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魔头

徽山，轩辕，大雪坪。

吴来和轩辕国嚣相对而坐，两个人的面前各自摆放着一个白玉制成的酒杯。

吴来终究是上了徽山做客。

毕竟他这一次下山，便是要游历人间江湖，而徽山轩辕，显然也是个可以游历的好地方。

尤其是轩辕家还有个读书入天象的人物。

“吴来先生，这一次问剑，某输的心服口服，看起来击退桃花剑神邓太阿的传闻并非虚假。”

轩辕国嚣举杯相敬吴来。

吴来端起酒壶一饮而尽，“侥幸，侥幸。”

“那一道剑意可不是侥幸……”

轩辕国嚣心有余悸地回想起那股剑意。

现在想想，只觉得那一指就算是他轩辕家的老祖宗，只怕也无法抵挡。

传闻中大战王仙芝，击退邓太阿的实力确实也不是假的，自己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小看了天下英雄，的确是贻笑大方。

他看了看眼前的吴来。

眼下这么一位大神算是在徽山做客了，那他一定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向吴来请教剑道。

至于吴来，则是安稳地在徽山做客。

两个人喝了半晌。

一坛三十年的火烧春已经没了大半。

两个人正要再喝酒的时候。

一个下人突然急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尽是慌忙神色，轩辕国嚣露出不满神情。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了？”

那下人附耳轻声说些什么。

轩辕国嚣脸色一变，随后起身朝着吴来行了一礼，“吴先生，家中有事，不便相陪，”

吴来点了点头，随后轩辕国嚣又命下人给吴来安排好了房间，食物后，便直接走了下去。

看着轩辕国嚣离去的身影。

吴来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喝下一杯酒。

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富有杀意的气息在波动，就像是存活了许久，突然出土的那种。

“这个徽山还真是很有意思……”

…………

徽山的夜，雪落无声。

轩辕敬宣踏着三尺深的积雪，靴底碾碎冰晶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身后跟着两名黑袍客，中间押着一名被黑布蒙头的女子。

女子脚步踉跄，手腕上缠着浸透雪水的牛筋绳，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陷的脚印。

"快些走。"

轩辕敬宣头也不回地催促，声音比这寒夜还要冷上三分。

大雪坪上的风如刀割面，卷起细碎的雪粒打在三人身上。

远处，徽山主峰在月光下泛着青黑的光，像一柄倒插的剑。

女子忽然停下脚步，黑袍客立刻拽紧绳索，勒得她发出一声闷哼。

女子声音嘶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要抓我去什么地方？"

轩辕敬宣终于回头，月光下那张俊秀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怒色，“闭嘴！”

那女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

“这是离阳，是不是！”

轩辕敬宣伸手扯下女子头上的黑布，"既然到了地方，也不必遮遮掩掩了。"

黑布落下，露出一张苍白如雪的脸。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眼如画，只是右颊上一道新鲜的伤痕破坏了这份美感。

她眯起眼适应突如其来的月光，瞳孔中映出远处那座黑黢黢的石室。

雪粒子击打在青石板上，簌簌如蚕食桑叶。

轩辕敬宣左手提着气死风灯，右手扣着那女子的琵琶骨，在风雪中踏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女子白衣染血，三千青丝散乱，却仍挺直脊背，如一支不肯弯折的白梅。

"黄姑娘，何必自讨苦吃？"

轩辕敬宣低声道，声音被呼啸的北风撕得粉碎。

女子——棋剑乐府弟子黄宝妆——只是轻轻摇头，唇角血迹未干，衬得肤色愈发苍白。

她腕间铁链随步伐叮当作响，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刺耳。

徽山三十六峰尽数隐没在墨色中，唯大雪坪上那座石堡亮着几点幽光，恍若巨兽蛰伏。

轩辕敬宣抬头望了眼天色。

子时三刻，正是老祖练功的时辰。

"二公子回来了？"

