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上等水浇地
晌午的日头毒辣辣地晒着公社门口，地面被烤得滚烫。
一脚踩上去，鞋底都要被粘住。
热浪一波接着一波，从远处翻涌而来，直扑得人喘不过气。
张有为骑着永久牌的自行车，车坐被晒得发烫。
刚进村口，就听见李青云那沙哑却又极具穿透力的嗓音：
“全体社员注意，下午五点钟到公社门口开大会！”
在张有为身后的祁诗雨，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她抬手抹了把汗，皱着眉头说道：“怕是又要搞突击生产了。”
杨小萱从车筐里拎出一个装着搪瓷盆的网兜，那网兜的线头已经有些松散，显然用了不少时日。
她嘟囔着：“上个月修水渠开荒地，累得大家腰酸背痛，这个月又要干啥？这日子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只有张有为知道，这是要开始修路了！
三人转过公社的青砖墙，齐齐愣住了。
墙上新刷的白灰标语还没干透，湿漉漉的，在阳光下泛着光。
“要致富先修路！”
六个朱红大字格外醒目，像是用鲜血写就的一般。
李青云的正踩着梯子，小心翼翼地补着最后一点红漆，那刷子上的颜料时不时滴落在墙根，像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在干燥的土地上晕染开来。
公社空地上已经支起了一张木桌，桌面有些破旧，还留着几道深深的划痕。
接着李青云端着印着“奖给先进生产者”的搪瓷缸。
缸身上的漆已经有些斑驳，他正跟几个生产队长比划着图纸。
手指在图纸上重重地点着，嘴里说着一些关于修路的规划。
场边停着一辆东方红拖拉机，车斗里堆着铁镐和炸药包，铁镐的镐头已经有些磨损，炸药包的包装也显得陈旧。
估摸着是开路用的，已经在往公社里头搬运了。
“回来了？”
李青云瞥见他们，招了招手，让祁诗雨过去。
“正好，你们家靠公路那两亩苞米地在规划线上。”
祁诗雨她瞪大了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老支书，那可是上等水浇地！我们辛辛苦苦种了好些年，每年收成都不错，您可不能就这么划走啊！”
“公社给补新地。”
李青云从中山装口袋掏出红蓝铅笔，在图纸上画了个圈，动作干净利落。
“后山腰那片坡地，一亩半换一亩。”
他的语气不容反驳，仿佛这是一场早已定好的交易。
杨小萱急得直跺脚，她那双布鞋在地上蹭来蹭去，扬起一些尘土。
“坡地全是石头，苞米杆子都长不直！您去那片地看过吗？根本没法种庄稼啊！”
“这是上面交代的任务！”
李青云的搪瓷缸重重磕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县里要把公路拓宽成双车道，咱们白花沟要争做先进公社！这是为全村人谋福利的好事，谁都不能拖后腿！”
他胸前的教员像章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那光芒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张有为拉着祁诗雨的手，脚步匆匆地往家赶。
“诗雨，这事情你爹妈知道，不用管了，以后有我呢。”
祁诗雨本来还想争执两句，但被张有为拉回了家。
祁诗雨的额头满是汗珠，几缕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白皙的脸蛋被晒得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苹果。
“有为哥，慢点走嘛，我腿都酸啦。”祁诗雨微微嘟起嘴，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说道。
张有为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打趣道：“这太阳毒着呢，咱得赶紧回家歇歇，待会还要去开会呢。这大热天的，可别把自己给晒坏了。”
说着，他轻轻捏了捏祁诗雨的手，眼神里满是疼惜。
祁诗雨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嗔怪道：“就会取笑我，我哪有那么娇弱。不过，这日头晒得人实在难受，我嗓子都快冒烟了。”
张有为加快了脚步，嘴里念叨着：“再坚持会儿，到家就有水喝了。路上那点水早被你喝光了，现在渴得紧了吧？到家我让你喝个够。”
三人回到家，推开那扇有些破旧的木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屋子里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张有为他们把自行车靠在墙边。
张有为顺手拿起墙角的蒲扇，呼呼地给祁诗雨扇着风。
对着她们说：
“你们先坐着歇会儿，我去给你们倒水。”
说着，他大步走向水缸。
水缸里的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带着一丝温热。
张有为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这才感觉喉咙里那股干渴劲儿稍微缓解了一些。
他又舀了一瓢水，小心翼翼地端到祁诗雨面前，笑着递给她：“来，快喝吧，可别渴坏了。”
祁诗雨接过水瓢，一口气喝了大半瓢，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长舒了一口气：“啊，真痛快！这水虽然有点温，但喝下去可舒服多了。”
祁诗雨再把水递给杨小萱。
她的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头发也乱蓬蓬的，像个小鸡窝。
杨小萱接过水瓢，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把水瓢一放，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抱怨道：“这鬼天气，热死人了。也不知道老支书又要开啥会，不会又是让我们去修路吧？”
祁诗雨皱了皱眉头，说：“谁知道呢，上个月修水渠、开荒，大家累得够呛，这个月要是再搞突击生产，可真是吃不消了。”
张有为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针才刚刚走到三点，距离开会还有两个小时呢。
