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揭晓!蒙骗全天下的,摇光隐藏最深
马清风灭门案,一直以来在所有人心里,默认的幕后之人,都是李世民。
即便不是李世民亲自出手,也是他的意志,驱使手下人所为。
正因此,玄武门之变后,李建成的一些旧部,才不愿归顺李世民。
不是他们不愿承认成王败寇的事实,而是一想起马清风灭门案的惨状,他们就不由担心,自己会是下一个马清风。
李世民在还是秦王,还要受到李渊和李建成制约时,都会做这等泯灭人性之事,他现在已经是皇帝,若对他们不满,又不愿名声受污在明面上处理他们,那再次制造另一个马清风灭门案,又有何难?
毕竟那时,他还要担心被查出来,现在,谁敢去查身为皇帝的李世民?
若李世民只是对他们本身不满,明面上或许贬谪,最严重也就是只杀一人就够了,可若是重现马清风灭门案,那便是血脉断绝,举家皆亡!
这种情况下,他们哪里敢赌?
这件事,已经成为了所有人心中公开的秘密,也因此,即便不是李建成旧部的人,也都会对李世民的狠辣手段感到畏惧。
刘树义从原身记忆里知晓此事时,并未对此感到有什么问题,毕竟哪个帝王,不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谁的手上会干净的一滴鲜血也不沾?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因安庆西的话,突然得知,这一件众人默认的案件,竟然还有转折时,那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若自己没有判断错误,马清风灭门案的背后,乃是浮生楼与摇光所为。
那李世民,可就相当于为他们背了足足两年多的黑锅!
并且这口黑锅,李世民无论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甚至他估计杜如晦和房玄龄这些人,也都在心里认为这是李世民暗中筹谋的。
在夺嫡之争白热化阶段,李建成心腹惨死,李世民心腹替换,谁来想,都会认为这是李世民的手笔。
这可真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
刘树义估计李世民可能恨得牙都要咬碎了,身为堂堂大唐皇帝,竟然要为那犯下罄竹难书罪行的凶手背锅,还没法自证……
想想还真够憋屈的。
但也正因此,若自己能侦破此案,抓住摇光,为李世民洗刷冤屈,那功劳,恐怕会超出自己想象。
更别说,若此案能够真相大白,让息王旧部化解与李世民之间的误会,也许还能促进李世民收服息王旧部的速度,让河北道更加安定。
这样一来,那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功劳了!
也许,这一个案子,就能直接让自己奠定郎中之争的胜机!
想到这些,便是沉稳如他,一时都不由心潮澎湃。
同时,也对摇光的阴险狠辣,了解更深。
摇光只凭一个案子,就让李世民与李建成一派,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更是让李建成毫无顾忌的对李世民出手。
不过,按照浮生楼的目标,摇光当时估计只是想增加李世民与李建成的矛盾,让二者之争更加厉害,从而引起大唐内部动荡,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积蓄反唐复隋的力量。
但摇光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李世民会那般干脆,见形势不对,直接发动玄武门之变,一举成为皇帝。
可马清风灭门案还是对李世民造成了影响,以至于现在,河北道都仍不安定。
“呼……”
刘树义轻轻吐出一口气,马清风灭门案的来龙去脉,他算清楚了,那接下来,就是寻找线索与证据,揪出摇光!
他看向顾闻,道:“若本官没记错,马清风灭门案发生时,第一个接到报案的衙门就是你万年县衙,对否?”
顾闻没想到刘树义竟还真关心起两年前的悬案来,难道刘树义不知道这个案子与陛下有关?他该不会找死要把陛下的罪名坐实吧?
顾闻心里发紧,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他咽了口吐沫,道:“是,当时还是下官率人第一时间赶赴的马府。”
说着,他又忍不住道:“刘员外郎,此案虽说是悬案,仍未破解,可是……大家都明白它是怎么回事,员外郎若想查案立功,还有很多其他悬案可以调查,这个案子下官觉得不太适合员外郎去查。”
他觉得自己已经提醒的很明白了,可刘树义却仿佛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闻言只是淡淡道:“那就说说你到达马府后,见到的情况。”
“刘员外郎,您没明白下官的意思?”顾闻不由再度开口。
刘树义平静的瞥了他一眼,道:“我想,是你没有明白本官的意思,本官让你讲述案情,不是让你来替本官决定我要做什么。”
这话已经是很明显的警告了。
顾闻听得心里不由一颤,连忙下意识低下头。
他觉得刘树义疯了!
