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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184人脉展示目击证人点明危害同一立


第185章  184.人脉展示.目击证人.点明危害.同一立场

    三人进了雅间,阳光明目光扫过圆桌,看到桌上放着一把白瓷茶壶和几个配套的杯子,但旁边并没有茶叶罐。

    一盏昏黄的电灯泡从天花板垂下,光线不算明亮,却足够照亮这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阳光明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笑容,对孙德贵和王元军说道:“孙支书,王队长,您二位先坐,喝口热水暖暖身子。这饭店准备不周,我出去拿点茶叶来。”

    孙德贵连忙摆手:“阳同志太客气了,喝点白水就行,不用麻烦。”

    他说话时搓了搓手,显然还没从外面的寒冷中完全缓过来。

    “那怎么行,天冷,喝点热茶舒服。”阳光明笑着坚持,语气热情又不容推拒,“两位领导稍等片刻,我很快回来。”

    他注意到王元军的目光在雅间里扫视,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名字重复了,前文王建军改成了王元军。)

    他转身走出雅间,轻轻带上门。

    来到柜台,那位中年男人正等着,见他出来,立刻迎上两步,脸上堆着笑:“阳同志,还有什么需要?菜已经安排下去了,马上就开始做,都是挑最好的料。”他搓着手,态度比之前更加殷勤。

    阳光明点点头:“麻烦同志了。速度最好能快一点,务必做好。”他说着,递过去一支烟。

    男人接过烟,别在耳后,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绝对误不了事!大师傅是我本家叔叔,我都交代好了,肯定量足味好!”

    “对了。”阳光明指了指柜台下方,“麻烦您了,我那个旅行包,可以给我了。”

    男人立刻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沉甸甸的旅行袋拎出来,双手递给阳光明:“在这儿呢,您看看,没人动过。”

    他压低声音,“我一直盯着呢。”

    阳光明接过包,入手沉甸甸的,他道了声谢,拎着包返回雅间。

    推开雅间的门,孙德贵和王元军正低声交谈着,见阳光明不仅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硕大的旅行袋,都不由得愣了一下,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孙德贵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王元军则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这吃顿饭,怎么还把大行李拿进来了?

    阳光明仿佛没看到他们的诧异,将旅行袋放在自己座位旁边的空地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茶叶罐,罐身上印着繁复的花鸟图案和“特级乌龙”四个字,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微光。

    “让二位领导见笑了。”

    他一边熟练地打开茶叶罐,往茶壶里拨茶叶,一边用带着歉意的口吻说道:

    “这次来得太匆忙,也没能好好准备。就带了一罐朋友送的特级乌龙茶,还算拿得出手,请您二位品尝一下,咱们边喝边等菜。”

    茶叶落入壶中,散发出浓郁独特的香气,显然不是凡品。

    孙德贵吸了吸鼻子,笑道:“阳同志太谦虚了,这茶叶一闻就知道是好东西,市面上可见不着。”他探身仔细看了看茶叶罐,“这包装,南方来的吧?”

    王元军也点头附和:“是啊,光闻这味儿就提神!咱这儿可喝不上这好玩意儿。”他咂咂嘴,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

    热水冲入茶壶,茶叶舒展开,更浓郁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盖过了房间里原本淡淡的灰尘气味。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起,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琥珀色的茶汤注入白瓷杯,阳光明一边斟茶,一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更加诚恳:

    “说起来,真是多亏了二位领导。我二哥和二姐在信里总提,他们在靠山屯这几年,没少受孙支书和王队长的照顾。我们家里人都记着这份情。”

    说着话,他将两杯热茶分别放到孙德贵和王元军的面前。

    阳光明顿了顿,目光扫过墙角那个旅行袋,声音压低了些,显得推心置腹:

    “我这次出来前,家里父母千叮万嘱,说见了二位领导,一定要当面好好感谢。我这人笨,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就实在点儿。”

