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洗剑池
后山试炼的第二关名为洗剑池,这是天剑门神秘而古老的水池,剑客们必须在此清洗宝剑,以测试剑道的纯净与意志力。
段楚寒刚下考核台,袖口骤然被一道蛮力扯住。林浩的脸已逼至眼前,鼻尖几乎抵上他的下巴,那淬毒般的怨恨凝在眼中,烧得灼人:“段楚寒,莫要得意!洗剑池寒水蚀骨,你那柄饮人血的邪剑怕是连池边都挨不得!”他指节青白地狠狠掐进段楚寒胳膊,力道大得似要捏碎骨头,“我倒要睁大眼睛看看,你这天生废体,究竟如何闯过这第二关!”
段楚寒垂眼,目光平静地落在林浩紧攥自己袖口的手上——那只戴着水色上佳翡翠扳指的手,圆润光洁,连指甲都修剪得一丝不苟,与自己这布满厚茧与深浅伤疤的手掌截然不同,宛若云泥。他唇角缓缓逸出一声冰碴似的轻笑,寒气森森:“林师兄如此‘挂念’我,不如同去洗剑池?也好让我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师兄那柄温养多年的灵剑,是否真能胜过我这柄人人喊打的‘邪剑’。”
林浩脸色霎时涨得如同酱紫的猪肝,猛地像被烙铁烫到般甩手后退数步,嫌恶地掸着衣袖,仿佛沾了什么秽物:“凭你也配与我相较?痴心妄想!”他旋身疾走,衣角带起一阵厉风,刮过段楚寒的侧脸,“走着瞧吧!洗剑池的寒潭之水,自会教你认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段楚寒面无表情地揉着被掐出青紫泛红、隐隐作痛的胳膊,抬首,目光如冷电,穿透氤氲弥漫的晨雾,直直投向那被重重浓稠雾霭深锁、仿佛亘古幽闭的后山深处。稀薄的晨霭如流动的轻纱,在山岚中缓缓浮动,隐约透出下方蜿蜒曲折、湿滑异常、覆满深绿湿滑苔藓的古老石径,石阶边缘甚至凝结着细小的冰晶。他将饮血剑斜插腰间,扯了扯干裂得渗出细小血丝的嘴角,一丝浓重而苦涩的自嘲飞快掠过眼底,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一脚重重踏上了那冰冷刺骨、湿气弥漫的山道石阶。
湿滑的石阶覆着薄薄一层凝结的白霜,寒气如毒蛇般直透薄薄的鞋底,瞬间刺入脚心。段楚寒步步踩实,挪动得极慢,每一步落下都牵扯着昨日与周勇那场硬拼死战时,被对方浑厚掌力狠狠震伤的腿骨深处,那针扎般的尖锐刺痛如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每一寸筋肉。身后不远处,几个倚在廊柱旁观望的弟子,那充满恶意的嗤笑毫不掩饰地随风飘来,字字清晰刺耳:“瞧他那副一步三晃、风中残烛的样子,未到池边怕是就得趴下喂了山风!”“一个天生经脉孱弱、连引气都困难的废物体质也敢来闯洗剑池?简直是痴人说梦,自取其辱!白白浪费大家时间!”
