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这、这个外臣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吴王殿下天纵英才吧！”孙晟闻言顿了顿，轻声答道。
“呵呵！卿家今天总算是说了一句实话。朕觉得像李从嘉这样懂得韬光养晦的人物，内里必是大奸大恶之徒，孙卿家以为如何？”柴荣一边诋毁着李煜，一边观察着孙晟的表情。可惜他失望了，因为孙晟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并没有太激动的表情，神态依旧十分平静。
“陛下您的话，外臣不敢苟同。您说吴王殿下韬光养晦也许是真，但他目有重瞳，自幼就与众不同，加以时日必可成为舜帝一样的人物。”孙晟静静的反驳道。
柴荣闻言大笑了一阵，突然他脸色一变，一字一顿的冲孙晟说道：“孙晟，朕告诉你，只要有朕在，李从嘉他永远也成不了舜帝，最多也就是项羽第二。”
话不投机半句多。柴荣本来想从孙晟的口中，了解一下李从嘉的情况，顺便也挑拨一下孙晟与唐廷及李从嘉的关系，可没想到最终为自己惹了一肚子气。不过柴荣并不打算因此而为难孙晟，因为孙晟这种不卑不亢的表现，更加坚定了柴荣把对方收为己用的决心。而这也正是唐军大举进攻以来，朝臣主张杀死孙晟，而他排除众意、力保孙晟的原因。
“启禀皇上，申州刺史府主薄唐天嗣请求觐见。”慕容延钊突然打马回转过来，向柴荣奏报道。
“哦，太好了，赶紧让他过来。”重重的大雾，早就搞的柴荣焦急万分了。此刻，见申州来人接应，自然让他心喜万分。
柴荣这边为重重的迷雾焦急，孙天嗣，不，现在应该叫唐天嗣也在为柴荣的行程焦急。几日前，李煜带领着护国军两个旅一万两千余人，披荆斩棘硬生生从千里洪荒的大别山北部闯了出来，为此护国军付出了死三百，伤九百的代价。多亏现在的护国军有了些家底，加之南唐对后周一直只守不攻，申州的守军不仅数量少，而且还十分懈怠，这样护国军才能里应外合迅速拿下了申州治所信阳城。
原本李煜和众人都以为只要在信阳城等柴荣就可以了，可天不从人愿，一场百年不遇的迷雾在这时降临了。时间一天天过去，护国军不仅没在预定时间内等到柴荣，现在就连归途都受到了威胁，大家都明白护国军在申州多待一个时辰，就多一分暴露的可能，就多一分危险。没办法，李煜只能搏上一搏，他用缴获的申州刺史印信伪造了大量的官职任命文书。再让军中巧言善辩之士，带上假发，拿上文书，分十数路去寻找柴荣的下落，希望能把柴荣诱到信阳城去，而孙天嗣正是这十数路人马当中最为幸运的一只。
“启禀皇上，唐天嗣带到！”一名周军将佐引领着孙天嗣走到柴荣身前，大声呼道。
“大胆唐天嗣，见到皇帝陛下还不行礼？”那周军将佐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孙天嗣说话，不由的高声喝道。
此时的孙天嗣却像中邪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柴荣所在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更是变化多端。而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很简单，正是因为孙天嗣在见到柴荣的同时，也看到自己的父亲紧闭双眼、面无表情的站在柴荣的身后。
“半年不见，父亲的发间又多了几缕白发，额头上的皱纹也更深了，不知他的周人的手中生活的怎么样？身体还好吗……而父亲他为什么和柴荣出现在这呢？”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念头，各种各样的疑问充斥在孙天嗣的脑海中久久不去，令他对周军将佐的提醒也充耳不闻。直到孙晟睁开双眼，好似利箭般的望了他一眼，才让孙天嗣感到身体一震，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也许孙晟在这一瞬间爆发的气势过与强烈，就连在他的身前的柴荣，也不由的回头望向他。可惜，柴荣看到的，只是一个眼帘下拉、面无表情的老者。
“吾皇万岁、万万岁！”恢复过来的孙天嗣，几乎第一时间立刻向柴荣跪拜道。
柴荣仔细看了看孙晟，见没什么异常，便回过头冲孙天嗣说道：“平身，你叫唐天嗣吧！刚刚为何见朕不跪呀？”
