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护国军到是无所谓，而内殿直军却耗不下去了。被压制在狭小区域内的内殿直军没水没粮，也得不到休息，而更可怕的是，护国军正慢慢前移着拒马、绊马索等防骑兵设施，把阻击大阵靠了上来，一点点的压缩着内殿直军的生存空间。
“难道朕要死在这里了吗？不，朕不想死！朕还有许多事没有作完，朕还没有一统华夏，朕还没有为皇儿打造一个铁桶般的江山……朕不能就这么死了！”柴荣在心中默然的喊着，却不敢把内心的情感一丝一毫的流露到脸上，因为所有周军的将士都看着他们的皇帝呢！
“陛下，是不是可以再派人冲击一下敌阵，不然的话让敌军这样肆无忌惮的前移，到一千步的时候，我军就彻底完了。”须发散乱的慕容延钊，一脸倦意的说道。
“啊！”柴荣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在没有办法突破敌阵，也没有办法压制护国军阻击弓手的情况下，冲击敌阵就意味着送死。可现在为了全军的安全，却必须有人站出来送死，虽然他们的死，只能延缓一会敌人进攻的脚步。柴荣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随即他缓缓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慕容延钊建议。
见柴荣点头同意了自己的提案，慕容延钊红着眼睛回身一招手，一队百余人的内殿直军跃众而出，当先的是一位年约二十一二，剑眉英目的年轻将佐。只见那年轻将佐坐在马上，伏身向柴荣、慕容延钊遥遥一拜，接着一拉缰绳，回转马身，大吼一声冲向了护国军。这时，夕阳落山了。
“慕容，你怎么让涛儿去了？他可是你的亲侄儿。”柴荣一脸焦急的问道。
“陛下，涛儿自幼跟臣生活在一起，同臣的感情犹如亲生父子一般，可现在这种危机情况之下，不管他是慕容涛，还是慕容延钊，为陛下尽忠，都是我内殿直军的本分！”慕容延钊眼含泪水，低声说道。
在柴荣和慕容延钊对话的这会工夫，慕容涛的骑队犹如闪电般杀入了正在移动拒马的护国军阵中，一时间血光四起，护国军前军的阵线也产生了一点松动，但很快上千只利箭呼啸而至，溅起了一团团血花，刚刚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的血液慢慢的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新的溪流，再也分不出彼此了。
箭雨当中，一匹红色的骏马载着一位银甲的骑士，风一般穿过了层层的箭幕，飞驰着向护国军主阵冲去。那匹红色的骏马是慕容涛在成人礼那一天，夺的了周禁军比武的魁首，由柴荣亲自赠与他的御马，而马上的银甲骑士正是他的所有者——慕容涛。
对付一人一骑，护国军的指挥官自然不会下令齐射。一些士兵嬉闹般打着赌，并制定了射人不射马的规则，他们要把那红色的骏马，当礼物献给自己的将军姚凤，那架势就像是在进行一场射箭比赛一样。
七只利箭次序不一的，呼啸着飞向了慕容涛。
好个慕容涛，他先是一仰身躲过了当先的一箭，接着一记登里藏身，又躲过了两箭，再双手扶鞍，身体用一种垂直的姿态，悬挂着平衡在马的左侧，又避开了三箭，最后他飞身上马，在马背上一个空翻，躲开了最后一箭。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两百五十步……，近了，越来越近了，再加把劲就能杀到敌阵中心了。”慕容涛默然的计算着，耳边‘嗖，嗖’的划过一阵有一阵利箭破空的声响，夹杂着周军一浪高过一浪助威的呐喊，使慕容涛的内心显的无比平静，空中飞向自己的利箭仿佛也慢了许多。
随着慕容涛的靠近，越来越多的护国军阻击弓手举起了手中弓箭，射向慕容涛的箭只也越来越密集，但他依旧在马背上腾挪躲闪，艰难的前行着。
“一百步了！”眼看就到接近敌阵，慕容涛平静的内心，也微微的窃喜了一下。突然他感觉到一只利箭犹如毒蛇的獠牙般，混杂在一片箭幕之中，射向了自己的战马。慕容涛心中怒骂一声，用双腿夹住马腹，拽出长刀，横着身子向那利箭劈去。
‘叮’的一声微响，慕容涛立刻感觉到不妙，对方射过来的居然是一只钢箭，自己虽然劈中了箭身，但距离太近，箭的冲力又太大，自己这一刀，只能稍微改变一下箭的方向。
‘扑’利箭惯体而出，去势不减的飞行了很远，才慢慢落了下来。慕容涛也在战马中箭的那一刻，跌落在地上。慕容涛落地后，赶忙从背后拽出圆盾，把身体缩成一团，以期能挡住对方箭袭。可是他等了半天，也没见一只箭落下。再看唐阵，就见一名同自己一样银盔银甲的中年将领，用手中的银枪挡在了一个面色冷俊，张弓欲射向自己的年轻军官前面。虽然有五六十步的距离，但月光中那箭杆上折射的光泽看，慕容涛就知道，射自己战马的，就是这冷俊的年轻军官。