他充耳不闻,仿佛那些言语不过是山间虫鸣,只将全部心神凝注于脚下每一步的落点与平衡。行至半山腰那株虬枝盘曲、树皮皲裂如龙鳞的老槐树旁,他不得不扶住粗糙冰凉、仿佛带着千年寒意的树干剧烈喘息,胸口如同压着一块千斤巨石,沉闷窒息得几乎喘不过气。他解开束腕的、同样洗得发白的布带,露出一截精瘦却线条分明的小臂,上面赫然横亘着一道皮肉翻卷、深可见骨、此刻已凝结着黑炭般坚硬血痂的狰狞剑伤,那是昨日留下的残酷印记。指尖轻触那狰狞凸起的伤处边缘,一股尖锐如锥的痛楚让他瞬间蹙紧了眉头,然而眼底深处,那深潭般的瞳孔里,却反而浮起一丝近乎疯狂的、冰冷刺骨、带着毁灭气息的笑意:“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终于,历经艰难,洗剑池终在眼前。
深青色的潭水平静无波,宛如一整块巨大无瑕、冻凝万载的寒玉翡翠,森森寒气缭绕升腾,化作缕缕实质般的白雾缠绕池畔,连池边嶙峋突兀的黝黑岩石都凝上了一层厚厚的、仿佛永远不会融化的白霜,触目生寒,细小的冰晶在岩缝间闪烁着如碎钻般的冷光。
古老的桃花树下,花瓣如雪般飘落,点缀着湿润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意境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生动。一尊斑驳古旧、爬满暗绿苔痕、仿佛与山石同寿的石碑,沉默地矗立于幽静的池畔。石碑上的苔痕如同岁月的印记,诉说着无尽的历史。池水微澜不兴,清澈见底,倒映着天空的铅灰色,偶尔有几片落叶轻轻漂浮其上。石碑上“洗剑池”三个阴刻大字笔力虬劲,每一笔都似蕴藏千钧之力,深深嵌入石质之中,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几乎凝固空气的森然威压,仿佛连时光都在这股威势下停滞。四周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剑气的余韵,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感受那份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身着灰扑扑执事袍的考核官手执泛黄名册,面无表情地立于碑侧,灰袍在凛冽寒风中竟纹丝不动,袍角如铁铸般垂落,身形笔直如松,宛如一尊历经风雨的石雕,唯有他手中名册的纸页在风隙间微微颤动,却又被那股无形的威压所镇压。他抬眼扫向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地走来的段楚寒,声音平淡无波,如冰珠滚落玉盘,不带一丝人间烟火:“该你了。”
段楚寒临潭而立,俯视着那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幽深寒水,潭面如镜,清晰地倒映出他单薄的身影,在凛冽山风中微微摇曳。如镜的水面清晰地映出他苍白失血、极度虚弱的脸颊,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如寒夜中最孤寂也最执拗的星辰,但眼底深处却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他缓缓抚过腰间饮血剑冰冷坚硬的剑鞘,指尖触到剑鞘上粗糙的、仿佛无数战斗留下的纹路。剑柄上缠绕的布条已被多次浸染的、新旧叠加的鲜血浸透又风干,此刻干硬如龟裂的泥壳,隐隐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铁锈与尘土混合的的气息。
此刻,那足以让寻常人瞬间晕厥的灼痛,让他咬碎牙关,舌尖尝到腥甜的铁锈味,却硬是未吭一声。比之亡国破家、至亲惨死时那剜心蚀骨、永世难忘的痛……这区区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记忆碎片猛然翻涌,父王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景象闪电般掠过脑海,令他呼吸骤然一窒,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狠狠攥紧。
“铮——!”
一声清越冷冽的剑鸣骤然撕裂了凝滞的寒气,饮血剑悍然出鞘!剑光乍现,暗褐色的、层层叠叠的陈旧血渍如同丑陋的纹路覆于暗沉剑身,在微弱的晨光下泛出幽暗诡异的光泽。他凝视着靠近剑镡处那两个古篆刻字“饮血”,薄唇微启,声音轻得只有剑能听见,气息在寒雾中凝成一道细小的白烟:“饮血……我们,闯过去。”
剑身在他掌心发出一阵低沉而熟悉的嗡鸣,似在回应,剑柄微微震颤,传递出一丝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暖意,如同久别重逢的故友轻触。锋刃没入寒潭的刹那,“滋啦——!”
