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七！为师为你感到骄傲！送为师一程！

玉观峰的登天台阶之上。

古旧的石板路上被鲜血所染红。

秦昭每走一步，便会随之传来一声惨叫。

“你……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屠杀我青云宗弟子……你……”

刺啦。

一名弟子的斥责还没说完，他全身就已爆开成了血雾，随着山风如同凋零的梅花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快！快去通知掌门！萧兆疯了！他要杀光所有人！啊……！”

有人想要通风报信，但秦昭却没有给他机会。

“萧……萧师兄，手……手下留情，你……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我还请你吃过饭啊。”

砰。

又是一命。

“魔头！他是魔头啊！！他已经失了人性！快跑啊！”

秦昭面色如霜，两眼空洞，毫无波澜。

接二连三，三而再三。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他更不知道什么是魔，什么是正！

他只知道。

这些人多活一个，萧浅雪就会多一分危险。

既然他注定无法护其一生，那便一劳永逸……为她永绝后患。

方才讥讽他，仇恨他，嫉妒他的这些门下弟子，此时早已被其毫不留情的杀伐给吓傻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玉观峰这个靠着萧浅雪上山的废物，竟然会是元婴期大能修士。

刹那间。

树倒猢狲散。

所有人纷纷发了疯似的逃窜。

可他们逃跑的速度，又怎比得上秦昭下刀的速度？

仅仅只用了百息不到的功夫，方才拦在登山之路的两百多名弟子，已然与空气中的血雾相融合，彻底没了生机。

山路就像是一条血溪，秦昭则站在中央。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像是要洗刷这条山路的罪孽，可最终却只能与血河融为一体，断流而下。

秦昭缓缓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下血渍，仿佛流下了血泪，

“雪儿，我今日……要失约了。”

他缓缓抬起手，凭空捏住了一道古怪的灵气，感受一番后顿时皱了皱眉头，

“这是……魂幡蛊？”

他心头一紧，刚抬起步伐，却见眼前不远处突然冲出了数道黑影，宛如蜂巢出动般压迫了半边天际。

“魔头！纳命来！”

秦昭目光决然，朝着索命的天兵天将，独自迎上……

【青云宗的弟子像是着魔一般倾巢而出，目的只有一个，将你围剿！分尸！】

【你杀完一个，又来两个，杀完两个，又来一群，杀完一群，又来一堆。】

【手中的剑钝了，就捡别人的剑，刀钝了，就夺别人的刀。】

【你杀红了眼，也杀疯了！】

雨停了。

夕阳透过云间洒下的余光照在森然地白骨堆里，正好落在秦昭身上！

本是白如苍雪的孝衣此时已染成了鲜红。

“咳咳！！”

秦昭猛地咳嗽不止，望着手里一滩鲜血，他拖着残缺不堪的身子走进了玉观峰。

然而当他刚刚推开大门，却见不远处池塘上的凉亭里，沈渊清正静静地坐在其中，像是早就在此等候多时。

沈渊清缓缓抬起头来，正好与他目光交织。

秦昭止住脚步缩回了门槛外面，并未踏进院中。

望着他这幅血粼粼的模样，沈渊清老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二人不知对视了多久，最终在沈渊清一声叹息之下打破了宁静，

“你来了？”

秦昭全身颤抖了一下，喉咙里滚动着难以诉说的情绪，许久后方才喃喃开口，

“师尊……你也要拦我吗？”

沈渊清起身拖着重重的脚步，整个人尽显苍老佝偻，

“进来吧……为师在此处未曾布下任何法阵，你不必这般警惕。”

秦昭犹豫片刻，缓缓踏入，走到了沈渊清的跟前。

沈渊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露出慈祥的笑意，

“没想到我玉观峰中竟还隐藏了一位元婴期，不错不错，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此话落下，秦昭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决然，

“师尊，我没办法……”

“为师知道……为师都知道……”

沈渊清却只是笑的洒脱，但同时老眼也逐渐泛红，双手捧着他的双臂颤抖着声音，

“可是……这锁天诀，又岂是常人能够承受的……孩子啊，你受苦了啊！”

秦昭一怔，似乎没想到沈渊清竟一眼识破自己的秘密，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眶逐渐泛红，

“师尊，弟子……无悔。”

沈渊清望着他那双坚定的目光，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他身边那个调皮捣蛋却又死不认错的小屁孩。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对视了很久很久。

最终沈渊清露出了一个释怀洒脱的笑容。

“好一个无悔！为师果真没有看错你！”

咣！

下一刻。

他的袖囊突然飞出一把灵剑，精准落在了秦昭的面前。

秦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终究还是逃不过跟自己师父交手的命运吗？

“把它捡起来！”

沈渊清语气逐渐严厉。

秦昭迟迟没有动弹。

沈渊清再次一喝，

“把剑捡起来！！然后……送为师一程！！”

“你……你说什么？”

秦昭下意识后退一步，死死盯着沈渊清。

沈渊清却愈发急促，

“张正道早已利用魂幡蛊控制了整个宗门的人，我也不例外，趁为师现在还清醒，你速速取为师的性命，否则你今日……只能止步于此！”

此话落下！秦昭脑海轰然炸开！

魂幡蛊？

就是刚才在青云弟子身上发现的东西？

竟然连沈渊清都无法逃脱？

这些年张正道究竟做了多少的恶事？

咣！

不等他反应，地上的剑已经出鞘，飞到了他的手里。

而沈渊清则是死死抓住他，亲身抵在剑端上怒吼失声，

“臭小子！难道你想看着雪儿被那个畜生给一点点吞噬，被他完全夺舍，魂飞魄散吗？！”

“你不是想救她吗？”

“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为了谁？！你还在犹豫什么？！”

“中了魂幡蛊的人，终将会是那畜生的傀儡，即便是自裁都无能为力，你必须要杀了我，方才能为雪儿夺得一线生机，快！没有时间了。”

秦昭慌了。

他可以杀光青云宗所有弟子，更可以与天下为敌。

但是让他亲手杀了将自己养大的师父。

他下不了这个手！

“不……不要……师尊……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一定会有的。”

秦昭强忍着泪水，心绪大乱，手中的剑在颤抖着。

“老七！！”

一声多年未曾听见的‘老七’，让秦昭脑海嗡的炸开，彻底僵在原地，目光中透着惊疑，

“你……早就知道我……”。

沈渊清两眼已经有黑线慢慢在侵蚀，老躯不断颤动，像是发疯一般在跟其抵抗，老泪已然顺着鬓角留下，

“身为师父，未能护你周全，是为师之过啊，可是老七，你要记得，你永远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为师……为你感到骄傲！”

“师父……师父，弟子不孝啊！！”

秦昭压抑了多年的情绪在顷刻之间迸发，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动手！！”

沈渊清神情痛苦不已，嘶吼失声。

扑哧！

随着一声闷响，剑端穿透了沈渊清的胸膛。

秦昭瞪大了双眼，望着那带着释怀笑容缓缓倒在血泊中的沈渊清。

这一刻时间静止了，呼吸也停止了，心脏也没了跳动……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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