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轩辕国嚣

春雨绵绵，已经接连下了多日。

春雨如丝，细密地织在江面上。

吴来坐在那张小船上，船是柳木做的，年岁久了，泛着青黑的颜色。

他任凭雨水打在身上，浸透了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衫，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滑过那道三寸长的疤痕，最后滴在船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这雨，倒是下得缠绵。"

吴来自言自语，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他伸手从腰间摸出一个酒囊，仰头灌了一口。

酒是劣酒，烧喉咙，却暖身子。

江面上升起薄雾，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像极了水墨画中晕染的远山。

小船随波逐流，吴来也不去管它，只是半倚在船尾，一条腿曲起，另一条随意地伸着。

穿越之前，他也经曾这样在江上泛舟。

现在换了一方世界，可却是同样的场景，这让吴来也是颇多感慨。

吴来又灌了一口酒，忽然眯起了眼睛。

江心处，有什么东西在起伏。

不是鱼，也不是浮木。

那东西在向他靠近，在雨中划出一道浅浅的水痕，吴来不动声色地将酒囊塞回腰间。

一叶孤舟激射而来。

舟上站着两鬓斑白的老儒生，腰间还悬挂着一柄古剑，在老儒生的真气运行下，向吴来驶来。

看到这老儒生。

吴来微眯双眼。

指玄境剑修？

这东南一带有个东越剑池，原本是足够跟吴家剑冢相提并论的，所以这地方的剑修不少。

但不少归不少。

真正修至一品境的却只有寥寥数人。

起码在吴来的记忆里，只有柴青山，宋念卿等寥寥数人，亦或者就是……徽山的轩辕家族。

在剑州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江西龙虎，江东轩辕。

这江西的龙虎，自然便是被称为天下第一门派的龙虎山，有着四大天师坐镇。

而江东的轩辕，便是徽山之上的轩辕世家。

轩辕世家的老祖宗轩辕大磐是大天象境的高手，一向是东南武林顶尖的大人物，就连广陵王这等人物都要给他三分面子。

但少有人知道，轩辕世家不仅仅有轩辕大磐这位天象境高手，还有一位已进入到了指玄境的剑修高手——轩辕国器。

就算是跟吴家剑冢齐名的东越剑池，都不敢小觑这位轩辕国嚣，并视为心腹大患。

那个老儒生果然是轩辕国嚣。

今时今日，正是刚从吴家剑冢问剑归来。

他正想要泛舟归回徽山，可却不曾想到江面遇到了一个醉酒水天的剑客。

轩辕国嚣看见吴来后，当即朗声道，“前方来的是那位朋友？老夫轩辕家家主，轩辕国嚣。”

吴来提酒满灌一口，“吴家剑冢吴来。”

闻言，轩辕国嚣吃了一惊，随后便是一喜。

他这一次出山，便是想要挑战吴家剑冢中扬名的吴来，可谁知道吴来却是不在吴家剑仙。

所以轩辕国嚣也只能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可没想到却是在这里遇到了吴来。

"吴来先生。"舟上人抱拳行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过百丈江面，"轩辕国嚣，前来问剑。"

吴来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轩辕国嚣不以为忤，反而眼中战意更盛。

他解下腰间长剑，横置于身前舟板上，自己则盘膝而坐，双手虚按膝上，闭目调息。

刹那间，江面风云突变。

以那小舟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江水突然平静如镜，而十丈外则波涛汹涌。

轩辕国嚣的衣袍无风自动，发丝根根竖起，周身三寸处隐隐有青色气流环绕。

"蓄剑势？"

岸边的老渔夫惊呼一声，连忙收起渔网退到远处，"这年轻人不得了啊！"

吴来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江心那叶小舟。

每个进入到了一品境的剑修都会拥有自己的剑势，剑势越强，剑也就越强。

轩辕国嚣外号是飞剑十丈取人头，这剑势自然要比寻常剑客更重，更何况他要问剑吴来。

一炷香时间过去。

江心的小舟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轩辕国嚣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他的皮肤下似有无数细小的剑气在游走，每次呼吸都带动周围气流形成小型旋风。

"铮——"

一声清越剑鸣响彻云霄。

轩辕国嚣猛然睁眼，眼中精光暴射。

他并未拔剑，只是右手并指成剑，向着岸边轻轻一挥。

"嗤——"

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剑气从指尖迸发，初始只有三尺长短，却在脱离指尖的瞬间暴涨至二十丈，如银河倾泻，又如青龙出水，携着劈山断岳之势向岸边斩去。

剑气所过之处，江面自动分开，形成一道深达数丈的沟壑，两侧水墙高达十丈，却诡异地凝固在半空，仿佛时间静止。

岸边观战的渔夫们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更有甚者直接昏死过去。

剑气转瞬即至，距离吴来已不足三丈。

直到此时，吴来才缓缓起身，随手将酒葫芦放在舟上，并且抬头看向那道惊天剑气。

神色依旧平静如水。

"还行。"

他轻声道，随即抬起右手，伸出一根食指。

然而当它迎向那道二十丈剑气时，却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焦点。

"叮——"

一声清脆如瓷器碰撞的声响。

吴来的食指准确地点在剑气最盛处，那看似毁天灭地的青色剑气顿时凝固在半空，随即从接触点开始，出现无数细密裂纹。

"咔、咔咔..."

裂纹迅速蔓延至整道剑气，最终"砰"的一声轻响，化作无数青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分开的江面轰然合拢，激起数丈高的浪花。

而那叶小舟却稳稳地浮在江心，轩辕国嚣依旧保持着出剑的姿势，只是脸色苍白了几分。

那道横跨二十丈、劈开湖面的惊天剑气，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被分开的湖水轰然合拢，激起漫天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水雾散去，轩辕国嚣仍立于舟上，面色苍白。

他死死盯着吴来那根尚未收回的手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这不可能..."

吴来收回手指，重新拢入袖中，淡淡道："剑在心中，不在形迹。你蓄养一柱香的剑气，看似恢弘，实则散而不凝。剑道至此，已是歧路。"

轩辕国嚣如遭雷击，身形晃了晃，险些跌入湖中，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置信。

吴来拿起酒葫芦灌下了一口酒。

像这样的问剑，以后还会更多。

站在剑道顶端，就随时迎接小辈的挑战。

而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轩辕国嚣大声道，“吴来先生所言有理，轩辕国嚣受益良多，请吴来先生入徽山一叙，轩辕国嚣必以上宾之礼厚待。”

闻言，吴来突然身形一停。

轩辕国嚣松了一口气，当即便泛舟来到了吴来面前，笑着朝吴来拱手，“阁下剑道高明，今日一见，当真万分敬仰，还容请上徽山与区区在下点拨一句，当真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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