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败家子？

天刚擦亮，东方才露出一抹鱼肚白，江家大院里却已是灯火通明。

厨房里，热气蒸腾。

楚家三姐妹和周稻娘四人正围着灶台忙得不可开交。

楚空青温柔地看着火，楚雪见和楚半夏则一人一边，揉着白花花的面团，手脚麻利。

周稻娘则拿着大勺，搅动着锅里那一大锅浓稠的米粥。

粥里，切碎的狼肉丁随着滚开的粥水上下翻腾，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米香，霸道地钻出厨房，飘满了整个院子，也飘向了院墙之外。

院门外，昨天招募的那十几个壮劳力，连带着孙木匠和王瓦匠，竟然一个不落地全都提前到了。

他们不像往日下地干活那般无精打采，反而一个个挺胸抬头，精神头十足，眼神里闪烁着兴奋和期待的光。

昨天那二十文工钱和一顿饱肉，让他们睡梦里都是香的。

吱呀——

院门准时被拉开。

江白神色平静地走了出来，当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下一刻，不知是谁带的头，十几个人竟是齐刷刷地躬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齐声高喝：“江大哥早！”

那声音，洪亮而整齐，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恭敬和狂热。

声浪滚滚，传出了老远，惊得半个村子还在睡梦中的人都探出了头，好奇地朝着这边张望。

江白点了点头，侧身让开大门。

“开饭。”

两个字，比什么催促都有用。

工人们鱼贯而入，当他们看到院子里那几口大锅，闻到那勾魂的肉粥香味，再看到桌上垒得像小山一样高的白面馒头时，所有人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这……这是给他们吃的？

干活前，先吃肉粥和白面馒头？

这日子，别说见了，就是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啊！

“都别愣着，一人两个馒头，一碗肉粥，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林大山扯着嗓子，满脸红光地招呼着，那自豪的模样，仿佛自己才是这家的主人。

工人们这才如梦初醒，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也顾不上客气，排着队领了吃食，找个地方蹲下就开始狼吞虎咽。

滚烫的肉粥顺着喉咙滑下，暖了胃，也暖了心。松软香甜的白面馒头，更是他们一年到头都难得吃上一口的好东西。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呼噜呼噜的吞咽声和满足的粗重喘息声。

每个人都吃得满头大汗，只觉得一股用不完的力气，从丹田里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

远处，李桂花躲在一棵大槐树后，伸长了脖子看着江家院里这热火朝天的景象，嘴巴都快撇到天上去了。

她对着身边一个相熟的妇人，压低了声音，酸溜溜地嘀咕：“看见没，真是个败家子！哪有这么干活的？活还没干，就先拿白面馒头和肉粥喂着，我看他那点家底，不出十天，就得被这群饿死鬼给吃空！到时候房子盖一半，看他拿什么收场！”

她本以为身边的妇人会像往常一样附和她，谁知那妇人却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一步，跟她拉开了距离。

“桂花嫂，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妇人看了一眼自家那正埋头猛吃的男人，语气里带着一丝维护，“人家江二有本事，你没看昨天那满地的狼尸？就他一天打的猎物，都够咱们全村人吃上一个月了。你就是眼红人家，嫉妒！”

“你！”

李桂花被这句话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想反驳，却发现周围几个妇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疏远和不赞同。

她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那怨毒的目光，死死地剜了一眼那妇人，又落在了江白的身上。

……

早饭吃完，工人们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浑身充满了干劲。

工地，正式开工。

江白负手站在场地的中央，他既没有看昨天画的图纸，手里也没有拿任何丈量的尺子，只是用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扫视着全场，便开始发号施令。

“张二牛，李狗蛋，你们两个一组，拿墨斗过来。”

两人连忙扛着墨斗跑了过去。

“站到那块基石的左角，对，就是那。另一头，拉到那棵歪脖子树的第三个树杈对着的影子上。”

两人依言照做，心里还有些犯嘀咕，这拉线全凭眼睛看，能准吗？

“拉直，弹线！”

“啪！”一声脆响，一道笔直的墨线，瞬间印在了平整的地面上。

孙木匠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蹲下身，眯着一只眼，顺着那墨线来回看了好几遍，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震惊。

那条线，笔直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与地基图上标注的位置，分毫不差！

江白没有理会众人的惊叹，又转向了王瓦匠。

“王师傅，带人去和三合土。石灰、黏土、细沙，按三比五比二的比例来，记住，水要分三次加，每一次都要搅到看不见干粉为止，力气要用足，搅匀了！”

王瓦匠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砌了一辈子墙，只知道黄泥和水，哪里听过什么三合土，更别提如此精确的配比和手法了。

这些东西，他闻所未闻，但不知为何，从江白口中说出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道理，让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去遵从。

他心中惊疑不定，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连忙带着几个汉子，按照江白的吩咐，开始尝试混合那神秘的“三合土”。

另一边，负责处理木料的孙木匠，则像是着了魔。

他没有立刻开工，而是从自己怀里，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捧出了昨天江白随手削出的那个燕尾榫。

他带着几个徒弟，围着那根木头，翻来覆去地看。

那痴迷的模样，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一块木头，而是足以让他参悟大道、羽化飞升的稀世珍宝。

“看，都看清楚了！”

“这……就是神仙的手艺！这就是咱们一辈子要学的东西！今天，谁要是敢浪费一寸木料，老子打断他的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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