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关关雎鸠（69）
过了很久，霸下才将手抽回去，东方末闷哼一声，倒在了螭吻身上。
螭吻抱着东方末，怒道：“霸下，你干什么？！”
螭吻不傻，知道霸下不是要杀东方末，而完全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东方末在最后关头，替自己挡下了霸下的偷袭，要不然，自己恐怕已经死了。
霸下擦了擦手掌，道：“刚才我的话没有说完，我另外一个任务是，看着你杀他，如果你真的不顾一切要下手，那么在你杀了东方末之前，我必须先把你杀了。”
螭吻咬牙，道：“这是他要的吗？”
霸下点头道：“没错，他对我说过，你是在仇恨中长大的，虽然很有用，但是不受控制。如果你不听他的，那么，就只能将你除掉了。”
螭吻笑了，大声道：“他答应过我的，他亲口答应过我，一定会让我报仇！”
霸下淡淡道：“报仇分为很多种，他只是答应了你让你报仇，没有说你可以杀了东方末。”
这是很简单的文字游戏，螭吻不该听不出来的，但是她这几年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尤其是碰上有关东方末的事情，更是一心一意只想着报仇，根本没有注意到话中的陷阱。
看着霸下，螭吻反而淡定了下来，道：“所以现在，你是要杀了我吗？”
霸下点头道：“你不要怨我，这是他要的，我只能照做。”
螭吻大笑，眼泪不断从眼角流下，道：“好好好，你想杀我，那就杀吧。只是没想到，我竟然被自己恨了十五年的人救了，现在却要被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杀了。”
霸下缓缓朝螭吻伸手，道：“这个世界本来就这么荒唐，所以我们才要给这个世界一个明日，你这种人，只会给世界带来末日，还是早点去死吧。”
就在霸下的手即将触碰到螭吻喉咙的时候，他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霸下一愣，看到东方末紧握着自己的手腕，缓缓起身，转过身体，一直盯着他，冷声道：“别伤害我妹妹。”
霸下冷笑道：“她可不是你妹妹，刚才她还想杀你呢。”
东方末理所当然地道：“我本来就该给她杀死的，因此在我被她杀死之前，我不准你杀她。”
霸下感到很奇怪，手臂用力，就甩开了东方末的手，退后了几步，看了看东方末，又看了看螭吻，最后又看向东方末，道：“我搞不懂你，从某方面来说，我这可是在救你。”
东方末叹道：“或许你是在救我，或许你们明日组织有别的目的，我无所谓。我只知道，十五年前我丢下妹妹一个人跑了，但是现在，我不能再跑了，如果眼睁睁地看着妹妹死在自己面前，那我自己都鄙视自己了。”
霸下道：“这么说，你是不让我杀螭吻的了？”
东方末笑道：“如果你要杀我妹妹，总要先杀死她的哥哥吧？我提醒你，你最好将我彻底杀死，剁碎了的那种，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那我就不会让你伤害到我妹妹的。”
什么叫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就是东方末这样了。
螭吻看着东方末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听着他这一番话，心中忽然有什么地方破碎了。
霸下道：“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你要拿什么和我打？”
东方末体力几乎消耗殆尽了不说，而且胸口还被霸下穿了一个大洞，加上之前螭吻所造成的伤势，现在还能不死，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更别说再使用异能来战斗。
东方末耸肩，周围竟然又出现了一圈火焰，道：“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况且，我知道你是不会杀我的。”
霸下冷笑道：“你是青组织的首领，而我是明日组织的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杀你？”
东方末认真地道：“如果你要杀我，那刚才完全可以等小怜杀死我之后，你再杀死她。可是你没有，反而为了救我而对小怜出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不能杀我？”
这话似乎有些胡搅蛮缠，但霸下也必须承认，东方末的分析没有错，自己还真的不能杀东方末，甚至，还必须保护好他，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霸下叹了口气，道：“我想杀你，真的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但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能让你死。”
东方末咳嗽了几声，又咳出了几口血，笑道：“你现在也可以打晕了我，然后杀死小怜。但是，如果小怜死了，我就会立刻自杀，这样你也算白忙活一场了。”
这个世界上，在面对敌人的时候，竟然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让敌人不要杀自己和自己的妹妹，这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霸下摊手，无可奈何地道：“算了，我去找林晓了，摊上你这么个无赖，我也没办法。”
东方末没有阻拦霸下，他设下的火圈在霸下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霸下视若无睹，直接走了出去，没有受伤。东方末看着霸下渐渐走远，才松了口气，浑身一软，倒了下去。
预料中的冲击并没有传来，而是感受到了一阵柔软，东方末看着接住了自己的螭吻，轻声道：“小怜，哥哥这一次，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无数次夜晚，不仅是螭吻，就连东方末也梦到了那个晚上，他不仅一次地在想，如果当时自己不跑的话，小怜是不是就不会有事？这个噩梦折磨得东方末睡不好觉，无数次从梦中惊醒。
东方末很恨当初那个逃跑的自己，身为哥哥，口口声声说要和妹妹一辈子在一起，但在关键时刻却丢下妹妹一个人逃跑，甚至还甩开了妹妹的手，如果可以，东方末甚至想回到过去，救下那个时候的妹妹。
但是，东方末不会时间倒流，他做不到，但是，在十五年后的今天，他却能做到。
这一次，他不会再跑了。
那个懦弱的少年，已经被他埋葬在了那个夜晚，在那之后，就是一个想要保护妹妹的哥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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