    他放下茶壶,弯腰重新拉开旅行袋的拉链,发出刺啦一声,露出里面的东西。

    “正好我在哈市这边还有几个朋友,临时找他们倒腾了几样这边少见的东西。东西不多,也不值什么钱,就是点吃食,算是我和家里的一点心意。”

    说着,他先从里面提出两个用厚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品,看着每个都有七八斤重。东西放在桌上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两只金华火腿,朋友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接着,阳光明又拿出两包一斤装的大白兔奶糖、两桶印着可爱奶牛图案的奶粉、两包印着“魔都”字样的饼干,还有用油纸包着的、散发着酱香和肉香的酱牛肉以及颜色深红的红糖,林林总总,在桌上堆了一小堆。

    冰箱里常用的东西,阳光明早就备好了合适的包装,尤其是用来送人,显得高档一些。

    这些色彩鲜明、包装精致的物品,与简陋的雅间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尤其是在东北的小县城里,这些无疑都是极其珍贵扎眼的礼物。

    孙德贵和王元军看着桌上这一堆东西,尤其是那两只分量十足的金华火腿,眼睛都直了,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孙德贵端着茶杯忘了喝,王元军则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茶香和食物混合的诱人气息。

    “这……阳同志,这可使不得!”

    孙德贵率先反应过来,连连摆手,身体甚至微微后仰,仿佛那些礼物烫手一样,“这太贵重了!这哪是点吃食,这……这我们不能收!绝对不行!违反原则!”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但眼神却难以从那些东西上完全移开。

    王元军也从震惊中回过神,语气坚决地附和,但明显少了些底气:“对对对!孙支书说得对!这礼太重了!阳同志,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东西你快拿回去!我们要是收了,成什么了?这是犯错误!”

    他的手,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搓了搓。

    两人的反应在阳光明意料之中。

    他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反而更加轻松自然,带着点不容置疑的亲和力:“二位领导言重了。这算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南方常见的吃食,朋友之间礼尚往来罢了。”

    他指着包里的火腿说道:“这两个火腿,都是正宗的金华火腿,炖个白菜粉条,香得很。都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既不涉及金钱,更谈不上别的,就是点心意,怎么就跟犯错误扯上关系了?”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真诚,让人难以反驳。

    他话锋一转,显得更加推心置腹:“不瞒二位说,我这还有点私心。

    等我回去的时候,还指望二位领导能帮我张罗点咱们东北的土特产呢,蘑菇、木耳、松子什么的,让我带回去给厂里同事和家里老人尝尝鲜。

    咱们这叫互通有无,朋友间的交情。您二位要是不收这点东西,那我到时候哪还好意思开口求您二位帮忙?”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行贿的嫌疑,又给了对方一个必须收下的“理由”,还把双方关系拉到了“朋友”和“礼尚往来”的层面。

    阳光明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眼神清澈坦荡,仿佛这真的只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人情往来。

    孙德贵和王元军都不是迂腐的人,能在村里掌权,自然是心思活络之辈。

    阳光明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坚决推辞,就显得不近人情,甚至可能得罪这位看似能量不小的“魔都干部”。更何况,这些物资的诱惑是实实在在的,尤其是在这个什么都缺的年月。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达成了共识。那眼神里包含了犹豫、权衡,最终被现实利益和人情世故所取代。

    孙德贵脸上露出无奈又感动的笑容,用手指虚点了点阳光明:“阳同志啊……你这话说的……让我们俩这老脸往哪搁?唉,盛情难却,盛情难却啊!”他摇着头,语气却已经软化下来。

    王元军也搓着手,嘿嘿笑了两声,态度明显热络起来:“就是,阳同志太客气了!那……那我们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以后需要啥山货,尽管言语!咱靠山屯别的不多,就这些玩意儿还拿得出手!保证给你弄得妥妥的!”他拍了拍胸脯,声音洪亮。

    “这就对了嘛!”阳光明脸上笑容更盛,顺手将桌上的礼物重新归拢好,依旧放回旅行袋里,拉上拉链,将袋子推到墙角,“咱们朋友之间,不来这些虚的。”他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收拾了一下自家东西。

