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姑侄谈话

眼下必须表现得激动，否则就要坐实居心叵测了。

齐复恒不能让自己身陷那般泥沼之中。

他又是表演型人格，这会儿以头抢地，磕地砰砰响：“臣等忧君忧国，日月可鉴！太后娘娘如这般猜疑微臣，臣今日就以死明志，全了自己的一片忠心！”

而齐复恒也因为跪得双膝麻木，想撞殿柱却爬不起来。是以还未开始表演，就被凌太后给一把叫停了。

“行了行了！”凌太后厌烦地摆了摆手：“别吵了，打扰陛下静养，你担待得起么！”

“……”齐复恒本想发猛力，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而把自己震得快内伤了。真是，心里憋得快吐血了。

眼前的人是太后娘娘，是除了陛下以外的最尊贵。齐复恒心中只能暗暗咽下这个闷亏，面上也不敢发作。

不过还好，凌太后也不是针对他，只是反感他们所有人来打扰皇帝静养。

“既然诸位臣工如此忠心，那哀家不通融实在有些不近人情，但也不可能让你们全部入内探视。这样，你们选一人随哀家入殿探视，限时半刻钟。”

几个人对视一眼，纷纷推举了齐复恒。

他这是被委以重任了，便有些狼狈地爬了起来，亦步亦趋跟在凌太后的两步外，一并入了紫极殿。

陛下自然是在寝殿内的。不过齐复恒却发现，太医院院正就在主殿内随时守候，只是不知是不是寸步不离？

尽管这只是一个非是即否的答案，但其中却有很大的门道。

太医院院正时刻守护，是否能说明陛下的病情真的很严重？此事，只待他进入寝殿一看，便可与自己的猜想相互印证了。

而凌太后也吩咐了院正一道进来。跨过门槛，三人来到寝殿。凌太后顺势来到龙榻边坐下，替皇帝掖了掖被子。

院正上前号脉，细细斟酌。齐复恒不敢造次，只能立在一旁看着。

“如何？”凌太后见太医院院正收回手，问道。

他答：“陛下肝脾虚弱，脉象无力……”

“够了。哀家不想听这些，你只需告诉哀家，陛下的病情该如何医治？！”凌太后一把打断了院正的诊言，显得有些烦躁。

太医院院正心知肚明自己这回是办了个苦差事。治好了无功，是应该的；治不好便是大过，累及身家性命。

他也只能苦笑着答：“太后娘娘，医治陛下并非一日之功，恐怕需要长年累月的锲而不舍。短期之内的治疗，恐怕难以奏效。”

“唉……”凌太后还能如何，除了一声长叹，她也已经无话可说。

倒是齐复恒见她神伤，还劝慰了一句：“太后娘娘，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您也莫要太过忧心，免得累了凤体。”

许是凌太后也不想自己的脆弱一面让别人看到了，便也老不客气地叫齐复恒离开。

拱手行礼退下后，齐复恒出门与同伴汇合，一道离开了皇宫。不出意外的话，恐怕是要找个地儿密谈了。

也就在凌太后独身枯坐守着皇帝之时。梁顶的凌千策一跃而下，落在了凌太后跟前。

“吓死哀家了。你怎么在这儿？是一直没走吧？”

凌千策颔首：“因为要避一避那些官员，所以不得不躲在梁上。”

躲避？

凌太后这会儿已然会意了：“你的意思是，他们看见你在会产生误会？策儿，哀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你一定不会背叛哀家和陛下的，对吗？”

“倘若姑母不信我，眼下就可将我革职查办。”凌千策也是出奇的刚。

凌太后听了，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哀家自然是相信你的。但眼下朝堂局势……”

“这您就别担心了。那些狼子野心之辈，就容他们斗吧。斗赢了，才有与本王交手的机会。”凌千策神色轻狂，看得凌太后凝眉。

“阿策。”她语重心长道：“哀家知道你心里有一杆秤，会自己拿捏。但是他们毕竟是皇室子孙，如斗得你死我活，岂不是成为了全天下的笑柄？”

凌千策轻淡一笑：“他们都能撕破脸皮斗起来了，又岂会在乎脸面？这历史，向来是胜者书写的，不是么？”

“哀家不管！总之到头来，哀家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既然掌控着局面，这点你必须向哀家保证！”

这个，倒是有点为难了。他可以不杀两个皇子，但却不能保证他们不互相残杀啊！

他摇摇头：“姑母，这个有点强人所难了。您也知道一旦起了宫变，许多情况就不是本王可以掌控的了。”

凌太后气急：“那你在这其中究竟能做些什么？”

“我只答应陛下，在争斗过后帮助新君稳定局面，巩固江山。其他的，或许不是我力所能及。”

她又追问：“那么皇帝属意的新君是谁呢？与其打打杀杀你死我活，倒不如哀家直接下令，立下新君算了！”

“您不能。”凌千策一把打断了她的念头：“您虽地位尊贵，但终究不得干政。您写下的诏书是可能不被朝臣承认的。您不仅捞不着好，反而有可能被口诛笔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凌太后简直气疯了：“那怎么办？眼看着他们手足相残吗？阿策，你别忘了一旁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邺国啊，咱们不该将气力都耗损在内斗上！”

凌千策无奈：“本王知道，奈何他们想斗。便是您亲自出马，也不可能说服他们止戈息战。”

“既然咱们阻止不了他们决斗的欲望，只能容他们斗完之后帮着稳定局面，快速恢复各项经济，免得被邺国钻了空子。”

事已至此，凌太后也无话可说了。她只能摇着头，无奈妥协：“终究是哀家无能，让膝下子孙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皇家历来如此，您又何必钻牛角尖呢？即便不是皇家，换作世家大族也免不了会有争斗。优胜劣汰罢了，否则国家又如何能更加繁盛呢？”

凌太后摇摇头：“你就捡着好听的哄哀家吧。哀家年纪大了，也听不了几年谎话了。”

她一边说着，便起身离开了。但是并没有忘记吩咐院正好生照看皇帝，一腔慈母之心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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