一声炸响如同滚油泼雪!暗红的血色涟漪瞬间层层荡开,以剑身为圆心疯狂扩散,潭水仿佛被彻底激怒般剧烈翻腾起细密如沸的气泡。饮血剑仿佛被彻底唤醒,剑身迸发出刺目欲盲的、如同熔岩般炽烈的赤红血芒,顷刻间将周遭一丈内的深青潭水染成一片翻涌咆哮的赤潮,诡异的红光映照在池壁黝黑的岩石上,投下妖异摇曳、如同鬼魅狂舞的影子。
一股灼热暴戾、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剑息顺着手臂经脉汹涌倒灌,竟堪堪抵住了那无孔不入、意图冻结骨髓的刺骨寒流。段楚寒裸露的双手瞬间冻得通红发紫,关节僵硬得几乎失去知觉,他却牙关紧咬,指骨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凸起,几乎要嵌入剑柄那繁复的纹路之中,死死握住,如同握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寒气与热浪在体内激烈交锋,冰火两重天,每一寸肌肤都如被无数钢针同时扎刺。
段楚寒的双臂剧烈颤抖,汗水与寒雾交织成细小的霜花,覆盖在他汗湿的额角与鬓边,刺骨的冰冷与剑息的热浪疯狂撕扯着他的经脉,仿佛要将他的身躯活活撕裂成两半。他猛地深吸一口几乎冻结肺腑的寒气,强行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饮血剑在潭中搅动起更汹涌的漩涡,那赤色光芒愈发炽盛,如同燃烧的血阳,竟隐隐压过了寒潭那万古森然的幽光。考核官的目光微凝,灰袍在骤然加剧的寒风中猎猎作响,却依旧未发一言,只是眼神更加锐利。
段楚寒的意识模糊了一瞬,记忆中的尸山血海与眼前翻腾的赤潮重叠,父王临终前那虚弱却字字千钧的遗言在耳边轰然回响:“寒儿,活下去……”他猛地睁眼,眸中那星辰般的光芒骤然爆射,一股不屈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意志如火山喷发,硬生生将那恐怖的寒流逼退一寸!剑柄传来的暖意渐强,如同注入生命的暖流,顺着臂膀艰难地蔓延全身,他喉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全身残存的力量不顾一切地倾注于剑上,那赤红血芒骤然凝实,化作一道冲天光柱,悍然撕裂了周遭浓稠的白雾。潭水翻腾渐息,那妖异的血色涟漪缓缓平复,最终归于深不见底的青碧,饮血剑在寒水中静静悬浮,剑身覆盖的血渍仿佛被净化般褪去,露出暗沉如墨的底色,只余一丝微弱却精纯的红光在锋锐的剑尖流转不息。段楚寒缓缓抽剑出水,剑身滴落的水珠瞬间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噼啪坠落。他身形剧烈摇晃,却挺立如崖边孤松,将剑插回腰间,转身迎向考核官那审视的目光,嘴角艰难地勾起一抹疲惫却无比坚定的弧线。
考核官微微颔首,在手中那本厚重的名册上,于段楚寒的名字旁,利落地划下一笔,声音依旧冰冷如初,不带丝毫波澜:“过关。”
池边瞬间惊呼四起,声浪几乎要掀翻潭水:
“那剑……那剑竟在饮血?!它在吸食主人的精血?!”“定是邪术无疑!这等凶戾嗜血、有伤天和的凶器,怎配存于世间?!”“快看!整片寒潭!整片寒潭的水都变红了!翻腾滚动,像一片沸腾的血海!”众人的脸上写满了惊骇与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看到了来自九幽的禁忌之物,本能地想要远离。
考核官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精光一闪,如同鹰隼发现了稀世猎物,他猛地趋前数步,枯瘦的身体几乎要探入那寒气逼人的潭中,凝神细观那柄妖异震颤、血光流转的古剑,干瘪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摩挲着手中名册粗糙的边缘,那长久以来刻板如同面具般严肃的脸上,终于无法抑制地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惊异,眉头深深蹙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如同刀刻般的川字纹:“此剑……竟已生出了一丝……灵性?!”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
段楚寒对周遭一切的惊呼、议论乃至考核官那罕见的惊异置若罔闻,他此刻只凝神屏息,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气海,目光如同铁铸的锁链,死死锁住寒潭深处那柄妖异震颤、如同活物般搏动起伏的血色剑影。就在这心神与剑息剧烈交融、彼此试探、争夺主导的瞬间,林枫垂死时那张惨白如纸、毫无生气、沾满血污的面容蓦然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记忆中,叛军那柄冰冷的长刀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当胸贯入挚友的胸膛,滚烫的鲜血如决堤的泉涌般喷薄而出,瞬间浸透了他那身象征着尊贵身份的太子常服,金线刺绣的威武龙纹在粘稠刺目的血污中迅速黯淡失色,扭曲变形,如同垂死的哀鸣。