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离心离德
听到屋里的争吵，又见她浑浑噩噩出了屋的柳嬷嬷，跟着她进了屋。
见她呆坐在榻上，眼神空洞，忍不住担心道：“老姐姐，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姨娘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叫老姐姐伤心了？”
“哎，咱们这个姨娘啊，早年被宠坏了，有些倨傲，您可别往心里去，她可能也是无心的。”
听到柳嬷嬷的宽慰，卫嬷嬷渐渐回过神来，缓缓扭头看向柳嬷嬷道：“她不是无心，她根本就没有心！”
卫嬷嬷说完，老泪一下涌了出来。
柳嬷嬷看呆了，慌张地去拿袖口替她抹泪：“哎哟老姐姐，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和姨娘说了会儿话，她若是说了什么重话，您别跟她一个年纪轻的主子计较啊！”
卫嬷嬷摇摇头，抓着柳嬷嬷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卫嬷嬷才压住了情绪，压低声音道：“好妹妹，我劝你还是想想法子，早些寻个去处，莫要再跟着她了！”
“这......这是怎么说的？”柳嬷嬷万万没想到，一向十分维护楚薇薇，性格也十分沉稳的卫嬷嬷，竟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她一时有些发懵，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询问缘由。
可卫嬷嬷却只是摇着头，老泪纵横，一副不堪承受的模样。
柳嬷嬷心中惊骇，也只能暂时按捺下好奇，不住地宽慰卫嬷嬷。
卫嬷嬷生出了想要就此离开侯府，回晋州的事儿，柳嬷嬷是知道的。
她本就跟卫嬷嬷住一个铺，平日又多仰仗着卫嬷嬷的指点，跟在她身边学着待人接物。
柳嬷嬷佩服的卫嬷嬷有一颗玲珑心思，又羡慕她总能轻易获得主子们的信任，所以把她视作自己追赶的目标，希望将来有一日，能如卫嬷嬷一般，在主子跟前做个有头有脸的人。
她昨个晚上听卫嬷嬷有了去意，也劝了好一会儿，问了缘由。
她自然知道，卫嬷嬷是对楚姨娘失了耐心，对楚姨娘的种种作为实在有些难以忍受。
可楚姨娘到底是主子，而她们再如何风光，也不过是奴才而已，哪有资格置喙主子的不是？
卫嬷嬷自觉已经无法替楚姨娘挽回局面，又恼了楚姨娘的自作主张，把大好的局势毁了个干干净净，心灰意冷之下，这才要走。
柳嬷嬷为此还很是忧愁，若是卫嬷嬷走了，直面楚姨娘的就只剩下她罢了，她自问没有卫嬷嬷的见识和手段，更没本事让楚姨娘听自己的劝，往后翠微阁的日子，只怕更加艰难。
不曾想，这一大早的，卫嬷嬷去正屋辞行，竟是这般绝望的哭着折返。
最让柳嬷嬷惊恐的是，卫嬷嬷竟是开口让她另寻生路！
什么生路，莫非跟着楚姨娘便只有死路一条？
越想柳嬷嬷越慌，勉强安慰了卫嬷嬷几句后出了偏房，浑浑噩噩的撞到了梅儿。
梅儿见她魂不守舍，忙将人扶到了廊下坐稳，嘘寒问暖了起来。
柳嬷嬷瞧着梅儿，想到她是侯府的家生子，原是在大夫人院子里当过差，鬼使神差的便开口问道。
“梅儿，这府里，哪一位主子待下宽仁，心地善良？”
梅儿听她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面露惊诧。
随后梅儿四下环顾，见没有旁人，压低声音道：“嬷嬷这是怎么了，怎得突然问起这个，莫非是有事求门路？”
柳嬷嬷在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奈何屋里头卫嬷嬷那张绝望的脸还浮现在脑海，她抿了抿唇，索性将卫嬷嬷请辞被拒的事儿，跟梅儿说了。
“楚姨娘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们跟在楚姨娘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心里头也都有了数。”
“卫嬷嬷尚且还是伺候过楚姨娘亲娘，又千里迢迢而来的楚家老仆，尚且被如此伤到，更遑论咱们！”
“加上楚姨娘又被侯爷厌弃了，再想复宠怕是千难万难，咱们总要替自个儿着想，早些寻个门路才好。”
梅儿听了柳嬷嬷的话，张了张嘴。
她眼珠子动了动，迟疑着道：“这......不能够吧，或许卫嬷嬷只是正巧撞到了姨娘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了些个难听的罢了。”
“这做奴才的，哪有不受点气的，主子再如何，也还是主子，咱们还能真去计较不成？”
“姨娘虽说性子有些喜怒无常，但也不曾磋磨过咱们这些仆从，对卫嬷嬷和您都颇为重视，这里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见梅儿不信，还一个劲的替楚姨娘说话，柳嬷嬷一时五味杂陈，好似梅儿才是楚姨娘，从娘家来的忠心仆从似的。
“你倒是个好的，也不枉姨娘时常夸赞你了。”
“方才的话，只当是我这老婆子的梦话，你别当回事。”
柳嬷嬷说不下去了，又担心梅儿把自己和卫嬷嬷生出异心的事，告诉楚姨娘，于是打了个哈哈想要掩盖过去。
梅儿笑了笑，松了一口气的道：“梅儿自知是些玩笑话，定然不会当真的。”
“不过嬷嬷既然问起，说起来咱们侯府里，算得上宽仁的，怕也就老太太和大奶奶，出了名的宽仁了。”
梅儿好似无意提及一般，随后起身，寻了个借口便脱身离开。
柳嬷嬷若有所思的望了福熙院的方向一眼。
且不提翠微阁中，因为卫嬷嬷辞行而带来的一场风波，却说福祥院中，躺在榻上哭晕过去的老太太，在大夫的银针伺候下，终于是缓了过来。
又勉强灌了一碗加了老参的汤药，这才幽幽转醒。
老太太哼哼着盯着头顶烟灰色的床幔，口齿含糊的道：“什么时辰了，老三回来没？”
瑞珠忙上前，将老太太的上半身轻轻扶起，调了调靠枕，开口回道：“回老太太，三老爷已经回来了！”
一听说裴山跃回来了，老太太眼睛一下瞪得老大，哆嗦着抬起手道：“回来了，在哪儿呢，人没事儿吧？”
瑞宝挤开瑞珠凑上前抢话道：“人好着呢，老祖宗放心，就在前院等着老祖宗召见呢！”
不等老太太发话，有激灵的丫鬟已经忙不迭的跑去传话了。
没一会儿，裴山跃就赶了过来。
一见老太太头上绑着抹额，整个人脸色极差的歪在床榻上，可一双眼睛望着他，还是充满了关切的时候，他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娘，儿子不孝，让娘替儿子担忧了！”
说完，他用膝盖往前挪，扑到了老太太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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