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一颗甜枣？
他腮帮子动了动，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就闭上了。
他想说把中馈之权还给她，可她已经耗尽嫁妆，而且如今掌着中馈的是他母亲.....
半晌他才看向她认真地开口：“小厨房的事我这就去办，你要砌在哪儿？”
听到这话的纪清芷眼睛渐渐睁大，一双杏眼里满是错愕，她似乎从没想到过，他会为她做这件事。
随即她又欢喜起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仿佛天上繁星璀璨闪耀，竟让裴云恺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心情仿佛也随她一块儿愉悦起来。
“就盖在西边偏房后头那块空地上吧，原本就有屋檐遮挡着，只需砌个灶台封三面墙，倒也便宜。”
“不过怎么着也得请了工匠弄个小半天的，还得抹白灰弄干净些......”
纪清芷正盘算着，裴云恺开口打断道：“三五个人，一两个时辰便好，你先去老太太屋里坐会儿，我这就去找人。”
说完也不等纪清芷反应，抬脚就往门外走，似乎一刻都不愿意耽搁一般。
纪清芷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一直到人走了，她才回过神来。
一旁的红螺欣喜地说道：“大奶奶，瞧大爷对您多好啊，您这才刚一开口，大爷就迫不及待地去办了！”
纪清芷不置可否，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一会儿疑惑一会儿茫然，竟看不清裴云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原本她是没想到今儿会和他把话说开，这会儿回想起来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两人还订了契约，越发叫她有些恍惚起来。
而之后厨房的事儿，她原是不想麻烦裴云恺的。
虽然计划里她是想找个借口留他吃饭，好叫他看看自己这两日吃的是什么。
如此才好说服裴云恺同意说服江氏，让她能够在福熙院里设个小厨房的事。
只是阴差阳错的，她不想留他，他偏偏留了下来，小厨房的事儿竟也成了！
纪清芷此刻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听到红螺的话，她忽的打了个激灵。
回忆中种种痛苦的记忆又猝不及防地扇了她一记耳光，叫她想起了每个被裴云恺给的甜枣所迷惑，最终一点点失去所有的一幕幕。
她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一扫方才涌起的喜悦。
心中暗暗懊恼，纪清芷冲红螺摆摆手：“饭菜都撤了吧，收拾收拾，把我妆奁里的首饰装个匣子，我去大夫人那坐坐。”
红螺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开口，忙让青璃带着小丫鬟收拾，自己则去取了个空匣子。
梁嬷嬷在偏房用了早膳过来伺候，见纪清芷坐在榻上心事重重地发呆，红螺在梢间的妆台上收捡首饰。
她走上前疑惑地开口问道：“大奶奶，您这是取了首饰要做什么？”
“莫非是要拿去珍宝阁融了，重新打时兴的？”
纪清芷屋里头的首饰分几种，一种是宫里或者长辈赏赐的首饰头面，一般这种都以金银为主，也多是凤钗金簪，银扁方等，用料极好，只是款式老旧且没什么的新意。
一种是外头纪六爷或者吴管事淘了送来的，多是新鲜的款式和新奇的料子，以宝石镶嵌为主，有时过于异域风情，并不常见。
一种则是类似珍宝阁这样的金银器料店子，请了专门的工匠出的图纸打制的，多是仿了尚宫局流出来的时兴款式，十分的漂亮体面，也在京都的夫人小姐圈子里流行。
最后一种就是自己屋里设计的款式，多是为了搭配剪裁好的衣裳，找了珍宝阁的工匠定制。
不管是哪一种，首饰的好坏还是要从用料，做工，样式来挑，搭配上合适的衣裳发饰。
只是纪清芷妆奁里的首饰，多半是拿来赏人的，她自个儿用的都是银的，毕竟她进侯府便是孀居守寡，原本她也认了命的。
梁嬷嬷如今见红螺折腾首饰，还以为是纪清芷想换一批鲜亮的，毕竟大爷平安回来了，往后的宴席聚会之类的，都是需要佩戴合适的。
谁知纪清芷却摇摇头道：“我这是要收拾了送去给大夫人的。”
这下梁嬷嬷和红螺都愣了，齐齐看着她不明所以。
纪清芷便走上前，拿起红螺挑出来的一只金缧丝偏凤衔珠钗道。
“大夫人闹了这么一出，虽说有楚姑娘的怂恿在里头，可也未尝不是一种敲打。”
“加之大爷的洗尘宴在即，便是大夫人东拼西凑地弄了两三千两置办，只怕公中也没多少存银了，到时候一旦超了支，这个亏空她上哪儿去补？”
梁嬷嬷和红螺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红螺忍不住开口道：“大爷不是给了大夫人一笔银子，想来大爷是有本事的，哪里还要大奶奶去继续贴补的道理？”
纪清芷摇摇头，将手里的簪子放到匣子里继续道。
“若大爷手头真的有不少银子，恐怕头一件事就是去当铺先赎回我的几样嫁妆，如此也好叫人高看他去，也算是给大夫人挽回一些颜面。”
“可大爷去了吗？”
红螺被问住了，就连梁嬷嬷也沉默了。
纪清芷又继续道：“只怕他拿出来的这两千两银子，已经是昨个儿宫里头赏赐的了。”
“我估摸着这几日，陛下该要安置他的，只是他的功劳含糊不清，太高的位置肯定不行，也就补个品阶不高的实缺罢了。”
如此一来，裴云恺想短时间内有大笔的收入是不现实的，所以侯府接下来的日子只会越发地捉襟见肘。
至少在下月秋租下来之前，侯府是难以为继的。
纪清芷将所有金的镯子也都塞在了匣子里。
“与其等着江氏上门来讨要，我何不乖巧一点主动先送过去，拿了这一份，她总不好意思再逮着我一个人刮吧？”
”这些镯子瞧着鲜亮，但都不是什么上好的，本就是拿来赏人用的，我平日也不戴。“
“况且也是做给大爷瞧的，也好叫旁人知道，我这儿实在没有油水了，往后也少打我的主意。”
“啪！”纪清芷重重地扣上了盖子，眼神再次变得清冷起来。
她唱了好一出的戏，可不仅仅是为了打裴云恺的脸而已。
红螺和梁嬷嬷听罢，齐齐地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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