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毒发惊现隐秘疾
大胤王朝，永熙十二年，仲春（赏花宴当日午后） 地点：睿王府马车内
“王爷……您究竟……是谁？”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轻颤，这个问题脱口而出。眼前的男人，知道的太多，太深。他绝不仅仅是一个深居简出、体弱多病的闲散皇叔！他洞悉西域杀手的秘密，知晓宫廷深处的隐秘，甚至对多年前皇太子一句无心的戏言都了如指掌！他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大网，仿佛世间万物皆在他的棋局之中。
萧执对于她这近乎失礼的质问，并未动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唇角那抹极淡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显深沉难测。
“本王是谁？”他轻轻重复了一遍，目光掠过她因震惊而微显苍白的脸，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本王自然是先帝幼子，当今圣上的皇弟，一个……本该早就病死，却侥幸残喘至今的废人罢了。”
他这话自嘲意味十足，甚至带着一丝厌世的冷漠，但沈清辞却从中听出了惊心动魄的暗流。一个“本该早就病死”的皇子，却能安然活到如今，并拥有如此庞大的信息网络和深不可测的势力，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悖论和谜团。
他是在暗示他的处境同样危险？还是在告诉她，他能活下来，靠的绝非侥幸？
就在沈清辞思绪飞转，试图解读他话中深意之时，萧执的脸色忽然微微变了一下。
那变化极其细微，若非沈清辞一直紧盯着他，几乎无法察觉。他原本就略显苍白的唇色似乎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透明一般。他端坐着的身形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搭在膝上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虽然他立刻就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身体的本能反应，面上依旧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淡漠，但沈清辞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瞬间紊乱的呼吸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极力压抑的痛苦之色。
他……身体不适？而且是非常突然、非常剧烈的不适！
联想到关于他“体弱多病”、“旧疾缠身”的传闻，沈清辞的心头猛地一跳。难道他的病……并非完全是伪装？
“王爷？”沈清辞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警惕。若他此刻在马车里出事，她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萧执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后靠在了车壁上，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艰难地吞咽着什么。
马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只剩下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轱辘声和他极力压抑的、微不可闻的喘息声。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眸中已恢复了一片深沉的平静，只是脸色依旧白得吓人。他看向沈清辞，声音比方才低沉沙哑了几分，却依旧带着那股子掌控一切的冷淡：
“无妨。老毛病了。”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仿佛刚才那一刻的痛苦挣扎从未发生，转而将话题拉回原点，“现在，沈大小姐可明白自已的处境了？”
沈清辞看着他强忍病痛的模样，心中疑窦丛生，但此刻显然不是探究他身体状况的时候。她定了定神，将纷乱的思绪压下，沉声道：“王爷的意思是，有人因为那句虚无缥缈的孩童戏言，便将臣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甚至不惜耗费巨资，动用西域杀手，也要除之而后快？”
“孩童戏言，在某些人眼中，或许便是未来的变数，是必须扼杀在萌芽中的隐患。”萧执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更何况，大小姐如今的表现，可不像是个安分守己、任人拿捏的深闺弱质。你的存在本身，对某些人来说，已是变数中的变数。”
他这话，算是间接承认了她的猜测。
沈清辞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意和荒谬感席卷全身。就因为一句谁都不会当真的玩笑话？就因为她不再像前世那般愚昧顺从？萧景珩，或者是他背后的什么人，就要对她赶尽杀绝？！何其可笑！又何其狠毒！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她现在需要的是活下去的方法。
“不死不休……王爷方才说，迦楼罗影的追杀，不死不休。”她看向萧执，目光清亮而锐利，“难道臣女就只能坐以待毙，等着他们一波接一波地来取我性命？或者，王爷告知臣女这些，另有指教？”
她不相信他大费周章地将她叫上马车，只是为了告诉她“你死定了”。
萧执对于她直白的问题似乎并不意外，他苍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身下的软榻，发出极轻微的“哒、哒”声，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迦楼罗影虽是不死不休，但也并非全无解法。”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一丝病后的虚弱，却不容置疑，“其一，找出雇主，杀了他。雇主一死，任务自动撤销。”
沈清辞：“……”这方法简单粗暴，但她现在连雇主具体是谁（是萧景珩本人还是他母妃或其他支持者？）、身边有多少护卫都不知道，谈何杀人？
“其二，”萧执继续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让他们认为，目标已失去价值，或者，雇佣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已远超其所能得到的回报。”
“如何让他们认为我失去价值？”沈清辞追问。
“比如，”萧执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让你‘嫁’给一个对他们而言毫无威胁、甚至本身就是个‘死人’的人。一个被皇室遗忘、被朝臣忽视、病入膏肓、注定短命的闲散王爷。那么，一个曾经的‘东宫良娣’候选人，自然也就失去了所有的政治价值和威胁。”