    正好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服务员端着盘子进来,开始上菜。

    红烧肉油亮亮、颤巍巍地冒着热气,浓郁的酱香味扑面而来;小鸡炖蘑菇用的是本地散养的小公鸡和山里的榛蘑,汤汁金黄,香气扑鼻;

    清蒸白鱼形态完整,鱼肉雪白,上面铺着姜丝葱丝,看着就清爽;猪肉炖粉条更是满满一大盆,五花肉切成厚片,粉条吸饱了汤汁,看着就实在暖和。

    两瓶本地白酒,紧接着被打开,醇厚的酒香混合着菜香,瞬间充满了小小的雅间,驱散了刚才那点微妙的尴尬气氛。

    “来,孙支书,王队长,我敬二位一杯!”阳光明率先举起斟满酒的杯子,态度真诚而不失气度,“感谢二位领导百忙之中过来,也感谢这些年对我兄姐的照顾。我先干为敬!”

    说罢,一仰头,一小杯白酒干脆利落地下了肚。酒液火辣辣地划过喉咙,带来一股灼热的暖意,迅速向四肢百骸扩散。

    孙德贵和王元军见他如此爽快,自然也举杯共饮。孙德贵喝得稳,王元军则是一口闷,哈出一口酒气,赞道:“好酒!够劲!”

    几杯酒下肚,桌上的气氛明显热络起来。三人吃着菜,喝着酒,话题也从最初的寒暄,逐渐深入。阳光明很会引导话题,既不冷场,也不过于急切。

    他看似随意地提起泡茶用的特级乌龙:“这茶还行吧?是哈市一个朋友送的,他就在省供销总社工作,姓赵,叫赵国强。以前在部队是大首长的警卫员,转业回来分过去的,人特别实在。”

    他夹了一筷子鱼肉,语气平常。

    他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了,我还有个朋友,在地区武装部当科长,姓陈,陈建东。

    这次来得急,也没来得及去看他。下次有机会,介绍给二位认识认识,都是爽快人。”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闲聊家常,提到的名字和单位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孙德贵和王元军的心上。

    省供销总社?地区武装部?

    这都是他们平时需要仰望、打交道都得赔着小心的地方。

    村里需要的化肥、农机具指标,民兵训练、征兵工作,哪一样离得开这些部门?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自己是魔都大厂的干部,在本地还有这样硬扎的关系网?

    孙德贵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王元军倒酒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两人再次交换眼神,神情中的那份随意和打量悄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重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王元军再开口时,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更多的客气。

    阳光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魔都的关系再硬,对于眼前的村干部来说也隔了一层,但本地实权部门的人脉,却是他们立刻能感受到分量的。这层关系网,比任何礼物都更有震慑力和说服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孙德贵和王元军脸上都泛起了红光,话也多了起来。王元军甚至开始拍着阳光明的肩膀称兄道弟。孙德贵相对克制,但眼神也活络了许多。

    看看时机差不多,阳光明放下筷子,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语气变得郑重了些:

    “孙支书,王队长,今天请二位来,除了感谢,也确实有点关于我二哥的事情,想听听二位领导的意思。不知道村里对这件事,现在是个什么章程?”

    他目光坦诚地看着两人。

    话题终于引到了正事上。雅间里的气氛似乎凝滞了一瞬,只有窗缝里钻进来的风声细微可闻。

    王元军闻言,也放下了酒杯,脸上的酒意似乎褪去了几分,眉头习惯性地皱起,显得十分严肃。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阳同志,既然你问起,那我也就有啥说啥了。这件事,不好办。”他声音低沉,带着点为难。

    他看了一眼孙德贵,见对方微微颔首,才继续沉声道:“不瞒你说,村里调查下来,感觉……感觉阳光耀同志说的,和李栋梁说的,差别很大。而且……”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目光扫过阳光明的脸,“而且,当时发生争执的那片山坡对面,远处正好有个村民在捡柴火。

