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檄文

“好吧，你能猜到凌献昌和我们的合作关系确实挺厉害。不过，也无伤大雅了，本王麾下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凌献昌倒也不用这么藏着掖着了。”

“不过，你莫不是要大义灭亲，杀了你老子吧？”瑞王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兀自笑了。

凌千策也勾起唇角：“瑞王忘记了？本王当初正是与凌家决裂，才会随陛下上战场的呀。凌献昌的死活，早与本王没有关系了。”

陈年旧事，又不是多么重要的，瑞王确实记不太清楚了。

对方这么一提，他才恍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所以这些年你封爵开府，就再也和凌家没来往了？那你今夜为何要在凌府门外堵本王？”

“有些事想与瑞王谈一谈罢了。本王不便出城，便只能来凌府碰碰运气了。”谁曾想，还真叫他碰上了。

“你且说说吧。”瑞王略微凝眉。能让他深夜跑出来堵人，肯定不是小事。

说实话，瑞王运筹帷幄惯了。今夜突然杀出个凌千策，确实有些出乎他意料，还有种被人识破了的局促。尽管他没表现出来，但也确实该承认的。

而且眼前的年轻人才二十岁出头，和自己这种已逾不惑的人相比，他的未来堪称无限。

偏生，这年轻人还和自己是一个辈分的。凌千策是嫡兄的表弟，虽然自己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确实与自己是同辈。

说实话，站在凌千策面前，让瑞王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垂垂老矣的错觉。

凌千策不知道自己带给了瑞王那么多的感想，便只是轻淡道：“其实没什么事，本王只是想问问瑞王，你当真会下令攻城么？”

“你希望本王攻城吗？”瑞王将问题反抛回给他。

但凌千策也确实不知道，因为他并不了解瑞王，只道：“攻不攻城都行，但是瑞王该知道，百姓是无辜的。”

瑞王笑了笑：“你倒是心慈。放心吧，本王没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不会对普通百姓动手的。问完了，本王可以入门了吧？”

他连攻不攻城都是犹豫的，何况对百姓举起屠刀呢？

“瑞王选择与冯晟清合作，是认为他天命所归吗？”凌千策的冷沉嗓音传来。

瑞王的脚步在话音落下后顿住，他回头看向凌千策，面露古怪：“不是他，难不成是二皇子？那位从来就没有希望的，他比大皇子还不如，全无主见，根本不适合。”

凌千策却淡声道：“本王自然不是说他。瑞王就不曾考虑过，除了这两人以外的谁吗？”

“谁？”瑞王懒得去猜，直接问他。

但对方却是摇头：“不猜便算了，本王不便透露。总之，随你们打闹，不要波及城中百姓就是，否则别怪本王插手战局。”

说完，他便飞身而去，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身影。

瑞王听了他的话，总觉得其中含有深意，这场战斗确实还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例如：凌千策。莫不是自己帮冯晟清争抢到最后，只是竹篮打水吧？

抱着无尽疑思，瑞王还是入了凌府。主院的位置很明显，他很快就找来了，书房这会儿还透着光亮，他便上前去敲了敲门。

“进。”

是凌献昌的声音，虽然苍老了一些，但是瑞王还记得他的声线。

当下推门而入，凌献昌见了他，有些惊讶但也随即归于平静：“老夫以为，王爷会晚几日再来的。”

“殿下坐不住，频频催促本王攻城。可一旦做了这个举动就是不归路了，本王倒是想问问凌老的意思，你也赞成尽早攻城么？”

凌献昌顿了顿，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何时攻城的问题上产生分歧。“王爷的意思是什么呢？”

瑞王直白道：“围而不攻，就足以令对方自乱阵脚了。卓子庸的人马出师无名，想必没有备太多的粮草，咱们只需要按兵不动，就足够耗死对方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获得胜利，不好么？”

他大抵也猜到了，瑞王是不想浪费自己的兵力。毕竟每一个士兵，也是他用钱堆出来的，损耗了会让他很心疼。

更何况，这还是替别人打仗呢。

“王爷的想法自然是好，不过也得己方的粮草足够才行，否则咱们就只能采取速战速决的方法。”

这倒也是事实。博州军远离大本营，就怕后勤供给不上，因此确实不适合拉锯起来。

瑞王沉声道：“但是本王也不能冒然攻城。你知道的，先挑起战争的人会被口诛笔伐，骂为谋逆乱臣。咱们得是救驾护主的正义之师，殿下的皇位也才能坐稳当。”

凌献昌沉默下来。瑞王说的对，名声很重要，他们要顾及殿下的名望，不能让他成为得位不正的逆臣。

“这样，我写一篇檄文。明儿个，王爷命人在城下念，先将谋逆的帽子扣在二皇子和卓子庸的头上。百姓不明真相，只相信自己看到了听到的。”

瑞王觉得可行，便点头应了下来：“好，那凌老现在就写，本王随即就拿回去。”

凌献昌确实擅长动笔杆子。上次也是他写得一封情真意切的书信，才说动的瑞王同意出兵。

这回写檄文，他也是洋洋洒洒，罗列了卓子庸和二皇子封锁城门、挟持陛下逆行倒施的不轨之举，直接把“叛贼”二字贴在了他们的脑门上。

檄文入手，瑞王十分满意：“凌老本该是当世鸿儒，结果却困居深宅，郁郁不得志，着实令人悲叹唏嘘。”

凌献昌知道瑞王是吹捧，但还是受了他的话：“明珠未必人人能识。捧着土豆当宝的，也大有人在。”

明珠？土豆？

瑞王挑眉，才反应过来明白他是在含沙射影，说自己的儿子凌千策呢。同时也在说陛下不识珠玉。

但是，眼下他父子二人谁是明珠，谁是土豆还有待商榷呢。

瑞王才不会这么快就下了定论。而且，方才凌千策的那些含有深意的话，他也并不打算告诉凌献昌。

他大抵也能猜到的，凌献昌只会对他儿子的话大加讥讽，骂他不知所谓。

说了也是听凌献昌的抱怨数落，如此，还不如省省唾沫，也免得他要听一顿骂，还是放过自己的耳朵吧。

“既然已经问清了凌老的态度，檄文也已到手，本王就先告辞了。凌老早些休息，时间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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