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明暗双轨 金蝉脱壳渡天堑
第147章 明暗双轨 金蝉脱壳渡天堑
合肥城内,硝烟虽散,但紧张的气氛并未稍减。临时师部门前,一队风尘仆仆的士兵正快步走来,为首一人正是新二旅旅长丁伟。他军装沾满征尘,脸上带着连日征战的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常,见到迎出门口的王林,立刻敬礼报告:
“报告师长!新二旅已完成攻克六安任务,毙伤俘敌五百余,打通六安至合肥通道!全旅正在合肥城外休整,听候指示!”
王林回礼,用力拍了拍丁伟的肩膀,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好!丁伟,你们打得好,来得更是时候!六安一克,咱们西面的门户就敞亮了。进来谈,时间紧迫。”
两人快步走进师部。地图上,合肥周边的态势以及向南向北向西的箭头清晰可见。王林没有寒暄,直接指向地图:
“丁伟,情况紧急,鬼子的报复大军正在路上,咱们的时间是以小时计算的。接下来的任务,关系到全师能否跳出这个即将合拢的铁壁合围,至关重要,我就交给你和新二旅了!”
丁伟挺直腰板:“师长放心,新二旅保证完成任务!”
“好!”王林点头,手指点在地图上的合肥,“第一步,你旅立刻接替城防!陈阿海的417旅需要立刻撤下来。合肥城防现在就交给你,要摆出坚决固守、等待援军的架势,工事要继续加固,旗帜要更多,炊烟要更盛,迷惑鬼子的飞机侦察!同时未来撤离时才能像主力从合肥撤离”
“明白!虚张声势,唱好空城计!”丁伟立刻领会。
“第二步,”王林的手指划过合肥城内堆积如山的物资,特别是那缴获的百余辆卡车,“林火旺的后勤部和各旅的后勤保障团,会立刻开始将最核心的物资(主要是轻便武器、弹药、药品、通讯器材、金银)装车,向城南预定的长江边隐蔽转运点秘密运输。这项工作会立刻开始,主要由他们负责,但你需要提供警戒和掩护。”
“更重要的是,”王林加重了语气,“你立刻从你的旅里,挑选出至少一个营的机灵、学习能力强的战士,最好是之前接触过机械或有点文化的,组织他们跟着林火旺的技术人员,紧急学习驾驶和简单维修这些卡车!这是硬任务,必须尽快掌握,至少能开得走,认得路!”
丁伟略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明了的光芒:“师长,您是想……用这些铁骡子?”
“没错!”王林点头,“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的手指先重重地点在向西通往六安、进而深入大别山的路线:“两天后,待后勤部门将重要物资运走大半,你组织起一百辆卡车!车上不要装珍贵物资,给我装满石头、沙土,把重量压出来!把那十几门我们带不走的150重炮也挂上几门,用帆布盖严实了,做出要全力西撤、连重家伙都舍不得丢的假象!”
“你的新二旅主力,就依托这一百辆卡车,分三路,浩浩荡荡,缓缓向西,朝大别山方向‘撤退’!记住,专门挑夜晚走,白天找地方隐蔽休整。但是——”王林特别强调,“车队走过的泥路,特别是那些深深的车辙印,给我留着!不但要留着,必要时还得给我加深点!就是要让鬼子的侦察兵和汉奸看到:我139师主力,正带着重装备,慌不择路地逃往大别山!”
丁伟听得眼中精光闪烁,这计策可谓胆大心细。
王林接着道:“与此同时,剩余二十辆卡车。这二十辆车,白天行动!会沿着合肥到庐江方向的公路,来回跑只装小半车物资,做出也在向那边转运的样子,但实际是迷惑敌人,同时也明目张胆地运送物资。这一明一暗,就是要让畑俊六和东久迩宫稔彦王确信,我们139师要放弃合肥,全线退入大别山固守!从而忽略了我们真正的意图——南渡长江!”