明知道陛下就是马清风灭门案背后的人,竟还敢去查!
以刘树义的本事,万一真的查到些什么,难道真的要让陛下认罪不成?
刘树义到底怎么想的?查案查的多了,真以为自己就是青天大老爷,完全代表正义?什么真相都敢查?
真是一个愚蠢之人!怪不得这些年过的如此凄惨,刘文静死后,不赶紧向裴司空摇尾乞怜,还要坚持那所谓的尊严,专门与裴司空作对……若刘树义聪明点,早点向裴司空低头,或许就不会有这次郎中之争,早就成为五品郎中了。
顾闻心思百转,但刘树义刚刚敲打过他,他也不敢公然忤逆刘树义。
最终,他只想到一个法子。
那就是让所有人看出,自己是被刘树义逼迫的,他根本就不想调查此案,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公事公办罢了。
这样的话,刘树义被李世民弄死时,应该不至于牵扯到自己。
而且自己还能暗中给钱文青传信,让他们知道刘树义在做什么蠢事,或许他们稍微帮一下刘树义,还能让刘树义死的更快。
想清楚这些,顾闻内心大定,他一副被迫公事公办的样子,刻意与刘树义拉开距离,道:“万年县衙有此案的卷宗,下官为员外郎去取。”
说着,他便快步深入案牍库,来到一个架子前翻找起来。
看着顾闻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刘树义眼眸眯起,以他的本事,如何看不出顾闻的想法。
不过他并不在意,只要顾闻把自己需要的东西给自己就行了。
至于顾闻那刻意疏离,生怕与自己查案扯上关系的模样……只希望最后案子真相大白,陛下论功行赏时,他别后悔的拍大腿。
“找到了。”
没多久,顾闻就拿起了一份卷宗,快步返回。
他将卷宗递给刘树义,道:“刘员外郎,这是你需要的卷宗。”
刘树义接过卷宗,一边将其打开,一边道:“还请顾县尉为本官讲述下,你第一次抵达马府时的情况。”
顾闻先是露出为难之色,然后公事公办道:“下官所见,皆在卷宗之中……”
“嗯?”
刘树义深邃的眸子看了他一眼。
“不过下官可以再重复一遍……”
顾闻心中一紧,生怕刘树义没死之前,先把自己弄死,他说道:“下官记得那是武德九年的三月初六,下官刚来衙门点卯不久,忽然有人前来报案,说吏部马郎中宅邸出事了。”
“下官听闻此消息,心中一惊,不敢有任何迟疑,当即带人前往马府。”
“结果下官到达马府后,便发现马府的大门敞开着,整个马府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那样子,就好像马府空无一人一般。”
“下官连忙命人进入搜查,然后……”
他看向刘树义,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凝重与惊惶,只是回想当时的画面,他的内心就无法平静。
“然后,下官便发现,马府的人,都死了。”
“他们皆被割断了喉咙,所有人的尸首摞在一起,堆起了一个尸首塔,鲜血从他们脖子流出,在尸首塔的下面,形成了一个宛若湖泊般的巨大血泊。”
“所有人的脸朝向外侧,他们将手向外伸出,就好像向下官求救一般……”
“但诡异的,是他们的脸上,竟都带着安详的笑容,那样子,就好似这死亡,又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一般。”
听着顾闻的讲述,赵锋和陆阳元不由感到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直往起冒。
赵锋虽然听父亲说起过马清风灭门案,但父亲了解的也不多,多数都是那捕风捉影的传闻,案子具体情况如何,他父亲也不清楚。
此刻一听,方知此案的诡异。
陆阳元更别说了,他地位低微,更不可能知晓这种级别案子的详情。
刘树义一边听着顾闻的讲述,一边快速扫过卷宗。
而后他微微颔首,看来此案给顾闻的冲击确实不小,使得哪怕两年过去,顾闻的记忆仍旧很是清晰。
他说道:“卷宗上记载,发现马府异常的人,是经常给马府送菜的菜农,你们可曾调查过这菜农的身份与行踪?”
