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恶浪追命

雨又下了起来。

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但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倾盆如注。水面不再平静，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拍打着浴桶，溅起的冷水灌进来，打湿了红丫的衣角。小豆丁被惊醒，不安地扭动着，发出细弱的哭声。

林岁安从空间拿出件雨衣，“红丫，抱起弟弟，来姐姐怀里。”林岁安吩咐着吓呆的红丫。把雨衣披在红丫跟小豆丁的身上。

林岁安用尽全力拉住雨伞，但风太大了，伞面被吹得翻折，雨水顺着缝隙泼进来。她咬牙将伞收起。给自己也套了件雨衣，紧紧抱住俩小的。

“哗啦”

浴桶突然一震，卡住了。

林岁安探头一看，心头一沉，她们漂进了一片杂物堆起的水域。断裂的房梁、破碎的渔网、泡烂的草席，全部纠缠在一起，像一张巨大的网，死死拦住浴桶的去路。

必须离开这里！林岁安拿起工兵铲，使劲推开水面的杂物，可水流太急，浴桶纹丝不动。浴桶一直在晃荡，吓得红丫泪眼汪汪。

“别怕，姐姐想办法。”她轻声安抚着，眼睛快速扫视四周。

发现没有可以借助的东西，只能再次拿着工兵铲。挪了挪身体，尽量让桶不要晃得那么厉害，双手拿着铲子一点点把卡住桶的边沿杂物捅碎、捅开。

“成功了！桶终于又动了起来！”她刚松了口气，却听到红丫惊恐的叫声。

“姐姐！人！”

三十步开外，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正趴在一块破木板上。他浑身湿透，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浴桶。

“小姑娘！帮帮我！”男人挤出夸张的笑容，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叔叔受伤了……”

林岁安浑身汗毛倒竖。那人的眼神太贪婪了。

林岁安本抓起工兵铲，开始拼命划水远离。她现在不是在陆地上，而是在水面上，只要她动作稍大一些，浴桶就摇晃得厉害，远离此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别走啊！”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把你那个桶给我！”他疯狂地用双手划动木板追赶，距离越来越近。林岁安看到他的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右臂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外渗着血水。

“小贱人，把桶交出来！”男人终于撕下伪装，面目扭曲地咆哮着。

林岁安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拳头大的石头。

“红丫，闭上眼睛。”

她用尽全力将石头掷出，“砰”的一声闷响，正中男人的肩膀，因为桶的晃荡跟是坐着的让林岁安失了准头。

对方吃痛大叫，却更加疯狂地扑过来。

“再过来我就砸你的头！”林岁安又掏出了一块石头，悄悄挪了挪屁股，给自己找了一个稳定重心的姿势。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阴森森地笑了：“小丫头挺凶。”他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生锈的柴刀，“看我把你这破桶劈开！”

林岁安发狠地连续扔出三块石头，一块砸中了男人的额头，鲜血顿时糊住了他的眼睛。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男人暴怒地挥舞柴刀。

林岁安继续又是三颗石子过来，这次砸中的是男人的眼睛。

男人下意识去捂住眼睛时，却因为失去平衡栽进水里。

林岁安趁机拼命划动浴桶，浴桶终于摆脱了追击。

林岁安回头看了看那个男人，发现他还在水里挣扎咒骂。

直到男人的咒骂声完全消失，她才放松下来了身体。现在全身湿透，风一吹，冷得一哆嗦。

红丫小声啜泣着，小豆丁也哭了起来。林岁安从空间里拿了颗糖塞红丫嘴里。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了，没事了……”她轻声安慰，眼睛却始终警惕地扫视着水面。

这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幸好空间里放了两个防水垫，现在浴桶里的这个已经全湿了。

林岁安又是重复昨天的动作，把浴桶里面又搞得干爽温暖，好在风小了，不然她真的不敢继续换。空间里面已经没有防水垫了。

水面晃荡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浴桶随着缓慢的水流轻轻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

红丫靠在她怀里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小豆丁也安静的被裹在浴巾里。

林岁安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目光扫过越来越平静的水面。

一具尸体从浴桶旁漂过。

那是个年轻妇人，脸朝下浮在水面上，散开的黑发像水草般随波摆动。林岁安下意识去捂住红丫的眼睛，自己的视线却无法移开。妇人的蓝布衣裳被水泡得发胀，手腕上还戴着一只银镯。

不是娘亲，不是大舅母。林岁安松了口气，随即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准备划动浴桶前行，手突然顿住不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四婶…..四婶手上有戴银镯。林岁安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林岁安不敢上前，整个人都在颤抖。

“不是四婶，不是四婶，林岁安不要怕，去确认下，肯定不是四婶！”林岁安不断的告诉自己，给自己打气。

尸体随着水波缓缓打着转，林岁安慢慢的划动浴桶靠近，她要看清楚是不是四婶。

靠近了，林岁安颤抖着拿工兵铲推了推尸体，一个浪头打来，尸体突然仰面朝上。待看清尸体面庞，林岁安哭了出来，不是四婶，不是四婶。

林岁安全身软了下来靠在桶壁上，仰头默默流泪。她从没有想过现实会这么可怕，她这么小的身体，还要带两个更小的，她们真的都能活下去吗？

林岁安拿出一把小刀，在浴桶桶壁上划“正”字，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天色渐暗，林岁安机械地检查小豆丁的尿布湿，拿着湿巾简单清洗了下，再给喂了点奶。红丫跟她自己则又是一人一个饭团，再喝点水。

林岁安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四周，希望能发现一丝熟悉的踪迹。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无尽的水，和水中偶尔浮现的陌生尸体。

天终于暗了下来，林岁安重新撑开黑伞。黑暗中，水流的声音格外清晰，像是无数人在絮语。她抱紧两个熟睡的孩子，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孤独。

浴桶还在漂流，不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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