    当时二人争执的场景,正好被他看到,他已经私下里跟我们汇报过。”

    阳光明的心微微一提,面色不变,专注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酒杯边缘摩挲了一下。

    “他说……没看到两人动手,也没看到李国栋动手推人。”

    王元军说完这句,语气加重了些,又立刻补充道:“当然,离得有点远,他也说了,看不太真切,不敢百分百肯定。

    所以这话做不得准,做不得准。”

    他重复了两遍,像是在强调,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阳光明暗自叹了口气。

    果然,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难怪刚才见面时,他感觉王元军态度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原来村里早已掌握了可能对二哥不利的证词。

    这“做不得准”四个字,听起来是留有余地,实则是一种试探和压力的传递。

    既然对方已经隐晦地挑明,原先预设的一些强硬质问策略自然不能再用了。

    他脸上露出理解的表情,顺着王元军的话说道:“王队长说的是。距离远,视线受阻,看不清楚细节很正常。

    我二哥当时站在坡边,李栋梁突然推了一把,动作幅度不大,远处确实很难看清。”

    他显得通情达理,甚至还帮对方分析了可能性。

    但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而愤懑,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我二哥摔下山坡,固然是被李栋梁推下去,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和李栋梁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李栋梁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也是因为情绪激动!

    而争吵的原因,就是李栋梁其人心术不正!”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孙德贵抬起眼皮,看了阳光明一眼,眼神深邃:“哦?阳同志这话怎么说?”他放下了筷子,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了仔细倾听的姿态。

    阳光明身体也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加清晰:“李栋梁因为也想竞争那个民办教师的名额,又自知条件不如我二哥,竟然想出了写匿名信检举揭发这种龌龊手段!”

    他直接点破了核心,目光紧紧盯着孙德贵和王元军。

    “匿名信检举?”王元军的声调猛地拔高,眼睛瞪了起来,酒意似乎彻底醒了,“他检举什么?”他放在桌下的手似乎握成了拳头。

    “还能检举什么?”阳光明冷哼一声,嘴角带着一丝鄙夷,“无非是诬陷我二哥生活腐化,思想落后。甚至……”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孙德贵和王元军脸上缓缓扫过,语气变得更加意味深长,“甚至还胡扯一些什么用小恩小惠腐蚀村干部之类的不着调的话,企图把水搅浑,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把“腐蚀村干部”这几个字咬得略重一些。

    “砰!”王元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碟一跳,他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气急了,“他敢!特么的!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猛地站起来,胸膛起伏着,“这是诬陷!赤裸裸的诬陷!他想干什么?想把天捅破吗?”

    王元军的愤怒一半是针对李栋梁,另一半,恐怕是针对这种可能引火烧身的行为。

    孙德贵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虽然没像王元军那样发作,但眼神变得极其锐利,放在桌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

    涉及到自身可能的“污名”,哪怕只是捕风捉影,也由不得他们不高度重视。

    这已经超出了简单的知青打架斗殴范畴,触碰到了两位村干部无法容忍的禁忌区域!

    阳光明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心中稍定,继续添柴加火,语气愈发肯定:

    “我二哥就是因为当面揭穿了他这个阴谋,言辞可能激烈了些,他才恼羞成怒,进一步发生了肢体冲突!

    我二哥摔下山坡,是结果!

    而根子,则是李栋梁的阴谋陷害,是想阻止我二哥说出他的丑事!”

    他将“推”换成了更模糊的“发生肢体冲突”,但将动机牢牢钉死在“阴谋陷害”上。

    他看向王元军,语气肯定地补充道:“这件事,同宿舍的另一个知青王伟也知道。

    李栋梁拉拢过他,想让他一起干,但王伟胆子小,没答应。

    二位领导回去找他谈谈,不难问出实话。甚至……”

    他压低了声音,如同耳语,身体凑近了些,“我怀疑,李栋梁会不会已经写好了那封诬告信?只是还没来得及交上去?

