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苍山怨飘（一）
我叫林柯，是一名自由摄影师，平日里总喜欢穿梭在祖国的名山大川之间，用镜头捕捉那些不为人知的美景。这次选择前往大理苍山，源于半年前偶然看到的一本旧画册。画册里，苍山的雪如同上天洒下的碎钻，镶嵌在墨绿色的山峦之上，山间云雾缭绕，仿佛仙境一般。更让我心动的是画册扉页上的一行小字：“苍山深处，藏着时光的秘密，也藏着未散的魂灵。” 就是这略带神秘的一句话，让我对苍山产生了强烈的向往，总觉得那里有什么故事在等着我去探寻。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火车颠簸，再转乘大巴，我终于抵达了大理古城。刚下大巴，一股夹杂着青草与泥土气息的风就扑面而来，与城市里污浊的空气截然不同。古城的街道是青石板铺成的，被岁月打磨得光滑锃亮，两旁是白族特色的建筑，青瓦白墙，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有背着双肩包的游客，有推着小推车卖特色小吃的商贩，还有穿着白族服饰的当地人，整个古城充满了热闹而又悠闲的氛围。
我找了一家位于古城角落的客栈住下，客栈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姓杨，很热情。杨老板得知我要去苍山拍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他叮嘱道：“小伙子，苍山风景是好，但你可得注意安全。最近山上天气不稳定，经常会突然起大雾，而且有些地方路况复杂，还流传着一些不好的传说，你尽量不要往太偏僻的地方去。”
我笑着点头答应，心里却对那些 “不好的传说” 多了几分好奇。放下行李后，我迫不及待地拿着相机走出客栈，想要先熟悉一下大理古城的环境，顺便拍些素材。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着，我看到了许多极具特色的店铺，有卖扎染布料的，有卖银饰的，还有卖普洱茶的。店铺里的老板都很和善，看到我拿着相机，还会主动配合我拍照。
走到古城中心的五华楼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五华楼是大理古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始建于唐代，历经多次毁坏与重建，如今依然气势恢宏。我站在五华楼下，抬头仰望着这座古老的建筑，夕阳的余晖洒在楼上，给它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我赶紧拿起相机，按下快门，将这美好的瞬间定格下来。
就在我准备离开五华楼时，一个穿着灰色外套、戴着鸭舌帽的老人引起了我的注意。老人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独自坐在五华楼旁边的石阶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的苍山，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好奇地走过去，轻声问道：“老人家，您在看什么呢？”
老人缓缓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声音沙哑地说：“我在看苍山的魂啊。”
我愣了一下，疑惑地问：“苍山的魂？老人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叹了口气，说：“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吧？你不知道，苍山深处藏着很多怨魂，它们都是当年在山上遇难的人，因为怨气太重，一直没能投胎转世。每到阴雨天，就能听到它们在山里哭泣的声音。”
我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老人家，这应该只是传说吧，哪有什么怨魂啊。”
老人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是又转过头，继续望着苍山。我看着老人神秘的样子，心里对苍山的好奇又多了几分，同时也隐隐有些不安。
回到客栈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老人说的话。我打开电脑，搜索关于苍山怨魂的传说，发现还真有不少相关的故事。其中一个故事说，在民国时期，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去苍山游玩，遇到了暴风雪，被困在了山上。男孩为了给女孩找食物，独自离开了，结果再也没有回来。女孩在原地等了几天几夜，最终冻饿而死。从此以后，每到下雪天，就有人在女孩被困的地方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在雪地里哭泣，寻找着她的爱人。
还有一个故事说，苍山深处有一座废弃的寺庙，寺庙里曾经住着一位高僧。后来，寺庙被一伙土匪洗劫，高僧也被杀害了。从那以后，寺庙里就经常发生诡异的事情，有人说晚上能看到高僧的鬼魂在寺庙里念经，还有人说听到过土匪的惨叫声。
这些传说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我去苍山探寻的决心。我觉得，这些传说背后，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真相，而我要用我的镜头，去记录下苍山的美丽与神秘。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行李，背上相机，准备出发前往苍山。杨老板看到我，又叮嘱了我几句，还把他自己用的登山杖送给了我，说：“这根登山杖陪我走了很多次苍山，很结实，你拿着它，能安全一些。”
我接过登山杖，心里很感激，对杨老板说：“谢谢您，杨老板，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离开客栈，我沿着古城的街道走到了苍山脚下。苍山又称点苍山，位于大理白族自治州境内，是云岭山脉南端的主峰，由十九座山峰由北而南组成，每座山峰海拔都在 3500 米以上，最高的马龙峰海拔达到了 4122 米。苍山十九峰，两峰之间都有一条溪流，这就是著名的 “苍山十八溪”，溪水清澈见底，顺着山势流淌，最终汇入洱海。
