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精明的老太太
全然不知这些的纪清芷只当这一次碰见裴云沧，是一次意外。
她进了福祥院后给老太太请了安，随后便陪着老太太逗趣起来。
其间老太太问起了昨个儿的事儿，纪清芷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
不过在回话的时候，她只说楚薇薇陪着江夫人忽的来兴师问罪，剩下的全都是能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内容。
老太太听罢沉吟了好一会儿，叹口气拉过纪清芷的手安抚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你可会觉得委屈？”
见纪清芷摇摇头，老太太心疼地道：“我是真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傻，竟拿自己的嫁妆贴补公中。”
“这要是传出去了，裴家的脸也就丢尽了，我又如何有脸去见老头子！”
纪清芷心里冷笑，面上却惶恐道：“屋里就咱们自家人，哪里会传出去？”
“况且我既然嫁入了裴家，自然是裴家人了，为自家分忧不过是本分，外人就是知道了，又有什么好置喙的！”
老太太一边摇头，一边用眼角打量纪清芷的表情。
见她没有半分不满和怨怼的意思，这才又道：“也怪我，是我当初不应该把中馈交给你，没有这差事，你又怎么会受委屈！”
“是我糊涂啊！”
纪清芷吓得忙站起身来：“老祖宗您这么说岂不是叫芷儿无地自容！”
“当初若不是老祖宗，只怕母亲还要怪罪我克死了大爷，二伯母三伯母也都觉得我是个不祥的......”
说着说着，纪清芷红了眼眶。
老太太又叹一口气忙拉她坐下：“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是个好孩子，总是只记得好的。”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咱们都不提了，不提了！”
“如今恺儿回来了，咱们府里也有了顶梁柱，你也能松一口气，好好地和恺儿过日子。”
老太太说着说着，脸上又欣慰地笑了起来。
纪清芷也忙收了眼泪，扬起个笑附和道：“可不是么！”
“大爷不但回来了，还带了心爱的姑娘，怕是没多久老祖宗就能抱上曾孙子了！”
一听“曾孙子”，老太太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复有真诚起来：“也是，只要能给裴家开枝散叶的，不拘是什么样的身份。”
“不过她毕竟是个妾，我还是盼着你和恺儿能早点生个嫡子，大房还袭着爵呢，若是没个嫡子，岂不是叫老三家的袭了去？”
纪清芷一脸真诚地笑道：“都是一家人，谁袭了不都是咱们裴家的人？”
“况且要芷儿说句良心话，这些年来三伯父才是咱们侯府的顶梁柱，一直支应着府里里里外外的事，哪一件不是办得妥妥帖帖的？”
“再者，三伯父和三伯母都是极孝顺您的，便是袭了爵也是应该的。”
大概这话挠到了老太太的痒处，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来，可嘴里却还是道：“爵位可不是说给谁就给谁的，那都得听圣上的！”
“再说行儿如今在边关苦熬，若是没有他，哪儿来的咱们在京都的好日子？所以这爵位自然还是大房的，谁也拿不走的。”
纪清芷笑了笑没有接话。
老太太似乎也不想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转而提到了三房庶出的孩子裴云潮。
“上次我不是说，这孩子是个机灵的，想送去你院子里给你解解闷吗，因着大媳妇不乐意，这事儿才不了了之。”
“如今恺儿回来了，说不得你们很快就能有孩子，云潮这孩子倒是可惜了，我瞧着是个好孩子呢，却是和你缘分不够。”
纪清芷想到了这事儿，脑海里浮现出裴云潮的模样。他是三房马姨娘生的庶子，才不过四岁。
马姨娘原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丫鬟，后来给了三伯父做了姨娘，去岁年关的时候染了急症去了，留下裴云潮这么个孩子。
老太太念着马姨娘伺候她一场，原是想着把裴云潮记在三伯母的名下，奈何三伯母死活不肯。
三伯母是老太太本家的表侄女，自然情分不比旁的，所以老太太也无法强迫，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孀居的纪清芷头上。
若是从前，纪清芷恐怕还看不穿，只当是老太太心疼她。
可如今纪清芷已经醒悟过来，老太太才是那个算盘打得最精的人。
说是解闷不过是想丢个包袱给纪清芷，若是纪清芷带得久了生出了感情，说不得还能借纪家的势，给裴家培养出个不逊色于裴云沧的举人。
纪清芷笑了笑接了话道：“他原就是三房的，算起来是我的侄儿，就是他不在我这儿养着，我也会帮着看顾一二。”
“不过说句逾矩的话，三伯母膝下没有嫡子，若是能认下云潮，三房总归算是有个支撑门楣的。”
“他日若云潮有出息，又怎么会不感激三伯母，用心地孝顺她呢，这也不比亲生的差什么。”
老太太点点头，脸上是认同的笑容，但却笑不达眼底。
纪清芷低头喝茶，掩藏起眼里的冷意。
三房若是早有嫡子，老太太只怕早就动了让三房袭爵的念头。
可惜如今裴云恺好端端地回来了，加之裴云沧去年秋闱中了举，算是彻底掐灭了三房袭爵的可能。
和老太太在屋里闲聊了一会儿，老太太乏了，纪清芷便告辞离开，又去了一趟二夫人周氏和三夫人许氏那转了一圈。
许是江夫人筹备洗尘宴的缘故，借调了各房不少的人，导致这一圈下来，纪清芷原本立好的规矩出现了许多的披露。
甚至她还瞧见有外头的小丫鬟偷溜进了三姑娘裴长安的屋里。
她记下了那小丫鬟的模样，让红螺去找二夫人的丫鬟透个信。
随后她在路过老太太的小花园的时候停了下来，在花园的小凉亭里落了座，命红螺去瞧瞧福熙院的情况。
既然裴云恺开口答应了帮她砌小厨房，又提醒她避开一下午。
按理她这溜达了一圈，日头也偏西，小厨房应该砌得差不多了。
略坐了一会儿，瞧着小花园萧瑟的落叶被风从地上卷起，又最终归于泥土，她怔怔的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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