    如果……如果能找到那封信,事实就更清楚了!”

    他提供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可能性。

    这话如同一点火星,彻底点燃了王元军心中的怒火和警惕,也戳中了孙德贵最深的担忧。

    王元军猛地站起来,因为激动,身体微微摇晃:“搜!明天上午我就带人去搜!我就不信搜不出来!要是真搜出这王八犊子写的黑材料,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他喘着粗气,眼睛瞪得像铜铃。

    孙德贵相对冷静些,但语气也异常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元军,坐下!咋咋乎乎的像什么样子!”

    他训斥了王元军一句,然后转向阳光明,脸上重新露出那种公式化的,却深不见底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多了几分冷意:

    “阳同志,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心术不正、破坏知青团结、诬陷同志甚至企图抹黑组织的人。”

    他的话咬字很重,尤其是“心术不正”、“诬陷”、“抹黑组织”这几个词,已经彻底给事件定了性。

    李栋梁试图写检举信这件事,无论真假,都已经成功地触动了这两位村干部最敏感的神经。

    相比之下,推还是没推,反而成了次要问题。

    阳光明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他脸上露出感谢和欣慰的笑容,再次举杯,语气诚挚:“有孙支书和王队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二位领导明察秋毫,公正无私!来,我敬二位!一切就拜托了!”他再次一饮而尽,杯底朝上。

    孙德贵和王元军也举杯饮尽。

    接下来的饭局,气氛再次回归融洽,甚至比之前更加热烈。

    阳光明不再提这件事,而是说些魔都的见闻、厂里的趣事,偶尔请教一些东北的风土人情,比如今年收成怎么样,冬天雪大不大,山里野物多不多。

    他言辞得体,态度谦逊,喝酒爽快,再加上之前展示的实力和手腕,让孙德贵和王元军对他印象极佳,言语间更加亲近。

    王元军甚至开始感慨,知青里像阳光明这样明白事理、有出息的人,怎么就没有呢?

    两瓶白酒见底,桌上的硬菜也吃得七七八八。

    阳光明叫来服务员,又点了几个馒头,就着面前那一盘底剩下的菜汁,吃得很香,显得十分实在,这个细节让孙德贵微微点头。

    结完账,阳光明又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大约二两乌龙茶叶,连同五块钱,一起递给柜台后的中年男人。

    “同志,辛苦了。这点茶叶您留着喝。能不能麻烦您再找三个饭盒,我们把剩菜打包带走,不能浪费了。这五块钱,留着给您当押金,等我把饭盒还回来,您再退给我。”

    阳光明考虑得十分周到,给了谢礼,又有押金在,想来不会让这个人为难。

    中年男人看到茶叶和钱,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连声答应:“哎呀,阳同志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手上却毫不含糊,迅速接过,手脚麻利地找来三个铝制饭盒。

    “我姓王,您叫我老王就行,以后来吃饭,尽管招呼!保证给您安排得妥妥的!”这个人的态度更加热情了。

    阳光明笑着应了。

    回到雅间把剩菜打包好,阳光明将打包好的饭盒递给孙德贵和王元军:“二位领导,家里还有孩子老人,带回去添个菜。”

    两人推辞了一下,也就笑着接过了。

    墙角那个沉甸甸的旅行袋,阳光明只是让了一下,就被王元军拎在了手里,仿佛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三人走出饭店,一股凛冽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酒意也散了些。

    夜空漆黑,只有几颗寒星闪烁,街道上空无一人,两旁的房屋窗户大多漆黑,只有零星几点昏黄的灯光。

    王元军可能因为酒喝得多,也可能是因为手里的大旅行包,格外热情,用力拍着阳光明的肩膀,喷着酒气:

    “阳科长!你放心!你哥的事,包在我身上!肯定给你办得明明白白的!

