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僵持不下
“这......”裴云恺却被问得哑口无言。
回府陪着老太太，是孝心，可为他娘斋戒还愿，也是孝心。
更何况，这事儿还是他娘催促着纪清芷来的，如今却又不管不顾的要她回去，由此而出了什么问题，又该怎么办才好？
裴云恺没想到，问题又绕回到了自己的跟前，显然他找的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纪清芷。
见他半天打不上话来，纪清芷也心中冷笑，懒得再跟他多纠缠，于是不等他反应过来，“啪”的一下关上，嗯院门。
等到裴云恺从响声中回神，眼前只剩下一道紧闭的门扉，哪里还有纪清芷的身影？
他想开口呼唤她，名字都到嘴边了，理智将它咽了下去。
即便把门叫开了，又当如何？
他若是无法说服纪清芷随他回府，那么叫开了门也不过是徒惹她厌烦罢了。
思及此，裴云恺悻悻的垂下了脑袋，一边思索着，一边来回的在院门口踱步。
纪清芷关上门后，在门后站了一会儿，透过细细的门缝，感受着光影的变化，和鞋子踩在雪地发出的轻微的喀呲声。
她就知道，裴云恺没有放弃的打算，依旧还在努力的编织着理由。
这身脚步轻缓的回了禅房，梁嬷嬷忙不迭的将一只汤婆子塞到了她的手里，瞧着她冻得有些发白的脸颊，心疼的道：“小姐下次还是让我去吧！”
“老奴一定好生打发了他，免得再惊扰了您，还挨一场冻。”
梁嬷嬷一边说，一边急急地去取了厚实的斗篷，披在了纪清芷的身上。
禅房的僧衣不过薄薄的一层夹棉，哪里能抵御得了寒冬的冷意？
这才不过一会儿，纪清芷的身上就附着了一层凝霜。
纪清芷拢了拢斗篷，自顾自的坐到了炭盆跟前，感受着热意涌来，好似收紧的头皮都松弛了些许。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将汤婆子放在膝盖上，将手伸到炭盆前烤着，这才开口道。
“你若是能打发了他，他又怎会站了一晚？”
“你看我说了半天，他不也没有一丝一毫要走的意思？”
“只是，他宁肯拿老太太做筏子，劝我回去，也没说出府里真正发生的事，只能说明他眼下多少还顾及着几分尊严，不肯让我知晓，江氏的所作所为。”
纪清芷念头在心里转了转，就明白了个大概。
为何裴云恺不拿得罪了闲王府的事儿说，因为前有江氏贪墨了她的玉观音，后又惹出这么大的事儿，只要是有点脑子，多少也能串联出事情的真相。
无外乎那尊玉观音是被江氏卖了，是不是卖到了闲王府未可知，毕竟从她得到的消息来看，江氏卖给闲王府的那批玉器，全都是假的。
而她的玉观音是真的，还是实打实请了雕刻大师，精心雕琢的，怎么都不至于被当做是假货索赔。
所以，在纪清芷看来，玉观音是被江氏高价卖给了忠王府，假玉卖给了闲王府。
不管是怎么个卖法，总之江氏惹了这么大的祸，没道理让她一个媳妇去背锅。
裴云恺还要点脸，不敢当着她的面把这事儿说出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纪清芷什么都知道，无论他编出什么样的理由，纪清芷都会拒绝掉，除非他动手，不管不顾的将她强行带走。
但若真是如此，就彻底撕破了脸皮，他和她之间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纪家和裴家，也会因此而站在了对立面上。
她相信裴云恺眼下还不会犯这样的蠢，而她也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心里正思忖着，梁嬷嬷端着热茶走了过来，递到了她手中。
瞥了一眼门外，她小声问道：“小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侯府那边只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咱们也总不能就这么什么都不做，若是裴家和闲王府又和解了，咱们真的就在这儿待足了月余？”
纪清芷点点头：“这正是我在等消息。”
“闲王府的突然插手，让原本只关系到江氏和江家的这件事，一下子扩大了牵连。”
“抛去闲王府不谈，单轮江氏赔进去的银子，就足够老太太壮士断腕，以此为借口，做主休了她的。”
“要知道，不单单是江氏手里赔的八万两银子，还有江家那利滚利，还都还不完的放钱债。”
“赌坊是有字据的，完全可以逼江家卖儿卖女卖房子，有多少就拿出来抵债。”
“康氏怎么可能不拖着侯府下水，否则江家就彻底完了，江家的所有人都会被打入贱籍，女子被逼为娼，男子被卖为奴。”
她深知自己设下的这个局，最终会有怎样的结果。
但比起噩梦里，因她而倾覆的纪家，不知死活的亲生孩子，以及被吊死的她而言，江家的下场也不过是他们自作孽罢了。
江家助纣为虐，帮着江氏抬举楚薇薇，一步步敲骨吸髓，置她于死地的时候， 何曾心软过？
而如今，若非他们贪得无厌，又怎么会落到她的局中？
她原本只是想着把她填进去的三万两拿回来，是江家和江氏选择了倾家荡产下注，从他们贪得无厌的筹措了八万两豪赌的时候，就该有血本无归的觉悟。
在她设想中，老太太绝对会壮士断腕，一纸休书把江氏打包送回江家，彻底和江家割裂，避免被拖入泥沼。
至于被休后的江夫人如何，她已经不用去管，那是裴云恺的事。
府中的几个主子，包括老太太在内，失去了大半生存下来体己，日子虽然会过得紧巴巴的，但到底侯府的底子还在，每年春秋两季的租子还在。
她就是要让侯府把这三年吃了拿了占了她这些，悉数吐出来。
他们原来该是怎么过，如今就怎么过去，又不会饿死，不过是没了体面罢了。
接下来，老太太必然故技重施，要她来掌管中馈，她却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接。
老太太精力不济，不可能事事过问，二房庶出，怎么都轮不到周氏，只剩下一个许氏接手。
若是楚薇薇这个时候上蹿下跳，对于纪清芷而言自然是最好不过，她只需要“以其人之道”，让老太太把楚薇薇给榨得没有一点油水后，再收拾了她即可。
也好叫楚薇薇看看，这偌大的侯府，谁会护她，她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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