“第四阶段,”王林的声音压低,却更加凝重,“待我主力全部安全南渡长江后,会给你发来暗号。接到暗号后,你立刻将那一百辆卡车和那些累赘的重炮,选择合适地点彻底炸毁!然后,新二旅全体轻装,分批走山路、小路,以最快速度脱离与敌人的接触,利用你们对地形的熟悉,直接钻进大别山!”
“进山之后,立刻化整为零,以营、连为单位,分散隐蔽,与我们在山中养伤的三千多伤员汇合,这三千伤员编入你们旅。你们的任务,不是和回援的日军硬拼,而是保存力量,发动群众,建立游击区。武汉会战不可能无限期打下去,日军和国军主力迟早会调整部署。等他们一走,这偌大的大别山,就是你们的新天地!我要你丁伟,在这里扎下根,建立起巩固的大别山敌后抗日根据地,就像我们在江北那样!”
王林目光灼灼地看着丁伟:“这个任务非常艰巨,也非常独立。你们将远离主力,孤悬敌后,一切都要靠自己。有没有信心?”
丁伟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被重任点燃的火焰和无比坚定的决心。他猛地一个立正,声音铿锵有力:
“请师长和师部放心!我丁伟和新二旅全体将士,坚决完成任务!一定打好掩护,把鬼子牢牢吸引在西线!一定把汽车和重炮这个‘香饵’用好用足!主力安全渡江后,我部定能全身而退,潜入大别山!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一定把大别山抗日根据地的大旗立起来,让它成为插在鬼子后方的一把尖刀!等待主力将来打回来!”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王林再次重重拍在丁伟肩上,“细节问题,你立刻去和参谋长、林部长对接。时间不等人,行动吧!”
“是!”丁伟敬礼,转身大步离去,步伐坚定而急促。
两天后......
最后一批满载武器弹药的骡马大车,在林火旺亲自督促下,悄无声息地驶出南门,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夜色里。临时师部内,王林收到后勤部长发来的“货已清仓”的简短电文,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
他走到窗前,望着东方天际那一抹若有若无的鱼肚白,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合肥这座临时占据的“金山”,绝大部分的核心价值已被榨取一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即将吸引日军怒火的空壳。是时候离开了。
“命令。”王林转过身,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在寂静的师部内回荡。
参谋长钟光邦和政委王光道立刻凝神以待。
“一、丁伟之新二旅,按原定计划,于明日傍晚开始,大张旗鼓执行‘西撤’方案,务必使敌深信我主力已向六安、大别山方向转移。”
“二、除新二旅外,师主力各部——陈阿海417旅、孔杰418旅、李云龙新一旅、周志明新三旅、师属炮兵团(携带能机动之山炮)、骑兵团、特战营、后勤保障团及各直属队,即刻起,转入最高级别隐蔽状态!”
王林的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标注的多个隐蔽集合点:“各部队以营、团为单位,分散前往这些预定区域潜伏。昼间严禁任何形式的炊烟、大规模人员移动及反光暴露。所有通讯保持静默,非极端情况不得使用电台。补给自行解决,或由后勤保障团潜伏分队于夜间秘密配送。”
“三、自明夜起,各潜伏部队按师部下发之行军序列与路线图,分批次、分路线,以夜间机动为唯一方式,向最终集结地域——无为以东长江沿岸地区秘密转进!”
他目光扫过钟光邦:“参谋长,路线规划务必精准,充分利用丘陵、林地、河汊地带,最大限度避开日军可能控制的交通要道及大型村落。各条路线之间保持平行且有一定距离,避免交叉干扰。”
“明白,路线已再三核实,均选取地形复杂、敌控制力薄弱区域,且终点均指向张红土标记的几处渡船隐蔽点。”钟光邦立刻回答。
“政委,思想工作和保密纪律务必贯彻到每一个班排,每一个战士。此次转移,关系全师存亡,任何微小的疏忽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要告诉同志们,我们现在是潜入深水的巨鲸,而非闹海的蛟龙。”
“放心,师长。各级政工干部早已部署到位,战士们也明白此次行动的重要性,定能严守纪律,悄无声息。”王光道推了推眼镜,语气坚定。
“好。”王林最后看了一眼地图上那条蜿蜒南下的虚线,以及终点处那片代表长江的蓝色和几个不起眼的标记点,“行动!”