他拍了拍手，说道：“不用猜，是修路。时间还早，还有2个小时，你们俩去善喜屋里休息会儿，养养精神，我来擀面条吃。”
杨小萱一听有面条吃，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地跳了起来：“好呀好呀，我都好久没吃到了，馋得我直流口水。”
祁诗雨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有为，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我来擀吧。”
张有为摆了摆手，笑着说：“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这一天也够累的，快去歇着。我擀面条的手艺你还不知道吗？保准让你吃得停不下来。”
祁诗雨拗不过他，只好和杨小萱一起进了里屋。
里屋的床上铺着一张凉席，收拾得也很干净。
祁诗雨和杨小萱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张有为忙碌的声音，感觉心里踏实极了。
“诗雨姐，你说有为哥是不是特别好啊？”杨小萱侧过身，看着祁诗雨问道。
祁诗雨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轻轻点了点头：“嗯，他对我很好。不管遇到啥困难，他都会挡在我前面。”
里屋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悄悄话，而外面的张有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他走进厨房，厨房里虽然简陋，但锅碗瓢盆摆放得整整齐齐。
张有为先从面缸里舀出几碗面粉，放在一个大盆里，然后往面粉里慢慢加水，一边加水一边用手搅拌着。
他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面粉和水之间，不一会儿，面粉就变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面疙瘩。
“这揉面可是个技术活，水多了面软，水少了面硬，得掌握好分寸。”
张有为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开始用力揉面，双手在面团上不停地按压、推拉，那面团在他的手下渐渐变得光滑起来。
张有为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顾不上擦，只是一心一意地揉着面。
面团揉好后，张有为把它放在案板上，用擀面杖开始擀面。
擀面杖在他的手里上下翻飞，面团在案板上一点点变大、变薄。
不一会儿，一张又大又薄的面皮就擀好了。
张有为把面皮叠起来，然后用刀切成细细的面条。
他的刀工很好，面条粗细均匀，像一条条银丝。
切好面条后，他开始准备卤子。
他从系统超市里拿出几个西红柿和几个鸡蛋。
他把西红柿洗干净，切成小块，鸡蛋打在碗里搅拌均匀。
然后，他在锅里倒上一点油，等油热了，把鸡蛋液倒进锅里。
只听“刺啦”一声，鸡蛋液迅速膨胀起来，变成了金黄色的蛋花。
他赶紧用铲子翻炒了几下，然后把鸡蛋盛出来。
接着，他又在锅里倒上一点油，把西红柿倒进锅里翻炒。
西红柿在锅里渐渐变得软烂，汁水也流了出来，散发出阵阵酸甜的味道。
他把炒好的鸡蛋倒进锅里，和西红柿一起翻炒均匀，然后加上盐、酱油等调料，一碗香喷喷的西红柿鸡蛋卤子就做好了。
这时，锅里的水也烧开了。
张有为把面条放进锅里，用筷子轻轻搅拌了几下，防止面条粘在一起。
不一会儿，面条就煮熟了，变得白白胖胖的。
他把面条捞出来，放在几个大碗里，然后浇上卤子，一碗碗香气扑鼻的面条就做好了。
“诗雨，小萱，吃饭啦！”张有为冲着里屋喊道。
祁诗雨和杨小萱听到喊声，从里屋走了出来。
一闻到面条的香味，两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她们走到桌子前，看着那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眼睛都亮了。
“哇，有为哥，你这面条做得太香了，我都等不及要吃了。”
杨小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条，放进嘴里。
她一边吃一边竖起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说：
“好吃，太好吃了！”
祁诗雨也拿起筷子，轻轻尝了一口面条，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有为，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面条又筋道又好吃，卤子也酸甜可口，我太喜欢了。”
张有为看着她们吃得开心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他笑着说：“喜欢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呢。”
三人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聊着天。
杨小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有为哥，诗雨姐，你们说支书这次开会到底要说啥呀？不会把我那几亩地给征了吧？”
祁诗雨放下了筷子，有些担忧地说：“我也觉得悬。看规划吧，刚刚老支书只说了我家的，没和你说，你的也被收了。”
张有为安慰她们道：“别着急，等会儿开会就知道了。就算真要征地，老支书肯定也会给咱一个合理的补偿方案。咱不能光想着眼前这点困难，得往长远看。要是路修好了，对咱村的发展肯定有好处。”
祁诗雨撇了撇嘴，说：“话是这么说，可那坡地根本没法种庄稼啊。全是石头，苞米杆子都长不直，到时候收成肯定不好。”
张有为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诗雨，办法总比困难多。咱可以慢慢改良土壤，多施点肥，把石头捡出来。只要肯下功夫，那坡地也能变成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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