林枫气若游丝,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却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死死攥紧他的手,指甲深陷皮肉,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声音破碎得如同被狂风撕扯的枯叶,每一个字都带着涌动的血沫:“太子……活下去……一定要……”那悲怆绝望的嘱托还在耳边回荡,紧接着,玉清池畔那道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如同神祇般的身影也随之闪现,冰冷刻骨的蔑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他的骨髓深处,带来永恒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一个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废物体质,也配为储君?”那嘲讽的嘴角勾起的不屑弧度,至今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深深刻在他的心间,日夜灼烧。
眼底瞬间漫上蛛网般狰狞的猩红血丝,如同燃烧的地狱火焰,他握住剑柄的五指收拢得更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如骨,手背上青筋如虬龙般暴起、盘踞,仿佛要将那坚硬的剑柄生生捏碎!剑身传来的热浪愈发汹涌澎湃,如同沉睡万载的地火骤然焚天而起,灼烫着他的筋骨,炙烤着他的魂魄,滚烫的汗水刚渗出毛孔,便被周遭那极致的、仿佛能冻结时间的寒气瞬间冻结成细碎的冰霜,覆盖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冰冷的铠甲。他对着手中那柄饮血无数、凶名赫赫、相伴多年的古剑,如同对着一个生死与共、心意相通的伙伴,嘶哑低语,喉间滚动着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咆哮:“血仇未雪……我们一同……报仇!”每一个字都饱含着血泪与刻骨铭心、不死不休的决心。
饮血剑骤然发出前所未有的剧震!剑身赤芒如压抑已久的火山终于喷发,狂暴的血光冲天而起,直刺苍穹,整潭寒水在刹那间彻底化作一片翻腾咆哮、如同地狱血海般的猩红池沼!潭面剧烈沸腾翻滚,大量灼热的白色雾气如怒海狂涛般翻涌升腾,瞬间遮蔽了小半天空,浓郁的、带着铁锈血腥味的雾气之中,隐约传出阵阵高亢尖锐、直刺灵魂的剑鸣,如同远古凶龙的咆哮,撼人心魄,震得池边碎石簌簌滚落。剑息传递而来的滔天暴怒、刻骨怨毒、对鲜血的极致渴念,与他心中翻涌不息、几乎要冲破胸膛的、那滔天的血色狂潮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仿佛人与剑的灵魂在这一刻彻底交融,不分彼此,化为一体。他咧开干裂渗血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动的、断续而诡异的嗬嗬笑声,每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浓重血腥气,那凄厉癫狂的笑声在凛冽刺骨的寒风中回荡,显得格外渗人:
“好……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似永恒,沸腾的潭水终归于彻底的平静,那曾令人心悸欲裂、如同实质般粘稠浓郁的血色已悄然褪尽,深青色的水面彻底恢复如初,澄澈冰冷,只余下几道极其细微的涟漪,在微风的轻拂下,温柔地荡漾开去,一圈圈扩散,仿佛从未经历过方才那惊心动魄、如同炼狱般的恐怖景象。饮血剑通体那刺目的红晕此刻尽数内敛,沉入剑身最深沉的所在,不再光芒四射,宛如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轻纱,那原本锋芒毕露、寒光闪闪的剑刃在水光的映照下,流转着一种奇异的温润光泽,锋芒暗藏,却更显深沉莫测,如同蛰伏的凶兽。
段楚寒缓缓将剑抽离水面,动作沉稳而坚定,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庄重。随着剑身出水,那些斑驳陈旧的、如同疮痂般的锈迹片片剥落,簌簌坠入潭中,无声沉没,露出了下方暗金色的、如同沉淀着岁月光辉与无尽血煞的剑体本体,其上篆刻的“饮血”二字殷红如血,仿佛拥有生命般在剑身上微微搏动、流转不息,透着一股妖异而致命的美感。他用衣袖仔细拭去剑身上残留的、冰冷的水痕,指腹带着一丝探究和确认,轻轻抚过冰冷的剑身,那金属特有的凉意之中,竟意外地透出一丝肌肤般的微妙温热,稳稳握在手中,竟有种与知己之心相握、血脉相连、生死相依的奇异契合感。
考核官迈步近前,步履无声却带着沉重的威压,目光锐利如鹰隼般审视着这柄重获新生的饮血剑,枯瘦的指尖带着一丝探究与慎重,轻轻触碰那冰冷的、暗金流淌的剑脊,细细感受着那细微却清晰无比、如同生灵脉搏般的搏动:“剑心相通,人剑合一,实属难得。”他顿了顿,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告诫,“此剑……确非寻常凡铁,内蕴凶戾煞气,却也暗藏灵性,如双刃之锋,福祸难料。”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沉甸甸地落在寂静的寒潭之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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