“小臣死罪，冒犯了陛下天威。只是小臣初见陛下龙颜，心内激动万分，一时间无法自制，请陛下饶恕小臣不敬之罪。”说罢，孙天嗣‘咚、咚、咚、咚’连续给柴荣磕了十几个响头，一直磕到额头上见了血丝才停了下来，身上、脸上更是部满了汗水，完全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当然，孙天嗣现在的形象基本上都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确实被他自己的错误行为吓的不轻。
柴荣对孙天嗣这种诚惶诚恐的表现，不仅没有怪罪他，反而让他在那个油盐不进的孙晟面前，有了一种小小的满足感。那意思就像是说：你看看怎么样，普通人见了朕的天威，立刻就是这副形象了，朕绝对是授命于天的真龙天子，你孙晟识时务的话，还是赶紧投降与朕，与朕一起共享富贵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柴荣对孙天嗣的态度，自然也就和善了几分，他笑着对孙天嗣说道：“爱卿不必如此，朕赦你无罪便是了。”
“小臣谢主龙恩！陛下，小臣是奉了刺史大人的手令，前来找寻、接应陛下的，现见陛下无恙，小臣及申州百姓也就安心了。刺史大人已在信阳城安排好了陛下的行宫，请陛下移驾信阳城。”孙天嗣再一次跪谢之后，起身奏报道。
“启禀皇上，由于大雾弥漫，圣驾已经偏离申州信阳城四十余里，再向东百余里就进入光州地界了。不过雾天难行，虽说我军都是骑兵，但也很难在今夜之前赶到光州了。圣驾不如今夜就在申州歇上一宿，明个一早等大雾稍减，再快马加鞭赶到淮边大营去。”这时没等柴荣说话，一旁的慕容延钊也跟着孙天嗣上前劝奏道。
“那好吧，朕今夜就宿在申州了，你们下去安排一下吧！”柴荣想了想，觉的慕容延钊说的没错，也就同意了他们的想法，点头应道。
接到圣喻的慕容延钊和孙天嗣二人，为了不同的目的，毫不怠慢的执行着柴荣的命令。慕容延钊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改变了队伍的前进方向，而孙天嗣在留下了几个引路人之后，匹马当先赶往了申州信阳城，说是回去通知刺史大人作好迎接圣驾的准备。
两个时辰过后，柴荣的马队飞快的驰骋在申州郊外的平原上，信阳城城郭的轮廓已经可以遥遥看到了。老天仿佛是开玩笑一般，那场持续数日的迷雾，在这两个时辰当中，几乎烟消云散了，只是在远方的山林中，还依稀可以见到它曾经肆虐的影子。
柴荣刚刚赶到信阳城东门下，就见城门大开，城墙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城内也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整个城池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
“陛下，情况好象不太对头，咱们还是撤吧。”慕容延钊骑马靠近柴荣，拱手劝柬道。慕容延钊说这话，到不是因为他胆怯、怕死，做为一名久经沙场的猛将，也是中国历史上这一时期有数的几位名将之一，慕容延钊的武勇是得到很多人认可的，要不然柴荣也不会把自己看家、护命的军队交给他。不过慕容延钊知道，眼下他的唯一任务就是确保皇帝的安全，为此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再所不惜。
可惜，慕容延钊的劝柬在柴荣的耳中，却未能起到任何作用，作为一个英武的皇帝，柴荣的文治、武功都可算是上上之选，要不然前几年他即位之初同北汉的高平之战，他也不会亲率中军对汉军发起了逆袭，挽回了周军的败势，起到了扭转乾坤、决定胜负的作用。而作为中国历史上的强势君主，柴荣大部分时间里，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可算做治理名言或是利国利民的举动了，但一小部分时间里，他说出的话，做出的事，也可等同与刚愎自用，而眼下他就处在这个状态当中。
“朕是大周的皇帝，没理由看到自己治下的城池出现问题，转身逃走吧，那天下人一定会耻笑朕的。而且朕身边还有这天下第一强兵内殿直军，不管对手是什么人，什么势力，朕都要好好会一会他。”柴荣想到这些，高声喝道：“全军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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