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发丝间的暖意与窗外的硝烟
夜色深沉，塔楼阁楼里一片寂静。
艾拉蜷缩在林薇身边，薄薄的毯子下，身体紧挨着林薇的手臂。
不同于以往在冰冷石墙边因恐惧和寒冷而辗转难眠。
今晚，艾拉睡得很沉。
她均匀的呼吸带着一点小小的呼噜声，脸颊因为温暖而泛着健康的红晕。
肚子里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慌的饥饿空虚感，而是被汉堡和奶茶带来的暖意填满，踏实而安稳。
身上还盖了一件毛茸茸的仓鼠披风。
也是林薇慌忙中带来的。
给两人在冰冷的夜晚，带来了一丝温暖。
即使在睡梦中，她的嘴角也微微向上弯着，仿佛找到了久违的港湾。
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林薇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汗水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心气息。
这是被保护、被接纳的感觉。
林薇并没有完全睡着。
窗外隐约传来的巡逻脚步声和远处焚烧的焦糊味，让她保持着警惕。
她垂眼看着枕在自己臂弯里熟睡的艾拉，金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像一捧柔软的麦穗。
无意识地，她的手指轻轻缠绕着艾拉的一缕发丝，感受着那份光滑和温暖。
这个小姑娘，从惊恐的囚徒，到笨拙的学徒，再到如今……
林薇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怜惜，有骄傲，还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这感情，比单纯的“同类”更深了一点。
清晨微光透过高窗洒入时，艾拉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林薇已经醒了，正靠墙坐着活动手腕脚踝。
“醒了？”林薇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准备活动一下，今天练点不一样的。”
艾拉点点头，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她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是那种实实在在的、属于自己的力量感，让她忍不住想蹦跳几下。
然而，一头浓密的金发随着动作披散下来，有几缕调皮地滑到眼前，挡住了视线。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拨，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林薇看着她被头发困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过来。”她招招手。
艾拉乖乖地挪过去，背对着林薇坐下。
林薇的手指穿过她细滑的金发，动作自然而轻柔。
“头发长了，训练起来会碍事。”
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将艾拉的头发拢起。
艾拉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一瞬，随即又慢慢放松下来。
这种被梳理头发的感觉，陌生又奇妙。
她能感觉到林薇的手指在发间穿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头皮传来舒适的触感。这不是仆人粗鲁的梳理，也不是记忆中早已模糊的母亲那遥远的触碰。
这是一种带着温度的、被珍视的照料。
“好了。”
林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解下了自己头上束发的一根黑色细皮筋，利落地给艾拉扎了一个清爽利落的高马尾。
艾拉晃了晃脑袋，感觉清爽多了，视野开阔，脖子也凉快了。
她伸手摸了摸脑后那个小小的、有些弹性的圈，心里暖暖的。
“谢谢，老师。”
艾拉小声说，脸上带着一点羞涩的红晕。
“嗯。”林薇应了一声，站起身，“今天，我们加一点耐力。”
训练开始。
林薇在昨天的基础动作上增加了重复次数和持续时间。
简单的深蹲变成了连续的深蹲跳。
靠墙静蹲的时间延长。
加入了原地高抬腿跑和俯卧撑支撑的交替训练。
强度明显提升。
艾拉咬着牙坚持。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额发和后背。
她能感觉到肌肉在燃烧，呼吸变得急促，但体内那点汉堡带来的暖流似乎支撑着她，让她没有像最初那样轻易瘫倒。
林薇在一旁指导，纠正动作，同时自己也进行着强度更高的训练。
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阁楼里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努力的味道。
训练间隙，林薇照例靠近窗缝观察。
城中的气氛比前几天更加肃杀。
除了城卫军和戴着乌鸦面具的“医生”，街上多了许多打扮各异、眼神锐利、腰间挂着五花八门武器和工具的人。
这是从外面赶来的赏金猎人。
专门应邀前来抓捕女巫，净化邪恶。
他们的加入，让搜捕的效率明显提升。
林薇看到他们不像卫兵那样粗暴地砸门，而是更狡猾地观察、试探。
甚至利用一些奇怪的工具在房屋周围探查。
突然，靠近贫民窟边缘的一处普通院落里，爆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轰！
一团浓烈的、翻滚着诡异绿光的烟雾猛地从院子里炸开，迅速扩散，瞬间吞没了附近几个探头探脑的赏金猎人。
凄厉的惨叫声从烟雾中传来，那些人影痛苦地挣扎着，很快便抽搐着倒下，皮肤呈现出可怕的青紫色。
“敌袭，敌袭！”
远处的城卫军高喊起来。
“是女巫的魔药！”
“快，这里有女巫。”
“快点拿解毒剂，救命，我受伤了！”
“散开，不要靠近，用弓箭！”
街道上的喊声此起彼伏。
是魔药天赋的玩家！
林薇心头一紧。
坏了，又有玩家被发现了。
绿色的毒雾如同有生命般蔓延，阻挡了后续赏金猎人的脚步。
但混乱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
尖锐的哨音响起，大批城卫军迅速赶到，将院落团团围住。
他们没有贸然冲进毒雾，而是举起了弓弩。
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射向烟雾笼罩的院落。
里面似乎传来一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几个戴着简易防毒面具的城卫军举着盾牌，小心翼翼地冲进烟雾。
片刻后，烟雾被驱散，一个穿着现代冲锋衣、浑身插满箭矢的身影被拖了出来。
像破麻袋一样扔在地上，再无生息。
那诡异的绿雾失去了源头，也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十几名赏金猎人变成了尸体，但那名选择了魔药、试图反抗的玩家，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效率与冷酷，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林薇和艾拉默默看着这一幕，刚刚训练带来的些许暖意，被窗外的残酷现实彻底浇灭。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就是暴露的下场。
无论是艾拉的能力，还是林薇的“异常”，一旦被发现，等待她们的，将是比这更严酷的围剿。
“继续！”
林薇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也更坚定。
她率先回到训练的位置，动作更加用力。
艾拉也用力擦掉额头的汗水，眼神里充满了后怕，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投入到高抬腿跑中，每一次抬腿都仿佛要踏碎眼前的恐惧。
汗水流淌，肌肉酸痛，但两人的动作却更加标准，更加有力。
每一次坚持，都像是在向窗外那无形的绞索发出无声的抗议。
当夜幕再次降临，两人累得几乎虚脱，靠墙坐下喘息时，她们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肌肉的酸痛下，是比昨天更坚实的力量感，是呼吸更加绵长的耐力提升。
窗外的火光映照着她们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眼睛。
恐惧依然存在，但在这恐惧之上，一种名为“信心”的东西，正在艰难地、一点点地生长。
她们的身体，正变得更有力量去迎接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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