命令如同无形的波纹,迅速扩散至合肥城外广袤区域里蛰伏的千军万马。
刹那间,原本还隐约有些人员活动迹象的营地、树林、山谷,彻底陷入了死寂。战士们仿佛融入了大地,披着伪装网,潜伏在预先挖好的散兵坑或天然掩体内,一动不动。骡马的嘴被套上笼头,蹄子再次被厚布包裹。所有可能反光的物品都被小心收纳。就连伤员的呻吟也被压到了最低限度。
白日当空,合肥周边似乎只剩下丁伟旅故意弄出的些微动静和远处日军侦察机无聊的盘旋引擎声。大地一片沉寂,仿佛那支一夜攻克省城、震动华中的大军已然凭空消失。
只有当夜幕彻底笼罩大地,另一种极其压抑而有序的“热闹”才开始在皖中大地上的各条隐秘路径上演。
没有号声,没有火把,甚至连口令都压得极低。一队队黑影从各自的潜伏点悄然钻出,如同溪流汇入小河,再汇入更大的支流,向着南方无声地流淌。
他们穿行于荒芜的田埂,蹚过冰冷刺骨的溪流,跋涉在崎岖泥泞的丘陵小径。脚步轻捷而迅速,除了不可避免的衣物摩擦声和轻微的喘息声,再无其他杂音。军官们凭借指北针和微光下的地图引导方向,战士们一个紧跟一个,保持着严整的沉默队形。
有时,队伍会突然停下,无声地没入路旁的灌木或深沟。那是前方侦察兵发出了避让日军或伪军零星巡逻队的信号。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直到危险的信号解除,才再次起身前行。
月色时明时暗,林间的风声中似乎都带着紧张的气息。沿途的村庄大多漆黑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也更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安。队伍如同暗夜中流动的幽灵,避开一切可能的目光,坚定不移地向着那个共同的目标——长江,默默前进。
与此同时,合肥以西的广阔平原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丁伟的新二旅严格执行着王林的“明修栈道”计划。一百辆装满沙石、甚至拖着几门覆着帆布、实为累赘的150重炮的卡车,分成三路,浩浩荡荡地向西开进。车队故意选择在夜间行军,庞大的车队亮着微弱的灯光,引擎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白天则选择偏僻的村庄或林地隐蔽,但那些被沉重卡车压出的深深车辙印,却清晰地留在了泥土路上,如同故意留下的指路标记。
同时,另外二十辆卡车,则白天出动,沿着合肥至庐江的公路,装着小半车物资来回奔跑,扬起漫天尘土,做出忙于转运的假象,只是车上都进行了简单的枝叶伪装,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清晨昔日喧嚣震天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与狼藉。日军的暗线,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打算一如既往打听情报。然而,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一座座几乎空无一人(没有军队)的“鬼城”。
城墙上的弹孔依旧狰狞,街道上散落着破碎的砖瓦、烧焦的木料和废弃的军用品,几处被炸毁的工事还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但是,预想的中国军队,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报告!城内支那军消失!”
“仓库区大部被搬空,重要设施遭破坏!”
“发现少量遗弃的零星装备!”
一份份紧急电报如同雪片般飞向坐镇南京、焦灼等待前线消息的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
“纳尼?!消失了?!”畑俊六接到报告,霍然起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付出了巨大代价,紧急抽调西进武汉的精锐师团回援,甚至不惜打乱整个会战部署,目标就是要将这支屡次羞辱帝国陆军的139师围歼于合肥城下。如今,拳头狠狠挥出,却打在了空处!
