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兄弟情深？
裴云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侯府的，他跌跌撞撞地往前，甚至提不起一丝力气，从门槛上跨过去。
他被门槛绊的一个趔趄，眼看就要跌个狗啃泥，一直跟随在左右发现不对的门房，扑上去将他给抱住。
门房“哎哟”一声，垫在了下面，裴云恺沉沉的压在他身上，疼得他惨叫起来。
这边的动静立即就吸引了前院的小厮和护院们，他们纷纷涌了过来，将裴云恺扶起来。
等到把他送回了前院的书房，得了消息的裴云沧匆匆赶了过来。
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裴云恺的不对劲，皱起眉头走上前，打量了片刻后才道。
“大哥这是怎么了，莫非遭了诬陷不成？”
但他的话却好似石沉大海，压根没能激起裴云恺的一丝注意。
裴云恺眼神涣散，双目无神，像是失了魂一样。
裴云沧只得唤了又唤，喊了好几声“大哥”后，这才终于让裴云恺收回了一些神智。
他缓缓地侧头，寻着声音望向裴云沧，眼神也渐渐有了焦距。
“二弟......哥哥似乎是错了。”
他喃喃开口，像是对裴云沧说，却又好似是在跟自己说。
裴云沧眉头一皱，心中却是一惊。
他面上不动声色地放低了声音，生怕惊醒了裴云恺一般，柔声问道。
“大哥，什么错了？”
裴云恺顿了顿，又出了一会儿神，才懊恼地叹了口气：“错了，我错了啊！”
“我千不该，万不该中了方员外的算计，竟真的被其利用，成为了方家的棋子啊！”
见他竟然这么说，裴云沧暗暗吸了一口气，心里好似压住了一块磐石一般，沉重得透不过去。
一旦是在被禁军带走后，裴云恺听到了什么，或者在审讯他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想到禁军只效忠大晏皇室，效忠陛下，唯一能对裴云恺说点什么，又对他的影响如此巨大的，还能有谁呢？
显然，他们对裴云恺的言语，足以表达出陛下的态度了。
裴云沧的脑海里只浮现了一句话：方党危矣！
他一路跟随恩师，耳濡目染之下，对朝堂局势已经了然于胸，自然明白陛下苦方党日久。
然而，方党代表的是老一派跟随先帝起势，以及这些年来，众多老臣在各地和各部，培植起来的势力，其之错综复杂，如同蛛网一般，层层叠叠，早已经和大晏王朝密不可分。
裴云沧不认为，年轻的帝王有足够的实力和魄力，大刀阔斧的革新吏治，重整田赋，肃清刑律，对已经逐渐腐朽的大晏，做一次如同刮骨疗毒一般的振兴。
但陛下的确是做了，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形下，第一刀便砍向了官田和宗族的赐田。
裴云沧也不得不佩服，陛下敢为天下先的魄力，却又笃定陛下一定会失败。
方党的强大，不在于方阁老的势力，以及依附在方阁老之下的文武百官，地方巨贪。
真正的强大之处在于，已经根植在大晏王朝百余年的制度，惯性，和人心。
方党不会倒，对于裴云沧而言，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阻挡陛下革新的路上，必然要倒下一批人，而这批人会让陛下清醒，会使得陛下终于认清现实，而非以为身为天子，便真的凌驾于世人之上，可以为所欲为。
裴云沧不想成为倒下的那一批，甚至，裴云恺都不行。
除非......
一瞬间，裴云沧想到了什么，眸子里爆射出一道寒芒。
他强迫自己的闭上眼，收敛起了眼中的杀意和凌厉，片刻后，目光恢复平静，这才开口对裴云恺道。
“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棋子？”
“大哥何时又和方家扯上了关系，莫非方家利用大哥做了什么，而且还被禁军抓了个正着？”
裴云沧一句一句，仿佛要将裴云恺的思绪，牵往深渊中。
裴云恺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起来，他缓缓地点了点头道。
“是我不够谨慎，中了方家的计......”
他眼下正是遭遇重大打击，心房彻底失守的时候，本就脆弱不堪。
面对的又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所以裴云恺更加没有防备，将自己在方家，被方员外用春儿算计，拿捏住了把柄的事儿，一股脑的告诉了裴云沧。
他不知道的是，虽然具体的情况裴云沧没有了解过，但却早就知道，他已经陷入阴谋中再难挣脱的事实。
如今不过是听到了裴云恺，亲口承认，并补充了足够的细节罢了。
心中嗤笑裴云恺空有一身武艺，却半点脑子都没有，裴云沧面上却露出了痛苦之色。
他愤懑地锤了一旁的木柱，极度失望地叹道：“大哥，你糊涂啊！”
“你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上了套？”
“就算你中了招，你若不妥协，大可将事情闹大，要求京都府衙门，大理寺来审理，春儿不过是个丫鬟而已，贱籍女子，你就算是将她玷污，也不过是赔方家几两银子而已。”
“方家见你如此鱼死网破，甚至未必要将事情闹僵，更有可能不了了之，大哥岂不就没事了？”
“他们就是欺负大哥太正直，这才设下了这样一个简单的陷阱。”
“大哥若是当时没反应过来，着了他们的道，倒也罢了，回来跟弟弟商量一二，弟弟断然不会任由大哥吃这个亏啊！”
裴云沧说着说着，捶胸顿足，甚至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裴云恺被比自己小的弟弟如此说教，顿时只觉得越发的没脸，头都抬不起来。
他当时实在是有些懵的，也没有料想到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如今醒过神来，已经是被牵连了进去，甚至搭上了忠武侯府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在陛下心中的信任。
然而，现下再去懊恼这些，已经是于事无补，他迫切的想要寻求一条出路，哪怕无法扭转陛下对他的失望，也至少不能再这样恶化下去。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汗，这才沙哑着嗓子开口问道：“二弟，我知道我错了，我也很后悔，可眼瞎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了。”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你说我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大概是前两次替他解了燃眉之急的缘故，裴云恺已经对裴云沧的聪慧有了足够的了解，也相信他能够替自己想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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