    那个李栋梁,你看我怎么收拾他!反了他了!”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孙德贵话不多,只是握着阳光明的手,用力晃了晃,他的手心有些粗糙但温热:“阳同志,留步吧,今天破费了。事情,我们会放在心上。”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明天,最晚后天,一定会有消息。”

    他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深邃,比刚见面时多了几分真诚。

    阳光明站在饭店门口,看着两位村干部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街道尽头,自行车渐行渐远,最终被风声吞没。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白色的哈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丝清冽,也让他因为酒精而有些发胀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事情的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而且看起来效果不错。

    礼物送出去了,人脉暗示了,对方的疑虑和愤慨也成功转移了目标。

    剩下的,就是等待和应对可能的变数。

    他并没有完全放松,因为他清楚基层的复杂性,有时一个小小的意外就可能让局面反转。

    他没有立刻回医院,而是拐进饭店旁边一条更黑、更窄的无人小巷。

    寒风在巷子里穿梭,发出呜呜的声响,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纸屑。

    他左右看看,确认前后无人,连只野猫都没有,这才意念一动,手中便多了一个油纸包。

    里面是一个酱好的大猪肘子,浓郁的肉香顿时弥漫开来,与清冷的空气形成对比。

    接着他又拿出一块用油纸包好的酱牛肉,掂量着约有二斤重,沉甸甸的。

    他将两样肉食放进随身带来的那个空了的网兜里,拎在手上。

    把东西准备好,他这才不慌不忙地跺了跺脚,转身朝医院走去。网兜里的肉香一路飘散,引得他自己又有些饿了。

    推开病房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体味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

    阳香梅正就着头顶那盏昏黄的灯泡,忙碌的收拾屋子。

    阳光耀闭着眼,眉头微微皱着,似乎睡着了,但又睡得不安稳。

    听到门响,两人同时扭头,向阳光明这边投来急切询问的目光。

    阳香梅手里还拿着湿毛巾,阳光耀则挣扎着想坐起来,脸上满是焦虑和期待,都顾不上看他手里拎着的东西。

    “小弟,回来了?谈得怎么样?”阳光耀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明显的急切。

    阳香梅也紧张地望过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毛巾:“顺利吗?他们怎么说?”

    阳光明把散发着诱人肉香的网兜放在床头柜上,油纸包里透出的酱色和浓郁的香气立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阳香梅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阳光耀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瞟了过去,喉结滚动了一下。

    “边吃边说。”阳光明笑了笑,先打开包着猪肘子的油纸,肥瘦相间、酱红油亮、皮糯肉烂的肘子肉完全露了出来,香气更加浓郁霸道,几乎充满了整个病房,“谈得还行。比想象的要复杂点,但总体还算顺利。”

    他语气平静,试图先安抚住他们的情绪。

    他撕下一条肘子肉,递给阳光耀,又撕下一块给阳香梅。“天气冷,已经凉透了,凑合着尝尝味道。”

    两人接过,各自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久违的肉香让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近乎满足的表情,暂时压过了心头的焦虑。

    阳光耀吃得有些急,差点噎着,阳香梅连忙给他倒了杯水。

    “怎么复杂了?”阳光耀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追问,眼神里还是充满了不安,肉香似乎也无法完全驱散他心中的忧惧。

    因为有二姐在场,阳光明省略了目击证人的细节,重点提到李栋梁图谋写检举信,自己如何点明这件事、两名村干部如何反应的过程,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说了出来。

    重点强调了孙德贵和王元军态度的转变,以及最后的承诺。

    阳香梅一听就气了,放下手里的肉,忿忿地道:“这个李栋梁!太坏了!太阴险了!自己争不过,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想诬告二哥!就该让支书和队长好好治治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阳光耀的担心却更实际些,他皱紧眉头,手里的肉似乎也没那么香了:

    “李栋梁……他毕竟是本地人,家里虽说就是普通工人,但……支书和队长会不会最后还是偏袒他?

    而且,万一……万一他狗急跳墙,真把我……真把那些事捅出去怎么办?”

