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房东老头的往事

罗柚往伽椰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那栋小洋房对面，隔了一条不到两米宽的泥路巷子对面的另一栋房子上。

和伽椰子现在住的房子相比，巷子对面用来出租的那栋房子就是明显日式风格，木质结构，也有一个不算小的院子。

入口的位置也是在大马路一边，在巷子处也有一块不小的土地作为院子，院子处没有出口，被一排木板围起来，上侧木板之间几乎没有间隙，但是下方却是像是公园湖边护栏一样的粗壮木头，能够外面看到院子里面的草地。里面的杂草有些长，应该是里面的租客看着快要搬走了，懒得打理而造成。

房子看起来面积不小，但是外观非常老旧，一副昭和年代初的产物。

他停稳自行车。伽椰子有些慌张地迅速从后座跳了下来，低着头站在一边，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知道了。”罗柚点点头，“我会尽快过来找你父亲，把房子定下来的。”

“那就这样咯，伽椰子……”

罗柚朝着伽椰子摆了摆手，用力一蹬，自行车逐渐远离。

他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伽椰子还是伫立在那里，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处，小洋房二楼的一个房间窗子前，一个身材火辣的中年女人拿着一瓶啤酒，傲人的北半球全然裸露在空气中，她静静地看着罗柚和伽椰子。之后，她一口将瓶子里的啤酒喝完。

罗柚蹬着自行车回到了自己租住的街区附近。快要接近下午五点了。

他把车停在街角一家便利店的门口，便利店的玻璃门自动滑开，冷气扑面而来。

罗柚径直走向角落的ATM机，掏出银行卡。插入，输入密码，选择“取款”。

当屏幕上清晰地跳出那一长串令人眼晕的数字余额时，，罗柚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

这感觉……真他妈爽！

手指在按键上快速操作，取出了厚厚一沓万円钞票。纸币特有的油墨味和崭新的触感，让他感到一种踏实的满足。他将钱塞进背包内侧口袋，拍了拍。

走出便利店，远处一家挂着“炭火烧肉·山形屋”布帘的小店正飘出无比诱人的焦香肉味。

这间店，前身每次经过都被里面飘出的香气吸引，碍于囊中羞涩，只能加快脚步逃离。现在，他也算是替前身尝尝味了。

掀开布帘，一股混合着炭火烟气和烤肉油脂香的热浪涌来。

“欢迎光临”

店面不大，只有几张桌子和一个L型的吧台。一个头发花白、围着油腻围裙的老头正站在吧台后对着罗柚微微鞠躬。

吧台前坐着一个同样上了年纪的客人，正就着一杯烧酒，小口吃着烤鳗鱼。

这个镜头，罗柚在电视上看过不少，日本人总能用一碟分量非常少的食物，喝掉大量的啤酒。

罗柚也是一个人，就不独占一张桌子了，毕竟日本的小店店面都不大，免得影响别人做生意。

他刚坐下，老头递过一块温热的毛巾，然后递过一张打印着食物照片的菜单，只是上面的彩色图片呈现出来的效果非常糟糕。

老头询问罗柚喝点什么，之后再看吃什么。

罗柚自然想搞一杯冰镇啤酒，但是日本的法律规定，要到20岁以上才能抽烟喝酒。他还差半年左右。只能点了一杯乌龙茶。

看着上面的菜单，口袋有钱了，价格什么的，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也懒得看，直接要了店里最贵的几样招牌烤肉：上等牛舌、和牛肋眼、盐烤横膈膜，又加了一份蒲烧鳗鱼。

老板还担心他吃不完。罗柚摆摆手，说自己的胃口很大，老板这才转身回去准备食物。

等待上菜的间隙，店里只有烤肉的滋滋声和老板与那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客人断断续续的闲聊。

话题围绕着过去街坊邻居的旧事。

罗柚本没在意。这时也没手机可刷，只能干等。这时，一个有些印象的名字飘进了耳朵。

“……唉，说起来，以前住在町口的那个谁……对，就是那个脾气臭得像茅坑石头一样的……佐藤？佐藤什么来着？”

“佐藤茂，”吧台前的客人将杯子的酒一口喝掉，发出“啜”的一声，接话道，“就是那个老婆死得早，后来一个人守着那栋破房子的老家伙！那脾气，啧啧……”

佐藤茂？这不就是他那房东老头的名字吗？罗柚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老板，客人，”罗柚忍不住开口，，“你们刚才说的佐藤茂……是不是住在XX町XX番地，头发花白，背有点驼，眼神凶巴巴的那个老头？”

烤肉店老板和那位客人都是一愣，同时转过头，带着明显的惊讶上下打量着罗柚这个生面孔的年轻人。

“小伙子，你……认识他？”老板停下翻肉的动作，问道。

“嗯，”罗柚点点头，“我就租住在他家的房子里。”

“什么？！”吧台前的客人闻言，差点被酒呛到，他放下酒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罗柚，“你……你住在他那里？”

罗柚点头，“对。”

“哎呀呀！”客人连连摇头，脸上露出混杂着同情和急切的神色，“小伙子，听我一句劝，赶紧搬走吧！越快越好！那地方……那地方住不得啊！”

一旁的老板解释道：“那地方不干净  ！”

我干！

听到这个爆炸的信息，罗柚夹在半空的牛舌都吊在桌面上。本着三秒不脏的原理，他还是把牛舌捡起来吃来。

老板看着罗柚惊愕的表情，一边把烤好的肋眼肉放到罗柚桌上，一边压低了些声音：“那个佐藤茂，年轻时候就不是什么善茬！脾气暴躁得要命，动不动就挥拳头。他老伴，叫美代子的，多温和的一个人啊……唉，真是可怜。”

老板摇摇头，“我记得有一次，美代子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盘子，就一个盘子！那老东西……愣是把人打得鼻青脸肿，好几天出不了门。街坊邻居都知道。”

“可不是嘛！”旁边的客人激动地附和，“美代子活着的时候，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后来……后来人没了，大家都私下说，死了也好，算是彻底解脱了。不用再受那老畜生的折磨了。”

将口中的食物吞下，罗柚不解地说道：“他敢家暴自家夫人，还敢家暴我？就他那样，我怕我一拳下去，得跪着他喊他别死！”

“啊？哈哈哈……你小子太有趣了，”那个客人反应过来，顿时捧腹大笑，随后将酒杯斟满，再次喝掉，才说道，“可是，我们让你搬离那间房子，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老头。”

“噢？”听这话，事情好像有趣起来了。

“唉，他老伴死后，他一个人守着那破房子，脾气更怪了！”客人一脸心有余悸，“以前也租出去过，租金便宜嘛，总有一些经济不好的人存在的。但住进去的人，尤其是男租客……啧，下场都不太好。”

“下场不太好？”罗柚挑眉，往嘴里送进一块肉香味十足的肉排道。

“要么是住不了多久就莫名其妙生大病，要么就是出了点小意外……邪门得很！”客人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大家都说，是美代子的怨气……或者那房子本身就不干净。反正，小伙子，看你年纪轻轻的，听我们一句劝，别贪那点便宜租金，赶紧另找地方吧！”

结账离开时，那位好心的客人还不忘再次叮嘱：“记住啊，小伙子，尽快搬！越快越好！”

“嗯，谢谢，我会考虑的。”罗柚对二人道谢，推门走出了烤肉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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