顾闻点头:“自是查过,此人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菜农,常年给许多府邸送菜,身份没有问题,案发当晚,菜农在村里忙活第二天要送的菜,村里不少人都能作证,行踪也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下官也打探过他离开村子的时间,又算了下他来到万年县衙报案的时间,基本上就是他抵达马府,发现异常,没有任何停留便来衙门报案的时间。”
刘树义微微颔首,看来这个菜农确实只是因为送菜,发现马府的门没有上锁,好奇进入查看,这才发现了凶案现场。
他重新看向卷宗,道:“之后你们都做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顾闻面露回忆之色,道:“之后我们立即封锁马府,并且第一时间派人禀报县令,朝廷命官被灭满门,已经不是下官所能处理的。”
“在等待县令向太上皇上报的间隙,下官仔细检查了现场。”
听到这里,刘树义抬起了头,看向顾闻。
卷宗虽然能大体将一个案子的情况完全记述,但因为书面上的文字,要考虑简洁的问题,而且书写人也会有主观判断,所以卷宗上的记录,很可能会缺少某些细节。
故此比起卷宗,他更愿意去听参与者的亲口叙述。
哪怕顾闻当时没有发现哪个细节有问题,但只要他看到了,并且说出来,对自己或许就是极大的帮助。
顾闻原本想直接略过自己对现场的检查结果,让刘树义自己看卷宗,但当他对上刘树义那深邃漆黑的眼睛时,便下意识绷直腰背,心里有一种自己敢不详细说明,就要倒大霉的不好预感。
这让他再不敢有懈怠的心思,忙道:“马府的尸首,都被堆在了正厅之中,他们的身上有人只着里衣,有人穿着外衣,而除了喉咙处的致命伤外,所有人身上都再无其他伤口。”
“只有一个致命伤,没有别的伤口?”
听着顾闻的话,赵锋不由皱了下眉头:“凶手怎么办到的?”
“马府主人与仆从加起来,共有三十五人,这么多人,就算凶手本事再高强,也没法对所有人都是一招致命吧?”
“而且其他人若发现凶手杀人,要么与之搏斗,要么转身逃跑,这种情况下凶手再想干净利落的割喉,不造成其他伤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顾闻看了认真思考的赵锋一眼,心中冷笑,又是一个找死的家伙。
这种时候,不赶紧与刘树义划清界限,想办法逃离此案,竟还主动分析,真是不怕到时候被刘树义牵连,一起被陛下赐死啊!
不过他心里虽然已经把刘树义和赵锋当成了必死之人,脸上却也不敢露出丝毫异样,见赵锋问询,便公事公办的说道:“这些事,卷宗都有记载。”
“后来仵作前来验尸,发现他们死前皆没有任何抵抗,完全是放任凶手杀害的他们,然后仵作对马府后厨的剩菜剩饭进行了检查,在里面发现了迷药的成分。”
“迷药?”赵锋恍然:“所以他们是先被人迷晕了,再被杀害的?”
“是。”顾闻偷偷看了刘树义一眼:“这是三司接手调查后,给出的结论。”
刘树义瞥了顾闻一眼,这顾闻还真是生怕和自己沾上一点关系,来给出答案的来源都说的那么详细。
“不过三司后来调查了许久,也没有发现是谁下的迷药……”顾闻又道。
赵锋皱眉:“能在饭菜里下迷药的,要么是后厨的人,要么是潜入到后厨的贼人。”
顾闻耸肩:“后厨的人也都死了,尸首与其他人摞在一起,至于潜入到后厨……”
他摇着头:“说实话,不容易,马清风身为吏部郎中,不是一个小官,时局动荡,为了确保自身安全,他花大价钱雇佣了十个退伍的老卒为护院。”
“这些护院不间断的看守马府前后两门,晚上还有不定时巡逻,想要瞒过他们潜入马府,十分困难。”
时局动荡?
赵锋只是一想,便明白了顾闻的意思。
当时大唐在陛下东征西战下,已经解决了大部分外敌,比大唐初建时安稳多了。
皇都长安城内,不可能会有动荡。
故此,顾闻所谓的时局动荡,其实是含蓄说法,其真正指的,是当时身为秦王的陛下与太子李建成之间的争斗已经白热化,马清风身为李建成心腹,担心有危险,这才如此小心。
而其想要防备的,毫无疑问就是现在的陛下。
“更别说后厨从早上备菜开始,到晚上休息之前,一直都有人,贼人潜入马府本就已经不容易,想要在一直有人的后厨下药,更是难上加难。”
顾闻继续道:“因此,三司认为,有贼人潜入的可能性,也不大。”
陆阳元不解道:“贼人就不能趁着晚上潜入?那时后厨不是没人吗?”
顾闻蔑视的瞥了一眼这个愚蠢的武夫,道:“晚上潜入有什么用?他能知道第二天马府会吃什么饭菜吗?更别说他要第二天晚上动手,前一天晚上潜入在某个东西上下了药,万一早上或者中午马府的人吃了怎么办?那他的目的岂不是直接就暴露了?”