    他声音压低,眼神闪烁地看了阳香梅一眼,显然指的是送礼的事。

    阳光明拿起毛巾擦擦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二哥,你这担心是多余的。”

    他拉过方凳坐下,分析道:

    “第一,他现在是自身难保。

    检举信这件事,只要坐实,或者哪怕只是有重大嫌疑,两位村干部就不可能轻饶他。

    这已经不是偏袒谁的问题了,这是挑战他们的权威,甚至威胁到他们自身。

    相比之下,你那点事,就算被他说出来,在‘诬告’这个大帽子下,也没人会信,反而更显得他卑鄙无耻,打击报复。”

    “第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门口,声音更稳,“就算他豁出去乱咬,两位领导为了撇清自己,证明自身清白,也只会更坚决地认定他是在诬陷报复。

    甚至会主动帮你证明清白,把你的那些行为解释成正常的人情往来。

    所以,他不敢提,提了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阳光耀仔细琢磨着弟弟的话,觉得很有道理,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些,但眼底深处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那是长期在底层挣扎形成的不安全感。

    “可是……万一他家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硬关系呢?或者他爹妈豁出去闹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阳光明言简意赅,眼神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现在主动权不在他手里了。

    孙支书是个明白人,王队长是个火爆性子,但他们都更看重自己的位置和名声。

    等着看吧,快的话明天,最晚后天,应该就有消息了。”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冰冷的白开水压下喉间的油腻。

    话说到这个份上,阳光耀也知道再问不出更多,只能点点头,心里的忐忑和忧虑却并未完全消除,只是被强压下去。

    肉香的诱惑终究更大。一个硕大的猪肘子被兄妹三人分吃干净,那块酱牛肉则留着明天早上吃。

    阳香梅麻利地收拾好骨头和油纸,病房里重新弥漫起淡淡的肉香和一种暂时的安宁。

    另外三张病床依旧空着,并没有新的病人安排进来。

    阳香梅从墙角的柜子里拿出自己带来的备用被褥——一套洗得发白但干净的被褥,给阳光明在靠门的那张空床上铺好。

    “小弟,你今天就凑合在这儿睡一宿吧,出去住旅馆又得花钱,还不方便。”她说着,把枕头拍松。

    “挺好,省得跑来跑去了。”

    阳光明点点头。他确实也累了,连续的旅途奔波和晚上的精神博弈,消耗巨大,太阳穴隐隐作痛。

    医院的环境虽然简陋,但总算是个能躺下的地方。对于坐了一路长途硬座的阳光明来说,只要能舒舒服服的躺下睡一觉,就已经是莫大的享受了。

    熄了灯,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进来一点微光,在水泥地上投下模糊的窗格影子。

    病房里陷入黑暗,只剩下三道轻微的呼吸声。

    兄妹三人各自躺着,却都没什么睡意。

    阳光耀是因为腿伤疼痛和心事重重,翻来覆去,石膏腿移动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阳香梅则是因为弟弟来了,心里有了主心骨,稍稍安心,却又担心事情最终结果,思绪纷乱,听着二哥的动静,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阳光明闭着眼,在脑子里反复推演着明天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相应的对策。

    孙德贵的深沉和老练,王元军的火爆和直接,李栋梁的困兽之斗和可能的口不择言,王伟可能的摇摆和怯懦……每一个变量都需要考虑到。

    他还想着那封可能存在的检举信,会不会真的被找到?如果找不到,王伟那里能成为突破口吗?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盘旋,尽管他已经非常疲倦和困乏,却也难以快速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耀因为疲惫和伤痛,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而均匀,陷入了睡眠。

    阳香梅的呼吸变重,也进入了梦乡。

    阳光明的精神慢慢放松下来,旅途的疲惫和酒精的后劲终于战胜了纷乱的思绪,将他拖入了沉沉的睡眠。

    病房里,只剩下三道深浅不一的呼吸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走廊尽头传来值班护士轻微的脚步声和水房滴答的水声,更衬得夜晚漫长而寂静,仿佛所有的纷争和算计,都暂时被冻结在了这北国的寒夜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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