“年轻人你很不错，有兴趣和我较量一下吗？”那中年将领骑着战马，走出了战阵，来到了慕容涛的身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你是什么人？小爷我从来不杀无名之辈。”慕容涛站直了身体骄傲的答道。
“我是大唐护国军副统领姚凤，你呢？”姚凤笑着反问道。
“啊！你是霸王枪姚凤？好，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周内殿直军虎营指挥使慕容涛。”慕容涛先是一震，接着大声吼道。
“老伙计，你还行吗？”慕容涛抚摩着自己战马，低声问道。白傲天的那一箭，在慕容涛干扰下，并没有射中那红马的气管，但依然在马的颈部开了一个大洞，殷红的鲜血让这匹红马，显的更加妖艳。眼下它就像听懂了慕容涛的话一样，不停的嘶鸣，马蹄也不断的跺着地面。
“当，当’两声，刀枪相交，两骑相错倏忽分开，只一个照面，慕容涛的愤怒和姚凤的轻松都不见了，双方并没有继续进攻，反而遥遥相对，眼珠眨都不眨的紧盯着对方，蓄势待发的兵器轻轻荡漾开夜风，宛如两头狮子在凶狠的对峙。
沙场总有意外！当二人第十三次交手过后，受伤的战马终于挺不住这强大的冲击，一下子爬在了地上，慕容涛并未寻找任何借口，只是一言不发的单膝跪在倒毙的战马之前，将左臂的圆盾上举，右手横刀平推，作出一副标准的步兵防骑兵姿态。
姚凤知道，这是一个武者最后的荣誉，所以他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马上欠身行了一礼。紧接着姚凤一拉缰绳，斜提着银枪，让战马的全速奔驰起来，呼啸着向慕容涛奔驰而去。
“普通！”一摸血花激起，红红地，映着月光，溅湿了无数人的眼睛。
姚凤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接着走入阵中，头也不回的说道：“他是个勇士，你们把他送回去吧！”
这一刻沙场上，无人喝彩。有的只是激动和感动的情怀！
偷鸡不成，此刻，用这句话来形容李煜的处境，最恰当不过。他带了一万多人马去伏击柴荣，本以为凭借着新装备的一千余张阻击弓和兵力上的优势，对付柴荣的两千余人可以一举而下，怎成想折腾了一晚上，柴荣没杀死，姚凤统领的主力部队反而被一只前来救援柴荣的骑兵堵住了后路。要不是内殿直军失血过多，基本上已经丧失了协同进攻的能力，而那只周军骑兵的数量也并不多，只有不到两千人，李煜甚至有反蚀一把米的危险。
原本在内殿直军没有援军的情况下，护国军只要以攻势防御的姿态靠下去，最终倒霉的一定是柴荣和他的内殿直军，可现在周援军到来的时间，比李煜计算的整整早了两天，攻守关系瞬间便异位了。
李煜站在垛口边，遥望着城外不远处的周内殿直军，默然的思索着。
到了这步田地，李煜也明白了，现在他和柴荣比的就是看谁快。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李煜也故不上减少部队的损失了，令旗一下，全军上阵，目的就是要在周各路援军到来之前，击杀柴荣。
“王爷，已经查清楚了，姚将军身后的周援军是从光州过来的赵弘殷部。”孙天嗣从城下跑上来，急匆匆地汇报道。
“咦？”李煜闻言差异了一下，在他的记忆中，赵弘殷这位老爷子今年就应该病逝了，可现在都十一月中，眼瞅着这一年就要过去了，对方却依然活跃在沙场上。此时李煜的想法就是：历史的变化真大呀！因为自己到来的原因，该死的人死不了，该活的人活不成，自己知道的那些历史事件，看来都应该扔到垃圾桶里了。
“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早就赶过来了吗？”李煜回过头，一脸疑惑的问道。
孙天嗣摸了摸下巴，微微的沉寂了一会，他知道李煜的心思，所以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道：“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据我观察，赵弘殷部是强行军赶过来的，我想大概是周军中有人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而且还是赵弘殷十分信任的人，不然仅是怀疑的话，他没必要赶这么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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