沈清辞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让她嫁给他？！这……
她的脸颊瞬间有些发烫，但随即便被更大的震惊和疑虑所取代。这太荒谬了！为了摆脱追杀，就要将自己的一生捆绑在一个深不可测、病弱缠身的王爷身上？
“王爷……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沈清辞的声音有些干涩。
“本王从不开玩笑。”萧执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这是目前看来，能最快、最有效让你摆脱迦楼罗影追杀，且不至于引发朝堂震荡的方法。当然，选择权在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现实：“你可以选择拒绝，然后依靠镇国公府的护卫，日夜提防那些神出鬼没的西域杀手。或许你能侥幸躲过一次两次，但你能保证每次都有巷中的好运吗？你能保证不会连累你的父母兄长吗？”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镇国公府虽有权势，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面对“迦楼罗影”这种专业的、不死不休的杀手组织，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沈清辞沉默了。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再次任人宰割，也不是为了将家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需要力量，需要庇护，需要反击的资本。
而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危险莫测，但他展现出的实力和情报网络，无疑是她目前最好的，也可能是唯一的选择。
“王爷需要我做什么？”沈清辞抬起头，目光直视萧执，不再回避。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提出这样的“解决方案”，必然有所图谋。
萧执对于她如此快的冷静和切入核心似乎颇为满意，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赏。
“很简单。”他淡淡道，“一场交易，一纸婚约。对外，你是睿王妃，是本王的人。对内，你我互不干涉。你需要借本王的势，摆脱追杀，庇护家族。而本王……”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近乎冷酷的笑意：“需要一位足够聪明、足够冷静、也足够有理由恨某些人的‘王妃’，站在明处，替本王吸引一些注意力，顺便……清理一些碍眼的虫子。”
他需要一枚棋子，一枚漂亮的、有分量的、能搅动局势的棋子。
沈清辞瞬间明白了过来。他的病或许是真的，但他的“闲散”绝对是假的！他有着巨大的图谋，而她的出现，她的身份，她的仇恨，恰好符合了他对棋子的所有要求。
这是一场与虎谋皮的交易。
但她，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重生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踏上了复仇的修罗道。前路本就是荆棘遍布，危机四伏。如今，多一个神秘的盟友（或者说雇主），似乎也并不算更坏。
至少，他能提供她急需的保护和信息。
“好。”沈清辞几乎没有犹豫太久，便清晰地吐出一个字。她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退缩，“这场交易，我答应了。但我有条件。”
“说。”
“第一，婚约之事，需得我父母同意，明媒正娶，我不能让家族蒙羞。” “第二，在我需要时，王爷需提供必要的庇护和信息支持。” “第三，”沈清辞的目光变得锐利，“我的仇，我要亲自报。王爷不得干涉我的复仇计划，必要时，还需提供助力。”
萧执听完，倒是很爽快：“可。本王只要结果，过程如何，随你。至于王府……”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或许比你的锦绣阁，更能让你‘大展拳脚’。”
交易，就此达成。
一种无形的、带着冰冷算计的同盟关系，在这行驶的马车中初步确立。
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外传来那冷面车夫毫无波澜的声音：“王爷，到了。”
到了？到哪里了？这似乎并非镇国公府。
萧执并未解释，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其小巧玲珑的白玉瓷瓶，递给沈清辞：“里面的药丸，溶入水中，将你那匕首浸泡半个时辰，可中和‘相思缠’之毒，使其变为寻常利器。算是……本王预付的定金。”
沈清辞接过那触手温凉的小瓶，心中微震。他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她正要开口道谢，萧执却忽然又咳嗽了几声，脸色似乎比刚才更白了几分。他微微蹙眉，从袖中取出另一只稍大的青瓷药瓶，倒出一颗赤红色的药丸，看也不看便吞服了下去。
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
服下药后，他闭目调息了片刻，才重新睁开眼，眼神恢复了些许神采，但那股病弱之气却难以完全掩盖。
他看向沈清辞，最后说了一句：“下车吧。三日后，会有人与你联系。在这之前，守好你的‘定金’，也守好你的命。”
车帘被从外面掀开。
沈清辞握紧手中的白玉瓷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起身弯腰走出了马车。
双脚刚刚踏上实地，身后的马车便毫不停留地驶离了，很快消失在街角。
沈清辞这才抬头打量四周环境——这里并非她熟悉的街巷，而是一条更加幽静、两旁皆是高墙大院的巷道。
看来，睿王并不想让人知道他送她回了哪里。
她正辨认着方向，准备自行回府，目光无意间扫过刚才睿王马车停靠的地面——
那里，似乎掉落了一小块极其不起眼的、深褐色的……木头碎屑？
沈清辞鬼使神差地蹲下身，捡起那块碎屑。
碎屑很小，却带着一种极其独特的、清苦中透着一丝诡异的甜香……这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她蹙眉细思，忽然，脑海中如同闪电般划过一个画面！
是了！是那块她重生醒来时，在冷宫冰冷地面上摸到的、沾染了鸩酒气息的……破旧木屑！
当年那杯赐死她的鸩酒，就带着这种独特的气味！
而这木头碎屑上的气味，虽然极淡，却与那鸩酒的气息，同出一源！
睿王服用的赤红色药丸是什么？他掉落的那块带有鸩酒气息的木头碎屑又从何而来？难道他与当年冷宫毒杀之事有关？还是他也深受同一种毒物的困扰？这场刚刚达成的合**议，背后似乎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与危险！女主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https://www.24kkxs.cc/book/4242/4242504/50391992.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