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讨个说法
纪老太爷拿纪老夫人没辙，拿捏自己儿子却不在话下，顿时就拍着扶手道：“你这是何意，莫非你也赞同咱芷儿和离？”
纪汝亦并未躲避纪老太爷颇有威仪的瞪视，梗着脖子正要开口，谁料纪弘仁从椅子上豁然起身，三两步走到了他父亲的身边，扑通一下也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
“孙儿也乞求祖父，同意父亲接妹妹回府！”
“当初孙儿便对妹妹承诺过，定要护她周全，如今妹妹既然被裴家欺负，孙儿无论如何都要替她讨个说法！”
“若是妹妹一心和离，孙儿便是舍了这一身功名，也要遂了她的心意！”
听到纪弘仁的话，纪老太爷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指着纪弘仁道：“糊涂！”
“你可是咱家纪家悉心栽培，耗费心血才扶起来的梁柱，你若是为了你妹妹而丢官罢职，你对得起谁？”
然而，他话才刚落，纪老夫人也站了起来，再次举起了手里的拐杖。
这一回谢云昭暗暗迟了半步，伸出手阻拦的时候到底是晚了一点，让纪老夫人的拐杖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的纪老太爷的肩头。
纪老太爷吃痛哎哟，纪老夫人却是怒气冲冲的开了口：“你个死老头子，还在执迷不悟！”
“连仁儿都懂的道理，你一把年纪莫非都活到了狗肚子里！”
“还什么殿阁学士，经学大家，我看你就是个老糊涂！”
骂了一通，纪老夫人气喘吁吁，谢云昭忙将她扶住，再次坐回了椅子上。
纪老夫人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旋即看向跪着的父子俩道：“我是赞同咱们该把芷儿接回来的，但怎么接，如何能够叫天底下的人都知晓，是裴家对不起咱们纪家，而非芷儿的错，才是最要紧的！”
“我也不瞒你们，芷儿和离这事儿，也非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之所以芷儿非要撑到现在，宁可一个人哭哭谋划，也不愿叫你们知道，便是怕她和离的事儿带累了纪家的名声。”
“我老婆子虽然不认同，纪家的名声可不是牺牲纪家的姑娘得来，靠的是纪家的男儿们进取拼搏才对。”
“但她性子执拗，认定了的事便是撞了南墙，怕也难回转过来，所以和离之事，主要在保住她，保住纪家的名声无损。”
纪汝亦和纪弘仁听罢，互相对视一眼，都齐齐蹙眉思索了起来。
纪老太爷挨了一下，自顾自的吹胡子瞪眼，生起了闷气，但眼里头却多了几分思索，显然并非无动于衷。
见他们还跪着，纪老夫人让他们回去先坐，免得跪伤了腿脚。
纪弘仁的屁股才刚挨到椅子，复又起身拱手，对纪老夫人道：“孙儿以为，妹妹的丫鬟来咱们府的事儿，倒是可以做一些文章。”
“说到底，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可都是裴云恺的荒唐事，咱们派人去忠武侯府询问，探望一下妹妹也情有可原。”
听了他的话，纪老夫人缓缓点头，只是还不等他继续说下去，纪汝亦却摇起了脑袋。
“这未免也太温和了些！”
“绛英这丫头哭哭啼啼的跑来，只怕外头说什么的都有，但只要关注点，恐怕集中在了裴云恺拿娼妓这事儿上头来。”
“如果恬不知耻，倒打一耙，却说是芷儿善妒，平日里管束裴云恺太过严厉，以至于适得其反，这才闹出这么大的事儿，芷儿身上岂不是要平白的被泼一身污水？”
不怪纪汝亦如此猜测，实在是他见识过太多官场内外的黑暗手段，这种倒打一耙的事儿，也不少有。
纪老夫人若有所思，但也不得不承认，纪汝亦思虑得的确比纪弘仁要周全。
就在大家点头，顺着纪汝亦的思路思索的时候，纪老太爷却是开口嘟囔道：“这还不简单，他不是要纳妾，咱们就送几个漂亮女子过去呗，谁还敢说咱们纪家的姑娘善妒。”
因着花厅很是安静，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清晰得能叫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
纪汝亦第一个反应过来，忍不住冲着纪老太爷竖起了大拇指。
纪弘仁还是太年轻，登时脸就臊得红了起来。
倒是纪老夫人，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的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好你个死老头，一肚子的坏水！”
“不过你这倒是个好主意，话糙了些，却正好既堵住了裴家的嘴，又狠狠的扇了他们的脸。”
“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娼妓，亏得裴大郎还招摇过市，闹得满城风雨。”
“咱们要送......自然是要品貌才气俱佳的花魁了，方才显出品味来。先赎了身，成了良家子，再送去给裴家伺候裴大郎，谁还不说一声咱们纪家大方又仁义？”
见纪老夫人真打算好了这么做，纪汝亦轻咳两声后，指着纪弘仁道：“这事儿就交由你去安排吧，好好办妥当些，莫要叫人笑话咱们家的品味不如裴家大郎，给你妹妹丢脸。”
纪弘仁一愣，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推托的话来。
谢云昭见儿子一张脸已经通红，却是兀自掩着帕子偷笑，半点儿没有帮腔的意思。
纪老太爷见纪老夫人真顺着他的随口一说，定了计策，面上讪讪难言，忙不迭的起身负手匆匆离开，生怕一会儿纪老夫人回过味儿来，又砸他两下。
他一走，纪汝亦也麻溜的溜了，花厅里只剩下纪老夫人和谢云昭，和愣了半天，支支吾吾开口的纪弘仁。
“这......这事儿由孙儿去做，会不会不大妥当？”
“孙儿可是裴云恺的小舅子......哪有小舅子给姑爷送姬妾的道理......祖母是不是再想想其他法子？”
纪老夫人却笑着摇头道：“人家裴家都不计较一个侯爷当街，与一个娼妓搂搂抱抱，咱们不过是送几个姬妾过去，投其所好，有什么不妥当的？”
“横竖忠武侯府一点儿规矩，一点儿脸皮都没有，指不定见咱们送的大礼，欢喜得很呢！”
纪弘仁见纪老夫人心意已决，顿时更加手足无措，求助的看向自己的娘亲。
谢云昭却是笑弯了眉眼，帮着纪老夫人劝他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去青楼画坊，风流雅地挑几个品貌出众的，有什么难的？”
“方才不是你说的，为了你妹妹，就是舍了官身都值得，如今不过是叫你办这么小的事儿，莫非你还要推辞不成？”
纪弘仁苦笑：“不是因为这个，实在是......”
他一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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