满满一碗菜，连汤带肉舀了多半，又掰了半块馒头泡进去，“吃点吧”

他蹲到李明面前，用筷子夹起块肉往他嘴边送。

他把碗往李明嘴边又凑了凑，肉渣掉进李明的衣领里，烫得他一哆嗦。“吃，必须吃。”刘向阳的眼神冷得像冰，“不然待会儿没力气骂我。”

李明终究是饿狠了，闻到肉香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他梗着脖子嚼了两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呛出来了。刘向阳拍了拍他的背，动作粗鲁得像对待麻袋，却没再逼他，只是大口的吃着刘向阳送到嘴边的猪肉

“李督察，不是我不相信你。”刘向阳咽下嘴里的馒头，汤渍沾在下巴上没擦，“你也知道那些人位高权重，手里的关系网比蜘蛛网还密。你一个探员，掀得动他们？我们这种人在他们眼里，就是路边的蚂蚁，想踩死随时能踩。”

李明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刘向阳打断：“我以前也想过洗刷冤屈，想过堂堂正正走出监狱。可我爸妈死了，我在牢里被人当狗打，谁管过？现在我不想了，我要变成恶魔，把他们一个个拖下去，跟我爸妈赔罪。”

他往李明嘴里又塞了块粉条，这次李明没躲，慢慢嚼着，眼睛里的火气小了点，多了些复杂的东西。“你这样……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刘向阳把碗底的汤都喝了，抹了把嘴，“他们是为了钱，为了权。我是为了命，我爸妈的命，还有我这十年的命。”

仓库里静下来，只有灶膛里的柴“噼啪”响。刘向阳蹲在地上，看着李明被绑在椅子上的样子，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在刘家村的院门口，李明穿着干净的警服，眼神里全是探究，问他十年前的事还记得吗。

那时候他以为，这督察或许能帮他。

“对不起。”刘向阳站起身，从墙角拖过一捆麻绳，手指在粗糙的绳面上蹭了蹭，“等我把剩下的事办完，我亲自下去给你赔罪。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剁成块喂狗也行。”

李明好像放弃似了，没有反抗

刘向阳没再说话，只是绕到李明身后，把麻绳在他脖子上缠了两圈。绳子上的毛刺扎得李明脖子发痒，他拼命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被捏住喉咙的野兽。（被勒的时候，人会下意识反抗，并且在脖子上抓出抓痕，是勒死的一个象征，在小日子有个专有名词叫吉川线）

“你是个好督察。”刘向阳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叹息，“这些年你一直在查我的案子，我知道。要不是生在这泥潭里，你本该是个好官。”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猛地用力。

麻绳瞬间勒紧，陷进李明的皮肉里。李明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双脚在地上乱蹬，铁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睛凸得像要掉出来，手指死死抠着椅面，指甲缝里渗出血来。

刘向阳闭着眼，不敢看。可耳朵里尽是李明喉咙里的“嗬嗬”声，像破风箱在抽气，每一声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他的手在抖，力气却没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地上，跟刚才洒的汤混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动静小了。

刘向阳慢慢松开手，麻绳“啪”地掉在地上。他转过身，看见李明的头歪在肩膀上，眼睛还睁着，却没了神采，嘴角挂着点白沫，脖子上的勒痕紫得发黑。

仓库里静得可怕，连灶膛里的火都灭了，只剩下青烟袅袅。

刘向阳蹲下去，伸手想把李明的眼睛合上，指尖刚碰到眼皮，突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他盯着地上的血渍，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双手曾经能精准地调配化学试剂，后来能搬起百斤重的瓷砖，现在却沾着一个好督察的血。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砸在李明的裤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真的对不起。”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回不了头了。杀了赵鹏，杀了李娜，杀了那么多仇人，他都没掉过一滴泪，可杀了李明，他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

这世上或许真的有人想帮他，真的有人在乎真相。可他亲手掐灭了这唯一的光。

但他不在乎了。

后路已经断得干干净净，剩下的路只能往前闯，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十八层地狱。

“等着我。”刘向阳对着阳光说，眼泪已经干了，脸上只剩冰冷的决绝，“很快就轮到你们了。”

秘密基地，灶台上的锅还温着，白菜猪肉炖粉条的香味慢慢散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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