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亲手将刀递给敌人
“他倒是命大，能撑到你这里。”
顾雪重缓步踏入药房，靴子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走近几步，目光落在还未收拾的血迹和药渣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宋云裳并未抬头，纤细的手指在药材间游走，挑选着所需的药草。
她的动作从容而专注，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胸口中了毒刀，若不及时救治，怕是撑不过今晚。”
顾雪重的脚步停在离她不远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后扫过地上未干的血迹和散落的药渣。
你倒是仁慈，竟愿意救他。”
宋云裳的动作微微一顿，指尖轻轻捏起一片枯黄的药叶，声音平静如水，“我只是尽一个医者的本分罢了。”
“是吗？”
顾雪重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如炬地盯住她，“难道你没有半分私心？”
宋云裳终于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她的眸子清澈而淡然，像是秋日的湖水，波澜不惊。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雪重双臂交叠于胸前，姿态慵懒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他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你却还能出手相救，当真是心胸宽广。”
宋云裳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抚过桌上的药材，“我只是不愿他死在医馆，免得麻烦缠身。”
“他活着才是最大麻烦。”
顾雪重留下这句话，大步离开。
宋云裳也是在几日后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
陆岐打胜仗回京的消息很快传开，皇上十分高兴，准备在三日后给他准备庆功宴。
宋云裳在医馆忙碌一天，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夜幕低垂。
她刚进大门，就被人撞到。
抬头一看，是满脸愤怒的楼兰辞。
“见过楼大人。”她微微俯身。
楼兰辞的拳头握得嘎吱响，见到她后脸上的神色异常愤怒。
半夏连忙将人护在身后，生怕眼前人失控伤到小姐。
“当初我跟你说的话，你真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狼心狗肺的女人！”楼兰辞想到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气的破口大骂。
宋云裳微微一怔，眉头轻蹙，抬眼看向那张布满怒意的脸，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
她推开半夏问道：“楼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楼兰辞冷笑一声，眼神凌厉如刀锋，“从何说起？你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你插手，陆岐早就死了，又岂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什么麻烦？”宋云裳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眉宇间已隐隐透出一丝不安。
楼兰辞逼近一步，眼中寒意逼人，“皇上不仅封赏了陆岐，还将靖王的兵权分出来一些给他。”
“我只想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就算你不喜欢王爷，也不要和别人联合起来对付他，毕竟你马上就要成为靖王妃。”
宋云裳的瞳孔微微收缩，“楼大人误会了，我从没有想过对付王爷，更不会与旁人联手。”
楼兰辞嗤笑一声，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没想过？那你为什么要救陆岐？你难道不知他与王爷一直不对付？”
“我是医者，见到伤者自然要施救，所以没想那么多。”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心底的波澜却在逐渐扩大。
这一刻，确实后悔救下陆岐，如果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宁可背负骂名，也不会去救陆岐。
“医者？”
楼兰辞的眼神愈发冷冽，语气中带着嘲讽，“你可真是好心啊！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救了陆岐，就是亲手将刀递给了敌人，刀刃对准的是谁，不用我多说吧？”
宋云裳被怼的哑口无言，如今说什么都太晚。
“你可知王爷对你……”
“楼大人怎么还没走？”顾雪重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他的话。
宋云裳猛地抬头，只见顾雪重正站在廊檐下，一身玄色锦袍衬得他愈发英挺，眉眼间的冷漠却让人不敢直视。月光洒在他肩头，映出几分肃杀之气。
楼兰辞转过身，脸色微微一变，迅速收敛情绪，拱手道：“王爷。”
顾雪重淡淡点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夜深了，楼大人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楼兰辞看了宋云裳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告辞。”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顾雪重正要离开，宋云裳提起裙摆追上去，“王爷，我……”
不等她话说完，顾雪重开口道：“本王已将凌霜赎身，留在府中做你的侍女。”
宋云裳的脚步骤然停下，呼吸微微一滞，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抬眼看向那张冷峻的脸庞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疏离，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虽然她救过我，但这很可能是场苦肉计，王爷就不怕她是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本王已经查过她的底细，没有任何问题。天色已晚，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宋云裳站在原地，夜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卷起一丝凉意。
她望着顾雪重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抹玄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完全隐没在廊檐的阴影中，只留下一片沉寂。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指尖还残留着药草的清香，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楼兰辞的话——“你救了陆岐，就是亲手将刀递给了敌人。”
半夏见到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宋姑娘。”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宋云裳的思绪。
她抬眸，看到凌霜正站在不远处，手中捧着一件薄披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月光洒在她如玉般的脸颊上，显得格外温柔。
“王爷吩咐我来接您。”
凌霜走上前，将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夜深露重，小心着凉。”
宋云裳感受到披风上传来的暖意，心中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抿了抿唇，低声问道：“凌霜，你真的愿意留在这里吗？”
凌霜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能跟在宋姑娘身边，是我的福气。”
宋云裳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忽然觉得有些看不透。
她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压得更低，“你救过我一次，我很感激。但若你有其他心思，我希望你能坦诚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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