石堡门前，两名黑袍老者如鬼魅般浮现。

轩辕敬宣颔首，亮出腰间玉佩。

玉佩上"轩辕"二字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紫芒。老者对视一眼，让开道路。

沉重的石门无声滑开，露出向下延伸的阶梯，寒意扑面而来，比外头的风雪更甚。

阶梯尽头是间八角石室，四壁嵌着夜明珠，照得室内青惨惨一片。

正中央坐着个锦袍中年人，正自斟自饮。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抬："敬宣，事情办妥了？"

"父亲。"

轩辕敬宣松开黄宝妆，抱拳行礼，"幸不辱命。"

轩辕国嚣这才抬眼，目光如刀刮过黄宝妆全身："这就是棋剑乐府那位身负天人相和龙妃相的丫头，看起来确实是双修的好材料。"

轩辕敬宣沉声道，“这一次我们前往北莽为老祖宗寻找上好的炉鼎，可是一连折损了三个二品高手，摆脱了棋剑乐府的追踪，这才擒住他。”

轩辕国嚣赞赏地点了点头，“老祖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敬宣这一次干得漂亮。”

轩辕敬宣心中一喜，但表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沉声道：“该当的。”

黄宝妆在一边面如土色，不敢说话。

而轩辕国嚣则是命人把她带了进去。

石室陡然一静。

轩辕国嚣眯起眼睛，手中酒杯无声化作齑粉。

就在此时，地面突然震动，石室北墙缓缓移开，露出个更大的洞窟。

寒气如实质般涌出，地面瞬间结霜。

"带进来。"

沙哑的声音从洞窟深处传来，每个字都像钝刀刮骨。

轩辕敬宣面色微变，扯着铁链将黄宝妆拖向洞窟，越往里走，空气越冷，呼出的白气未及消散便凝成冰晶。

洞窟尽头是个天然形成的冰室，中央坐着个赤膊老者，黑发垂地，周身红气缭绕。

轩辕大磐。

这位轩辕家老祖背对众人，脊椎骨节凸起如串珠，皮肤下似有活物蠕动。

他身前摆着个青铜鼎，鼎中液体猩红，散发着铁锈味。

"老祖。"轩辕国嚣躬身，"人带到了。"

轩辕大磐缓缓转身。

黄宝妆瞳孔骤缩——那张脸上布满蛛网般的紫纹，双目赤红如血，哪里还有半分人样？

轩辕大磐看向了黄宝妆，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的确是上好的龙妃相和天人相，听说你的嘴巴里藏着一颗千年前的骊珠？是不是？”

黄宝妆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娇躯颤抖。

轩辕大磐怪笑一声，紫纹在脸上扭曲："小娃娃，咳嗽也是没有用，你把这骊珠跟你交给我，老夫突破了那陆地神仙境便放你离开。"

黄宝妆怒道，“府主不会放过你的！”

“我怕什么棋剑乐府？”

轩辕大磐冷笑一声，忽然探手，五指如钩扣住黄宝妆的下巴，想要打开她的嘴巴。

紫气顺着他手臂灌入黄宝妆头顶。

女子顿时惨叫，七窍渗出鲜血。

轩辕敬宣不自觉后退半步——轩辕大磐的"紫气搜魂"之术，中者非疯即死。

突然，异变陡生。

黄宝妆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抬头，眼中泪光尽褪，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唇角血迹未干，却勾起一抹诡异微笑。

"老匹夫。"

她轻声道，声音竟变得低沉沙哑，"摸够了吗？"

轩辕大磐面色骤变，急欲撤手，却见黄宝妆天灵处突然迸发黑芒。

紫黑二气在空中纠缠，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冰室四壁裂纹蔓延，夜明珠接连爆碎。

"你不是黄宝妆！"

轩辕大磐暴喝，白发根根竖起。

女子咯咯娇笑，铁链寸寸断裂："谁说我不是？"

她舒展筋骨，白衣无风自动。

"不过睡得太久，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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