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密谋
这天晚上六时许，林深准时赴宴。席间林深看到了胡酣，心里顿时有一股莫名的不舒服，掉头就走。汤俊刚忙抢上前一步，一把把林深给拉住了。汤俊低声地对林深说：“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这个面子你是要给他的。即使你不给他面子，也要给我面子的。他现在不是你的绊脚石，他可是一心想帮你娘俩的，我看你再要去找一个如此忠心耿耿的帮手，是很难觅到的。你如果真的把他惹急了，他把你们之间的秘密说出来，对你们双方都没有好处，特别是对你林深更是没有丝毫的好处。”林深想想也对，于是就虎着脸，很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汤俊看着林深和胡酣两个均不吱声，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僵局，他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我们两个长辈和一个小辈，为了共同的利益聚在了一起。我们之间，必须要抛弃前嫌，精诚团结，才能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搬走阻碍我们前进的一切绊脚石。”林深听了暗暗好笑，怎么表舅给我们作起报告来了？
“现在事实明摆在那里，林家有一大笔财富。这笔财富有可能林家的户主，也就是林之磬知道，也有可能不知道。其实，作为林家的户主确实想要得到这些财富，肯定是有办法的，不知道这林之磬是怎么想的。还有一件事情，我们三个人，特别是林深心里应该非常清楚，林之磬欣赏和喜欢的是林绶而不是你林深。问题的关键是林之磬现在还不清楚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否则事情还要麻烦。汤俊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林深听到这里急了：“有什么麻烦？”林深说出了口之后，自己也感到十分幼稚，因为事情的后果是明白的：至少林之磬将更加信任林绶，至于其他的就难说了。想到这里，林深不禁不寒而栗。
汤俊阴鸷地看着林深，仿佛看穿了林深的心底。林深心猛地一沉。“所以，我们必须想一个万全之计。”汤俊欲语又止。很显然，他的目的是要让林深紧张重视。他了解林深，知道林深的性格，林深会按照他的意图去做的。对这一点，汤俊有足够的信心。果然林深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他客气地问汤俊：“表舅，怎样才算是万全之计呢？”汤俊神秘地回答：“那很简单，就是要让你成为林家的继承者。”“让我成为林家的继承者？现在父亲明显是偏袒林绶，要他回心转移看来是‘难于上青天’，不要作无谓的妄想了。”林深闷郁地说。
“外甥，事情还没有开始，你怎么就泄气了呢。事在人为。如果你父亲林之磬没有了掌控家里的大权，那么很自然地，林家按长子继承的规定，就顺理成章地应该有你林深来接管林家了。”汤俊转弯抹角地诱导着林深。林深开始领悟汤俊所说话的含义了，但是他不想自己说出来，他继续询问汤俊：“那么怎么让父亲能交出林家的大权呢？”“让他远离林家。”汤俊干脆地回答道。“那样做不太好吧？”林深故意地迟疑着，其实他心里非常赞同汤俊的话。无毒不丈夫。此时，汤俊和林深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时间不等人，不能再等了，等下去的结果，肯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必须要加快行动的步伐。
胡酣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不禁袭来了阵阵的寒意。他处于一种极端矛盾的状态。他感到自己对不起林家，林之磬甚至救过自己的命，他不能恩将仇报。但是在儿子利益的天平前，胡酣不能平衡了，他别无选择，他只能选择自己的儿子。
汤俊阴沉地对他们两人说：“现在让我们来谋划一下，我们该怎样让林之磬离开林家。”胡酣和林深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起看看汤俊，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妙计来。
汤俊此时诡秘地说道：“现在我们做任何事，都要紧跟当前的形势走。顺势而行，前景大好。逆势而行，头破血流。我了解林之磬的性格，他是一个宁折不弯的铁汉子，但是他不懂得太刚易折的原理，所以折断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国家正在进行轰轰烈烈的反右斗争，我知道他对反右斗争的一些做法不满，说过一些对抨击反右斗争的话，我们把这些话给整理出来，如果再组织一些有关他的历史罪状的材料，林之磬就有可能会判劳动教养，甚至是判刑，这样，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这样还不够，这些政治上的问题虽然情节比较严重，但不足以把一个人搞臭。我们要搞就地把把林之磬搞臭，让他里外都不是人。”汤俊恶狠狠地说着。说这话的时候，汤俊的脑海里不浸浮起了康音的音容笑貌，他似乎看到了康音在他的怀里温柔地撒娇献媚。汤俊心里想着，眼却看着胡酣说道：“我们要让林之磬在众人的眼里是一个生活腐化分子，是一个堕落分子，那么林只磬就会内外交困，无立足之处了。到时，胡兄你就海阔天空了。”胡酣心里不禁一阵激动，而林深则皱眉看了看汤俊和胡酣。汤俊明显地感觉到了林深的不满，于是嘿嘿地笑着说：“什么事情都是顺其自然为好，人算可不如天算。看各人的造化了。”