我选择从感通寺开始登山，感通寺是大理著名的佛教寺庙之一，始建于南诏时期，历史悠久。寺庙周围古木参天，环境清幽，香火也很旺盛。我在感通寺里稍作停留，拍了一些寺庙的照片，然后就沿着山间的石阶开始往上爬。
刚开始爬山的时候，我还精力充沛，一边爬一边欣赏周围的风景。山间的树木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斑。偶尔还能听到鸟儿的鸣叫和溪水的流淌声，让人感觉心旷神怡。我拿着相机，不停地拍摄着山间的美景，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可是爬了大约两个小时后，我就开始感到体力不支了。山路越来越陡峭，石阶也越来越狭窄，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我停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大口地喘着气。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
我心里一紧，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那哭声很轻，断断续续的，好像是从山上传下来的。我抬头望向山顶，只见山顶被一层厚厚的云雾笼罩着，根本看不清上面的情况。我心里有些害怕，想起了昨天老人说的话，难道真的有怨魂在山里哭泣？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上爬。但转念一想，我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或许那只是风声，或者是其他动物的叫声。我定了定神，拿起登山杖，继续往上爬。
越往上爬，雾气就越浓，能见度也越来越低，最多只能看到前方几米远的地方。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低，我不得不穿上了随身携带的外套。那奇怪的哭泣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而且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我的耳边。
我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强烈，脚步也不由得放慢了。就在这时，我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石阶上，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那身影看起来像是一个女子，她背对着我，长发披肩，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正慢慢地往上走。
我心里一动，心想可能是其他的游客，于是我大声喊道：“喂，前面的朋友，等一下！”
可是那个白色的身影并没有停下来，反而走得更快了。我赶紧追了上去，想要看看她是谁。可是不管我怎么追，都始终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好像永远都追不上她一样。
就在我快要追上她的时候，那个白色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浓雾中。我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却再也看不到她的踪迹。我心里更加害怕了，难道我遇到了传说中的怨魂？
我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这时，我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风从身后吹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我慢慢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站在我的身后，他戴着一副墨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地看着我。
“你是谁？” 我警惕地问道，同时握紧了手里的登山杖。
那个男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苍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吧。”
“为什么？我只是来这里拍照的，碍到你什么事了？” 我不服气地说。
男子冷笑了一声，说：“你不信？那你就等着瞧吧，在这里，你会遇到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说完，男子转身就走，很快也消失在了浓雾中。
我站在原地，心里又害怕又疑惑。那个白色的身影是谁？那个黑色衣服的男子又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让我离开苍山？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杨老板打来的。我赶紧接起电话，杨老板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小伙子，你现在在哪里？苍山上面起大雾了，而且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可能会有暴雨，你赶紧下山，太危险了！”
我看了看周围的浓雾，又想起了刚才遇到的诡异事情，心里顿时萌生了退意。我对杨老板说：“杨老板，我知道了，我现在就下山。”
挂了电话，我不敢再停留，赶紧转身往山下走。下山的路比上山的时候更难走，雾气越来越浓，我好几次都差点摔倒。那奇怪的哭泣声还在耳边回荡，让我心里一直紧绷着。
好不容易走到感通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且真的开始下起了小雨。我走进寺庙，找了个地方躲雨，心里还在回想着刚才在山上遇到的事情。那个白色的身影，那个黑色衣服的男子，还有那奇怪的哭泣声，这一切都充满了诡异。
