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大清早的你想干嘛？
第107章大清早的你想干嘛？
是火车上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子，他还穿着车上穿的那件棉服，外头罩了件橘黄褂子，整个人瘦瘦小小的，就是扔人堆里不会被发现那种。
“你好。”
能再碰见也是缘分，春芽跟他问了声好。
男孩比较腼腆，看着她目光有些闪躲，“那天对不起啊，眼睁睁看你被他们欺负没能帮上忙。”
春芽愣了下，随即一笑，“那天谢谢你了，就你一个人站出来，你很勇敢。他们后来没为难你吧？”
他摇了下头，“没有，都被打成那副惨样，还能为难谁呀。”大概是想起那天的情形，他笑了一下，又道，“对了，他们说是有人给了他们钱故意欺负你的。”
春芽嗯了一声，“我知道，”没有再多说，留意到他褂子上印着神奇电脑四个字，“你在电脑城上班？”她还以为他是大学生呢。
男孩嗯了一声，“我在神奇的维修部兼职。”
兼职啊，春芽道，“你是大学生吧？”
他点了下头。
春芽又问，“学计算机的？”
他摇摇头，“学纺织高分子材料的。”
纺织？
春芽忽的眼前一亮，“那我们算是半个同行了。”
男孩一听也激动了，“姐姐你是学什么的？”春芽眸光暗了暗，笑一笑，“我没念过大学，但我喜欢服装设计，看了一点点书，所以对纺织面料什么的也有一点点了解，和你们这种专业的比起来，很是粗浅。”
没念过大学，那真是可惜了。
男孩突然看着她身上的羽绒服说，“你身上这种面料是PET经纺丝和后处理制成的，具有芯吸效应，轻柔保暖、导湿干爽、卫生抗菌，是顶好的羽绒服面料。”
她身上这件是轻舞的，面料是的确良。
春芽看着他，“什么叫PET？”
男孩道，“聚对苯二甲酸乙二醇酯的缩写，以精对苯二甲酸和乙二醇为原料经酯化或酯交换和缩聚反应而制得的成纤高聚物，是涤纶的一种，俗称的确良，你身上的应该是很好的那种，是进口的，我们自己还不能生产。”
说着有些羡慕又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我们这方面的技术还差得远啊，民族品牌振兴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听那感慨的口气，春芽顿时对这位其貌不扬的大学生刮目相看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蒋春芽，能留个联系方式吗，今后如果有相关问题，我想请教你可以吗？”
男孩愣了一下，下意识抓抓头发，“请教谈不上，有什么你直接问就是了，”他的口气特别自信，不过说到自我介绍又腼腆起来，“那个……我叫童川，童年的童，山川的川，礼县双水村人，南华大学化工学院在读，今年大四。”
听他一下介绍得这么详细，春芽笑了笑，不过听到南华大学化工学院，她倒是想起个人来，“你认识季扬么？”
男孩很是吃惊，“当然认识了，他是我们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大牛级人物，跨专业达人，从数学跨到物理，又从物理跨到经济学，之后又跨到纺织工程，材料、机械、电子没有他不精通的，我做梦都想考他的研究生，不过他要求特别高，我未必能考得上，怎么姐姐你也认识他吗？”
说着两眼放光，一脸期待的样子。
人就是这样，有共同的爱好或有都认识的人，距离一下就拉近不少，春芽笑道，“他有这么厉害啊，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见过他，他是我朋友的朋友。”
她没说季扬是她前夫的师兄，而且是关系很铁的那种。
男孩哦了一声，眼珠子一转，也不知在盘算什么，“姐姐，你肚子饿吗，我请你吃东西吧，前边儿小吃街有家炒粉特别好吃，我们宿舍的都爱吃。”
她正好也想去小吃街，听他这么说了，就一道去了。
边走边聊，春芽发现这男孩挺健谈的，尤其说起专业的东西来，完全停不下来。听了没一会儿她就知道，他是个了不得的学霸，别说对纺织本身，就是对整个行业也有自己非常独到的一套见解，“纺织工程就是一个建立在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基础上的专业，除开材料，其实真正有科技含量的，很大一部分是在机械里面，但纺织专业不精通机械，国内的纺织机械很多都是进口的。”
这个春芽倒是听江晓离提过，说国外都是完备的纺织+机械、纺织+材料、纺织+电子这样的专业模式，而国内学科设置还比较单一，看似什么都学，其实哪样也不精，所以落到实际生产上，就缺乏核心竞争力，很大程度上还得依赖进口，处处受制于人。
他当初就是想做这方面研究，以求突破瓶颈，结果还被家里人藐视，想想他一腔热血被浇灭也是挺心疼的。
两个人点了炒粉，愉快的吃完，又一道去了商场。知道她想修手机，童川就把她带到了专业维修部，找到最厉害的师傅，“大刘，这是我姐，她要修手机，麻烦你帮她处理一下，我先去忙了。”