接着胡酣又严肃地对两人说：“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我们从三方面来整理林之磬的材料。这次一定要让他插翅难逃，我们决不能再有妇人之仁了。”胡酣和林深两人伸长了脖颈认真地等待着汤俊的下文。
“第一是历史上反革命的材料。据我所知，解放前林之磬有个同学叫李星，曾经到过林家，后来林之磬出卖了他，结果弄巧成拙，李星得到风声没有被抓到，而林之磬却被日本兵给抓进去了。后来因为林家与日本特务机构有关系，没有多久，林之磬就被日本人给放了出来。林之磬出卖李星，这个我可以作证。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要告发李星，以此讨好日本人立功。第二是诽谤反右斗争的材料。我听到他说过一些，但最好有书面的材料，互为证明，那么材料就更过硬了。”林深迟疑了一下，打断了汤俊的话语说：“前几天，我曾经看到过有人写给我父亲的一封信，信里通篇都是反对反右斗争的话。真把这封信交上去，那么罪名可就大了。”汤俊听到林深这样说，高兴得眼睛也发红了：“小深，确有其事？”林深不高兴地回答说：“这种事我还能开玩笑？”汤俊说：“小俊，那你还记得信里所写的内容吗？”林深得意地说：“我的记忆力是班里最好的。我几乎可以一字不漏地把信里的内容背给你们听。”接着，林深确实是一字不错地把信里的内容对两人复述了一遍。汤俊听了非常高兴，连连说：“好，好，小深有功。”
林深接着又担忧地说：“我们是否要把这封信给偷出来？真要偷的话，可有一定的难度的。父亲把书房门锁得牢牢的，一般不轻易地让人进去。”汤俊沉思了一会说：“你不一定要把信偷出来的，关键是我们要绝对保密。不能走漏一点消息。小深，你就等着做林家的主人吧。”
“现在，我们再讨论第三件事情吧。”汤俊把他俩叫到了面前，对他们两个说，我们只需如此如此就可以了。
俩人听了面面相觑，林深问：“表舅，我们这样无中生有，安排了圈套让人家钻，好不好啊？”汤俊生气地说道：“小子，我这样做又没有什么好处可以得到的，这可全是为了你好啊。你这样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的，如何能办大事？俗话说，无毒不丈夫。要办大事只能这样，你得好好地跟你表舅学学。”林深被汤俊抢白了一顿，顿时无话可说。
几天之后，林之磬在学校里处理事情，一直忙到了晚上近六点，他感到疲倦异常，知道自己这几天劳累过度了，正想整理拎包回家去。这时，电话铃声响了，他接起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啜泣声。这个女孩哭着对林之磬说：“林校长，我叫陈芳。我妈妈不知跑哪里去了，我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她。我太累了，林校长，我没有办法活下去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没有意思，我想死。”一听到是陈芳的声音，林之磬的心猛然抽紧了。他非常了解这个女孩。陈芳的父亲是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嗜好赌博，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变卖还赌债了。妈妈生肺病在家休养，没有了工作。全家就靠政府的救济度日。陈芳几次想辍学，是学校资助她，林之磬也每月资助她生活费，她才坚持到现在的高三，尽管陈芳家境不好，但她学习刻苦，成绩也很好，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考取一所好大学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陈芳人也长得漂亮，一米六八的个头，亭亭玉立。学校里不少男同学暗恋她，有传求爱纸条的，有请人牵线的，更有当面示爱的，但陈芳一概都不于理睬。所以，陈芳在老师和学生心目中的口碑相当之好。
听到陈芳说不想活了，林之磬心情焦急。他急切地对陈芳说：“陈芳，你千万别想不开，你年纪还轻，现在的难关挺过去了，前途美好。有什么困难，学校和我都会帮助你的。”林之磬说完了这些话后，对方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只听到陈芳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林之磬“喂喂”了几声，没有回音。过了一会儿，陈芳抽泣着对林之磬说：“林校长，我现在在杨思江桥边，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听到这话，林之磬急得心脏都仿佛要跳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赶紧对着话筒说：“好好，陈芳你一定要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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