我知道，这一次苍山之行并没有结束，那些神秘的谜团还在等着我去解开。或许，下一次再来苍山，我就能找到答案。但现在，我需要先好好休息一下，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为下一次的探寻做好准备。
回到客栈后，我裹着厚毯子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敲打着青石板路，心里仍在反复回想山上的遭遇。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黑衣男子冰冷的警告，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像一团团迷雾，缠得我喘不过气。杨老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见我脸色苍白，又忍不住叮嘱：“我就说山上不太平，你这趟能平安下来就好，可别再想着上去了。”
我接过姜茶，指尖传来的暖意让我稍微定了定神，却还是忍不住问：“杨老板，您在大理住了这么久，有没有听说过苍山深处有穿白衣的女子出现？还有，感通寺往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杨老板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他坐在我对面的竹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事说起来，和我们白族的一个老传说有关。”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早年间，苍山十八溪里的清碧溪旁，住着一户白族人家，家里有个姑娘叫阿月，生得极美，还会唱最动听的白族调。后来阿月爱上了一个从外地来的画师，两人约定等画师完成苍山的画作，就一起离开大理。可谁知道，那年冬天突降暴雪，画师在去清碧溪赴约的路上迷路了，冻死在了山里。阿月等不到人，就每天沿着山路找，最后也倒在了雪地里。”
“后来呢？” 我追问，心脏不由得跟着收紧。
“后来啊，就有人说在清碧溪附近看到过阿月的魂，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裙子，一直在找她的画师。” 杨老板叹了口气，“还有人说，那黑衣男子是守护苍山的‘山灵’，专门提醒那些要闯禁地的人。你遇到的，恐怕就是他们。”
我握着姜茶的手微微发抖，原来老人说的怨魂，真的有这样的来历。可那个黑衣男子，真的是山灵吗？他的警告里，似乎藏着更深的恐惧。
接下来的两天，大理一直下雨，山路泥泞难行，我只好留在客栈整理照片。翻看那天在山上拍的素材时，一张模糊的照片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我在追逐白衣女子时随手拍的，画面里满是浓雾，可放大后，却能看到石阶旁的草丛里，立着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碑。石碑上似乎刻着字，但因为雾气太重，根本看不清内容。
我心里一动，那块石碑会不会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等到第三天雨停，天刚蒙蒙亮，我就背着相机和登山装备出发了。这次我没有告诉杨老板，怕他又担心阻拦。我沿着上次的路线往感通寺走，路上遇到几个早起的采药人，他们看到我要上山，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其中一个年长的采药人还拉住我：“年轻人，最近山上不太平，前几天还有人看到有黑影在清碧溪附近晃，你可别往上走了。”
“谢谢您的提醒，我就去感通寺附近拍几张照片，很快就下来。” 我笑着敷衍过去，脚步却没停。
再次来到感通寺，寺庙里的香火比上次更旺，晨钟的声音在山间回荡，让人心里安定了不少。我沿着寺庙后方的小路往上走，按照照片里的位置寻找那块石碑。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在一片茂密的杜鹃花丛里看到了它。
石碑已经有些风化，表面布满了青苔，大部分字迹都模糊不清。我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毛巾轻轻擦拭石碑上的青苔，慢慢辨认上面的字。石碑上刻的是古文，断断续续能看清 “阿月”“画师”“血祭” 几个词，最后还有一行小字，像是一个地名 ——“黑龙谭”。
“黑龙谭？” 我喃喃自语，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突然想起之前查苍山资料时，看到过苍山深处有一个叫黑龙谭的水潭，传说那里的水常年漆黑如墨，周围极少有人涉足。难道阿月的魂，和黑龙谭有关？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白族服饰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她的头发用蓝色的头帕包着，手里挎着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草药。女子看到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拍照的，看到这块石碑，就过来看看。” 我赶紧解释，同时警惕地打量着她。女子的眼神很清澈，不像是坏人，但在这偏僻的山里突然出现，还是让我有些不安。
女子走到石碑前，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字迹，眼神里满是悲伤：“这是阿月和画师的墓碑，我们白族人很少有人来这里，你怎么会找到的？”
“我上次来山上，无意间拍到的。” 我顿了顿，忍不住问，“你知道阿月的故事？还有黑龙谭，和阿月有关吗？”
女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我叫阿秀，是这附近白族村落的人。阿月的故事，是我奶奶告诉我的。其实，阿月和画师并不是冻死的，他们是被人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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