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梦境与现实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带土对这个答案显得十分意外，脸上那抹自信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不明白，在亲身经历了那样惨绝人寰的悲剧之后，眼前的少年为何还能如此斩钉截铁地拒绝他勾勒的“完美世界”。
魔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仰头望向夜幕中的月亮，清冷的光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他沉默了半晌，第一次向这个男人敞开了些许心扉，缓缓开口道：
“在我母亲去世之前……曾经对我说过一段话。”
带土安静地听着。
“她说，‘梦的世界虽然美好，却永远失去了未来……她依旧很想她的爸爸妈妈，但是……因为有了我的存在，她在现实中感到很是幸福。’”
魔方将目光从月亮上收回，郑重地投向沉默的带土。
“梦境，是没有未来的。”
“母亲在临终前告诉我，她觉得她这一生活得很幸福。哪怕曾经经历过那么多悲惨的事情，但在有了我之后，在拥有了我们一起生活过的那些回忆之后，她开始重新热爱这个真实的世界。”
“她让我明白了，无论经历过多么痛苦的事情，也不能一昧的逃避，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但是未来却可以。”
魔方的声音平稳却充满力量：
“我现在……确实能理解你当时的想法了。但是，先不谈‘无限月读’究竟是真是假，就算它是真的，那也只是一条通往所谓‘和平’的捷径。”
他顿了顿，想起了那个金发碧眼的吊车尾，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认同：
“我认识的一个天真的家伙曾经跟我说过，‘想要成为火影，是没有捷径可走的’。”
带土微微一愣，那个曾经热情如火、高声喊着要成为火影的吊车尾身影，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眼前，让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
“这句话他说的很对，梦想是没有捷径可走的。”
“归根到底，‘无限月读’只是一种逃避的手段，是对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公和恶人的妥协，是承认自己在现实里永远无法战胜他们的一种……自我放弃。”
“我绝不会妥协。”
魔方的眼神锋锐而坚定，直视着带土，
“我不会用虚假的美梦来麻痹自己。我会去改变这个世界，亲手把这个不美好的世界，变成我所希望的样子！”
他朝着带土，坚定地伸出手。
“该来到我这边的……是你才对！宇智波带土，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带土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尚带稚气的少年，他口中吐出的话语是如此狂妄，却又带着令人震撼的决绝。让他觉得有些可笑的同时，心底竟不由得生出一丝敬意。
“你应该知道吧？”
带土的声音低沉下来。
“改变这个世界，可比实行‘无限月读’要困难无数倍。”
“我当然知道。”
“……你已经决定了吗？”
“啊。”
“呵，果然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带土轻轻摇头，语气里带上了一份长辈般的宽容与理解，仿佛在看待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是万花筒写轮眼带来的力量让你如此自信吗？等你经历了更多，感受到了更多的无奈和无力之后，或许就不会再天真地以为单凭自己就能改变这个世界了。”
他将魔方的话归结于少年的血气方刚和不谙世事。身为“父亲”，他似乎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予一些耐心。
“看来，现在的你是不会跟我走了，对吗？”
“啊。”
“我尊重你的选择。”
带土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平和，
“但既然你选择了这样一条路，那就意味着，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必然会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上。”
“搞得好像我们现在就不是对立面似的。”
魔方嗤笑一声。
“……也是。”
带土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很奇怪，明明今晚的目标没有达成，但他的内心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魔方被带土那突然变得温和甚至带着些许欣慰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实在不适应这种奇怪的氛围。
“行了，鸣人和我爱罗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瞬间从树梢跃下，头也不回地朝着村子的方向疾奔而去。
带土并没有阻止他，只是凝视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缓缓地、清晰地说道：
“如果你改变了想法……我随时等着你。”
魔方依然背对着带土，他没有因为这句话有哪怕一刻短暂的停留，他向身后摆了摆手，似乎是在向他告别。
带土目送着魔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密林的黑暗中，宽大的树干上，此刻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他再一次抬起头，望向天边那轮皎洁却冰冷的月亮。今晚，他暂时卸下了“狂热的救世主”的面具，也抛开了“宇智波斑”的伪装，短暂地、笨拙地做回了一次“宇智波带土”，尝试着去做了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
夜风拂过他年轻却沧桑的脸庞，他对着月亮，仿佛在对某个永远停留在记忆中的少女低语：
“琳……我有好多的话想和你说。”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无尽的思念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可能没有想到吧？我竟然……成了父亲了……”
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像是回到了那个在琳面前喋喋不休的少年时代，对着清冷的月光，絮絮叨叨地倾诉着积压在心头的思念、迷茫、以及今晚这意外却又让他心底某处微微发暖的遭遇。
……
另一边，魔方已经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那间临时落脚的小屋。
屋内，气氛压抑而沉重。鸣人已经醒了，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充满活力，而是蜷缩在房间最昏暗的角落，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在其中，金色的头发都显得黯淡无光。他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这样就能躲避现实带来的巨大痛苦。
一旁的我爱罗沉默地站在一旁，他似乎已经尝试过劝导，但显然效果甚微。
他无言地守在鸣人身边，那双总是带着浓厚黑眼圈的碧色眼眸里流露出了对鸣人此刻状态的担忧。
他选择用这种安静的陪伴给予鸣人一丝微不足道的安慰。
魔方沉默地走进屋子，目光扫过角落里的鸣人。他的脚步声很轻，但鸣人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到来，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终于，鸣人缓缓地抬起了头。
露出的是一张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神色。那双总是充满阳光和倔强的蓝色眼眸，此刻红肿不堪，溢满了泪水和无边的痛苦；总是大大咧咧的嘴角无力地向下撇着，整张脸都写满了脆弱与崩溃。
他用沙哑的声音，哽咽着说道：
“魔方大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他却仿佛毫无察觉。
“我不应该因为贪玩离开村子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离开了村子…那些家伙根本不可能……大家就不会……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痛苦的自责：
“村子里的大家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怪物！一个保护不了任何人的废物！无论是佐助还是大家…我一个也没有保护得了…我什么都做不到…呜呜呜……”
说到最后，他已经泣不成声，只剩下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呜咽在房间里回荡，令人心碎。
魔方静静地听完了鸣人带着哭腔的自责。他没有打断，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座承受着所有悲恸与悔恨的黑色礁石。
直到鸣人的话语完全说完，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抽泣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鸣人，你知道…今天的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发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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