“八嘎!王林……到底去了哪里?!”畑俊六的低吼在司令部内回荡,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被戏耍的耻辱。
短暂的震惊过后,日军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试图捕捉139师的踪迹。侦察机如同饥饿的秃鹫,一遍又一遍地盘旋在合肥周边广袤的区域,从巢湖沿岸到淮河平原,再到巍峨的大别山麓。地面的骑兵侦察队、便衣特务也纷纷出动,渗透到各个乡镇村落,搜寻任何可疑的线索。
很快,各种各样的情报开始汇向日军各级指挥部。
最初的判断几乎一边倒:139师唯一合理的去向,必然是西进大别山!那里山高林密,地域广阔,回旋余地大,且早有其留下的基础,无疑是这支擅长山地作战的部队最理想的藏身之地。这与日军高层之前的预判完全吻合。
然而,就在几乎所有日军指挥官都倾向于这个“最合理”的判断时,几份看似矛盾的情报被呈送上来。
一份来自航空兵的侦察报告提及:在合肥至庐江方向的公路上,发现了零星卡车活动的迹象。这些卡车似乎经过成熟的伪装(覆盖树枝、帆布),但仍在低空侦察下隐约可见。
“向南?庐江方向?”一名作战参谋看着地图,眉头紧锁,“渡过长江进入皖南山区?这……似乎并非最佳选择。皖南虽多山,但行军需过长江,容易被我军发现,且靠近我军控制的核心区域,易遭我重重围剿。若要长远发展,或是北撤河南,或是西进大别山,都远比南渡长江更为有利。王林用兵狡诈,不应出此下策。”
这番分析得到了大多数与会军官的认同。南渡长江,看起来更像是一条绝路或者昏招。
但紧接着,新的情报从另一条线——潜伏的特务和精干的地面侦察小队传来:
“暗线发现大规模军队夜间行军迹象!方向直指六安!”
“其队伍中伴有大量轮式车辆,且拖拽有重型装备!根据遗留的车辙宽度和深度判断,极可能是150mm级别以上的重炮!”
“敌军行军极为谨慎,昼伏夜出,白天隐蔽于山林之中,难以发现。但其重型装备过于沉重,在部分泥泞路段留下了极深、极宽的车辙印痕。虽经简单处理,但在低空侦察下,其痕迹与周围土色差异明显,形成两条清晰的平行线,蜿蜒向西!”
与此同时,航空兵也补充报告:虽然在合肥至六安的主干道上未直接观察到行军队伍,但在一些次要道路和田野间,确实发现了异常清晰、连续的重型车辙印记,方向一致指向西方。
“哟西!”一名日军大佐猛地一拍桌子,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这就对了!南边那几辆卡车,不过是王林使出的障眼法,故意暴露出来迷惑我们的!他真正的主力,带着那些舍不得丢弃的重炮,还是向西,想钻回大别山的老巢!”
“没错!”另一名参谋附和道,“若非主力西进,怎会动用如此多的卡车?怎会连难以机动的重炮都要费力带走?又怎会留下如此深重的车辙印记?他们白天极力隐藏,却无法完全抹去这些痕迹,这正说明其主力沉重、行军艰难,且目的就是西进!”
“至于南边的迹象,恐怕只是小股部队的佯动,或者是为了转运少量物资,企图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为主力西撤争取时间。”
会议室内,日军的判断迅速统一起来。所有矛盾的线索,似乎都在“主力西进”这个核心判断下得到了合理的解释。王林再狡猾,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数万大军和沉重装备运过长江天堑而不留任何主要痕迹。相比之下,西进大别山,既有地利之便,也符合军事逻辑。
华中派遣军司令部据此做出决策:命令第16师团主力、10师团以及正从其他方向赶来的部队,立即调整部署,以最快速度向东推进!以六安为中心,在大别山北麓展开拉网式搜索和布防!务必抢在139师完全遁入深山之前,将其拦截、包围、并歼灭于大别山边缘平原地带!
大量的日军部队开始偏离原支援路线,滚滚铁流涌向大别山山脚的六安区域。他们相信,王林和他的139师,此刻正拖着沉重的装备,在山林边缘艰难跋涉,很快就会被帝国的精锐师团咬住。
而在南京,畑俊六看着地图上向西延伸的箭头,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王林,这次你玩弄诡计,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大别山,将是你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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