说完跟春芽告了别，就走了。
大刘三十来岁，拿着春芽的手机看了半天，说，“你这手机有什么问题，看着挺好的呀，这么贵的手机一般也不容易出岔子。”
春芽道，“里面装了定位器，麻烦帮我拆下来。”
“定位器？”大刘看着她，眼神有点像看嫌犯，一般只有被盯上的人才装这玩意儿。
看出对方的疑虑，她道，“我对象装的。”
哦，大刘这就笑了下，“嗨，这也不怪你对象，你长这么好看，他肯定没什么安全感，现在的女孩子不好追啊，结婚个个都要房要车要彩礼，可苦了我们这些老实人咯，你对象把你看紧着点也情有可原……”
大刘是个话痨，边说边把手机拆开，然后拿起工具一通捣鼓，“哟，这定位器挺牛啊，高级货，这种的可不便宜，看来你对象挺在乎你啊！”
说完瞄了她一眼。
春芽没有说话，心里正吐槽江晓离，就听大刘叫了一声，“哎哟喂，真有意思啊，他不止装了定位器，他还装了窃听装置。”
说着用镊子夹出一个比小指甲盖还小的黑色晶片，“姑娘，看来你对象真是个控制狂，这样的人，我劝你多留个心眼儿了，莫不是什么变态吧。”
春芽看着那东西，本来就白的脸这下更白了。
江晓离，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平了平气息，她说，“师傅，麻烦你再看看，里头还有什么？”
大刘看她一眼，“算了，我看你还是重新买个电话吧，搞不好他装了什么更精密的东西，我也未必知道。”
说完就帮她把手机给装上了。
春芽想了想，他说的有道理，谁知道江晓离还在里边儿放了些什么呢，是得重新买个才行。
于是收好电话，付了钱，就去了手机专柜。
眼下基本是诺基亚、摩托罗拉、以及日]韩独霸的时代，所出的机子都比较贵。
盘算着卡里的钱，虽说还有几万块，但眼下工作还没着落，也不敢乱花，于是就买了个性价比高的国产机。
买手机是送电话卡的，想了想，把电话卡也给换了。
原本打算立即把眼下这号注销，但又想到投的简历全留的这个号，怕错过面试通知，只好先留下来。
弄完这些，她就打车回酒店了。
……
榕城，华庭。
正陪叶耀威狂嗨的江晓离，突然收到提示：你定位的信号已失踪……
她果然把定位器给摘了呀，心里怪郁闷的，这样他就没法随时掌控她的行踪了，万一她遇到危险可怎么好。
想到这儿，他就给她打了过去。
她接电话一直就不怎么积极，总是响半天才听，也就她敢这么对他，换别人，早他妈拉黑滚蛋了！
“喂？”
接到他的电话，春芽心里特别不舒服，声音一听就透着一股子怨气。“怎么了？”
江晓离皱眉，心里有点忐忑。
她一时没话，一开口就发火，“江晓离，你这人怎么这样卑鄙啊！”
“我卑鄙？怎么卑鄙了？装定位器是我不对，我不是已经承认过错误了吗，”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他心里也不爽的很，但还是忍着，不敢大声反驳。
就听她说，“你装定位器也就算了，干嘛还装窃听器啊，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用得着这样么，你真的太过分了！”
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搞得他愣了半天。
直到旁边有人问，他才回过神来。
是个女的，声音嗲嗲的，不知叶耀威从哪儿找的，衣服里像塞了两个排球，一张脸跟蛇精似的，丑死了，“江少这是怎么了？”
说着还没眼力劲儿地拿膝盖蹭他。“走开。”
江晓离没理她，陷入沉思。
他什么时候装窃听器了？
有人在她手机里装窃听器？
什么时候的事？
那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岂不是都被别人给听了，包括做[爱……艹，谁他妈这么变态呀！
难不成是他妈？
不至于吧……
想到这儿，他烦躁地按了按眉心，捞起桌上的酒杯，一口仰了下去，然后拿起外套，跟叶耀威说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
春芽回到酒店，用新号给所有联系人发了短信，但不包括江晓离和邵建平，以及她讨厌的人。
其实她的联系人里头，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余下都是客户。
她一直保持着定期给客户问候的习惯，哪怕不在轻舞做了，客户还会经常咨询她，她也都耐心解答。
多年后回头看，人脉、口碑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坚持攒下来的。
打开电脑，登录了扣扣，就看到阿奔的头像一直闪。
先前她不太敢和阿奔联系，怕他被连累，后来阿奔就帮她申请了小号，一有时间就聊。
【芽芽，你还好吗（笑脸）】
【还好，你呢？】
【我也还行，就是特别想你（笔芯），你难道不想我吗？】【小屁孩儿，有事儿说事儿！】
【无情！】
阿奔打了两个字，继续输入，【就是小兰姐啦，让我转告你，有空的话去服装市场看看衣服，她说上城比较前沿，咱们要多掌握信息，才能把别人比下去。】