陆阳元觉得顾闻那眼神很欠揍,可顾闻说的又很有道理,他难以反驳。
想了半天,他说道:“既然不是后厨的人所为,也不是外面的贼人潜入,那你们最终得出了什么结论?凶手是怎么下毒的?”
顾闻摇头:“我们也没查出来……”
“没查出来?”
陆阳元顿时将刚刚顾闻那蔑视的眼神还了回去,阴阳怪气道:“顾县尉刚刚那样自信,我还以为你把凶手都查出来了呢,原来是连凶手究竟如何下毒这一步,都没有查明白啊。”
“你……”
顾闻眼睛一瞪,气恼道:“不止是我,当时三司也没查出来。”
同时,他心里又念叨,这可是陛下做的,当时查不出来,陛下登基后,谁还敢查出来?也就你们找死,还要查这个案子。
刘树义没去理两人的针锋相对,他一边看着卷宗,一边道:“当时现场还有什么地方比较特殊?”
“特殊?”
顾闻想了想,道:“除了那尸首堆成的塔和很大的血泊外,也没什么别的特殊之处。”
“凶手没有花费太多心思布置,就是把桌子凳子扔到了外面,将正厅弄得足够宽敞,足够他将尸首堆叠起来。”
没有花费心思布置?
把尸首费劲的堆叠起来,还不算费心思?
刘树义指尖轻轻摩挲着玉佩,道:“可查出凶手为什么要将这些尸首堆叠起来?”
顾闻道:“应该是为了看起来足够有冲击力吧?尸首分散,与堆在一起如尸山一样,明显后者更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应该?”刘树义挑眉。
顾闻原本觉得自己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当时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可不知为何,在看到刘树义那黑漆漆的眼眸时,原本的笃定,顿时就有些心虚起来。
“可……可能吧?”他说道:“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刘树义叹息一声:“也就是说,你们不仅没有查出来凶手是如何下毒的,连凶手为何对这些尸首如此特殊的处置,也没有确定的结果?”
听着那幽幽一叹,顾闻只觉得原本挺直的腰背,不由弯曲起来。
就好像自己等人,耗费了那么多时间与精力,真的一事无成一般。
看着顾闻讪讪的样子,刘树义摇了摇头,原本以为卷宗怎么也会给自己一些帮助,结果……
比之杀人魔案,给自己的有用信息还要少。
他将卷宗合拢,重新看向顾闻,道:“说说胡河冰吧,你说他在此案里,有些关系,什么关系?”
既然此案是摇光所为,胡河冰、魏济与之脱不了关系,那自己就反向去找破局的办法。
明面上只有胡河冰与这个案子有关,而胡河冰有问题,也就是说,他的口供绝对有问题,他出现在此案的地方,绝对也有大问题。
顾闻不明白刘树义为什么就盯上胡河冰一个普通的金吾街使,但刘树义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他不敢乱问,只得道:“胡街使当晚负责亲仁坊的夜巡之事,他于子时左右,曾带人经过马府。”
“而经过马府时,他们见到马府门前的一个灯笼熄灭了,马府内有下人走出,重新换了一个新灯笼。”
“当时马府内还没有任何异样,所以三司据此确定,马府被灭门的时间,应是在子时之后。”
子时之后?
刘树义眸光剧烈闪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如此。
胡河冰的任务,原来是时间!
说什么经过马府门前,正好有人出来更换灯笼……
刘树义觉得,更换灯笼是假,让胡河冰一行人确定马府那时没有发生意外才是真!
也就是说,胡河冰的作用,就是为三司的调查,提供准确的时间。
而他给出的时间,是子时之后,马府才发生的意外。
那以胡河冰自身存在的问题来反推……
便可确定……当他们经过马府门前时,马府恐怕已经被灭门了。
那个从马府走出的下人,不出意外,恐怕就是凶手,或者说凶手之一!
也就是说,马府真正被灭门的时间,压根就不是子时之后,而是子时之前!
三司也罢,顾闻也罢,他们按照完全错误的时间,还想找出真凶,找到有用的线索……怎么可能啊!
怪不得,这么多人调查毫无收获!
怪不得,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引到了李世民身上。
谁能想到,摇光只动用了胡河冰这样一个小小的金吾街使,就把所有人蒙在鼓里!
而现在……
自己,知晓了这最关键的秘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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