【嗯，我知道的，等把工作定下来，我会去跑市场的，到时候我给你发样品，你拍图，买家下单，我就从这边直接发货。】
【好……】
一边跟阿奔聊着，一边查看租房信息，现在工作地点不确定，她也不知道选在哪个区域合适，而且大致看了下，稍微看得过眼的房子，价格都不便宜，看来这事儿还得慢慢来。
聊了大概一个小时，春芽就感觉困了，加上明天还有两个面试，得早点休息，于是让阿奔别熬夜，早点去睡觉。阿奔依依不舍打了个【886】头像就黑了。
关上电脑，春芽也钻进卫生间，把门锁好，又到处看了一圈，以确定不会有什么摄像头之类的。
她感觉自己已经有被迫害妄想症了，没办法，都是被江晓离、陶云锦这样的人给逼的。
等确定了没问题，她才飞快洗了澡，穿上睡衣钻进被子里。
酒店也不是什么很好的酒店，营业有些年头了，设备啥的都老旧的很，空调一点都不给力，眼下外面只有几度，大半天都睡不暖和。
不过她实在太困了，哪怕环境不够舒适，也没撑多久就睡了过去。
一睡着就开始做梦，还是梦见家里房子被烧。
黑衣人在点火之前，还在她家到处翻找了一阵，但什么也没翻到，然后就看见王富贵从后门进去，她自己站得很远，也看不清楚，接着画面一跳，又变成跟邵建平在筒子楼的场景……
……
因为急于解释，江晓离火急火燎赶到上城，让人查了她住的地方，也不顾喝过酒，直接就开车过去了。
前台是个二十多岁的妹子，他一进来就无比花痴的盯着他，一直盯到他走过来。
一听他是306号房的男朋友，真是羡慕死了。
当了几年前台，看过无数开房的情侣，帅成这样的还真是头回见，明星也不过如此吧。
没说几句就把房卡给了他。
接过卡，江晓离有些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觉着她们也太没职业道德了，完全不靠谱啊。
这么快就把卡给了，要是别的男人来，说是她男朋友呢，她们岂不是也要把卡给对方。
想想就觉得郁闷，酒店真是不行，绝对不能让她住酒店……
等进了房间，看到简陋的装修陈设，他就更加嫌弃了，这种地方能住吗？
不过想着明早还有事得走，只能将就一晚。
况且跟她一起，不管在哪儿，至少心里是舒坦的。
于是也就不计较什么好不好的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就钻进了同一个被窝。
……
因为冷，春芽蜷缩成一团，像只冬眠的小动物，忽然感觉旁边多了个什么，散发出一阵一阵的热量，像个暖宝宝，超级暖和，她本能的就把自己贴了上去。
她穿着一条长袖睡裙，身上是沐浴露的香气，虽然是很廉价的那种气味，他还是觉得特别好闻，混合着她的体香，让他怎么都闻不够，凑近她的耳朵，低低喊了一声。
“倒霉蛋……”
耳朵痒痒的，她唔了一声，又把“暖炉”抱紧了一些。
见鬼的，她手脚怎么这样冰，这样冰她竟然也能睡着。
他也真是服气，赶紧把那冰凉的小手揣进怀里，脚摩挲着她的，慢慢让她暖和起来……
这么帮助了她一下，他有点心猿意马了，本来想做点什么的，但见她睡得这么香，还是算了。
今晚就先放她一马，紧了紧手臂，把她按进怀里。
嗅着她的气息，整个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慢慢也就睡了过去……
……春芽的闹铃是六点半，这个点天都还没亮呢。
铃声刚响了一次她就醒了。
可是，感觉不对劲呢，扭了下身子，居然不能动。
周围是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混着一点酒精的气息，竟然不难闻，一下反应过来是谁。
她有些惊讶，抽出一条手开了灯，果然看见江晓离睡在边上。
淡淡的光晕中，他的脸是那么清晰柔和，鸦羽般的睫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嘴角还微微上扬，好看得让人讨厌不起来，本来一肚子火的，居然发不出来。
果然长得好看的都是祸害，迷惑众生，明明那么卑劣，却能让人乱分寸、没原则……
狠一狠心，正准备把他推开，他一下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一下翻了个身把她压下。
她抬手就锤他，“江晓离，大清早的你想干嘛？”
他嘴角一勾，“你说大清早我想干嘛？”
刚醒过来，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有的暗哑，足以蛊惑人，“你感觉不到吗？”
那样明显，她当然感觉得到，可她是有分寸的，“我不要，你起开，我一会儿要参加面试。”
他要真做点什么，一时半会儿她是别想起来了。
上午的面试是九点，她昨天就看了，从这里过去要一个钟头，楼下是公交站，哪怕七点半出发，也要八点半才能到，收拾吃早餐还得一个小时，六点半起刚合适，可不能被他打乱了。
他皱皱眉，“什么地方，我一会儿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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