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先捧后踩
于是，她顺着裴云恺的话道：“没想到二弟竟是如此有情有义的人，以往咱们倒是忽略了，只当他一味的读书，想要出人头地，或者早些分府另立门户呢。”
“此前二伯三伯，在侯府危难的时候，在你身陷囹圄的时候，所表现出的冷漠无情，实在叫人寒心，如今恐怕也指望不上他们。”
“好在你还有个亲兄弟，只要你们兄弟齐心，想来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她的一番吹捧，让裴云恺颇为受用，于是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
但接下来，她说的话，却是让裴云恺笑不出来了。
“不过回到咱们如今面临的问题上来，从晏统领口中的话不难听出，陛下显然是对大爷卷入党争中，显得十分失望，甚至提及了父亲，俨然是觉得大爷辱没了裴家老一辈立下的赫赫功勋。”
“另外便是大爷提及的，方家设计拿捏了大爷，让大爷不得不为其所控，给其卖命的事情。”
“说是两件事，实则是一件事，大爷想要脱离方家，以此洗刷在陛下心中的不良印象，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纪清芷算是把事情捋了个清晰透彻，让裴云恺原本乱作一团的头绪，也一下子有了条理。
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脸色发沉的点了点头。
纪清芷见他愿意听进去，暗暗松了一口气，于是继续分析道：“大爷不妨仔细想想，咱们真正要面临的，不是来自方家的报复，难道在大爷的眼里，方家敢得罪陛下吗？”
裴云恺一怔，皱起了眉头道：“可......方党一系遍布大晏，势力及其庞大，陛下都要避其锋芒。”
“即便陛下知晓我并非主动牵连进刺杀朝廷重臣的案子，但恐怕也不会为了我一个小小的京都卫统领，得罪方家，从而与方党再起波澜。”
听着他的话，纪清芷一时不知道该摇头还是该点头了。
他想得并不算错，甚至应该是眼下大多数大晏官场中，庸碌之辈们的共识。
都以为，方党于朝廷而言，是不容撼动的，甚至，某种意义上，方党已经凌驾于皇权之上，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挤破头也想往方家自荐一番，期望成为这艘看似不朽的大船上，得利的一枚螺丝钉。
但在经过纪家的洗礼，以及纪老爷子的一番分析后，至少纪清芷是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的。
从朝堂上一次又一次的交锋来看，方党实际已经处在风雨飘摇的危险边缘，至少从方阁老被御史弹劾，三请致仕就可见一斑。
然而方党的大多数人，却还没有意识到，这艘船即将倾覆，方阁老等一干舵手，也不可能让船上的这些人意识到，否则这艘船只会从内部就开始崩溃。
裴云恺或许是方家自救计划中的一个小小的棋子，他们频频的开始动作起来，已经意味着他们开始慌了。
但这些，纪清芷是不可能给裴云恺分析的，这些可都是纪家人私下商议出的秘密。再说，哪怕她说，他也未必相信，只当她一个内宅妇人，在乱议朝政，可笑至极。
思来想去，纪清芷只得道：“可这天下到底是姓晏的，而非姓方。”
“方家在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嚣张，陛下难道就一点都不忌惮吗？”
“至少从陛下动用禁军彻查刺杀朝廷命官这件事来看，陛下不是无动于衷的。”
她的话，让裴云恺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纪清芷顿了片刻，等着他略略消化一番后，这才继续道：“而陛下示意晏统领提醒你，有没有一种可能，陛下原是对你心存颇多期望的，加上咱们忠武侯府底子清白，自裴老太爷起，一心卫国。”
“所以在你立下大功后，便有了启用你，将你培养成为国之栋梁的想法。”
听到这，裴云恺眼睛瞪大，震惊不已。
显然他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陛下竟对他有如此厚望，偏偏纪清芷说得有理有据，让他心潮激荡，有一股子热血往头上涌。
“你是说，陛下......陛下看重我，对我寄予厚望？”
纪清芷心中嗤笑，但面上却用力的点点头。
“大爷可还记得，你回京都后便立下了大功，哪怕当时你莫名被御史弹劾，甚至被迫关在了刑部大牢里，陛下非但没有让人怠慢你，甚至笃定你一定会洗脱罪名。”
“在你平反后，更是大喜过望，将你官升三级，甚至把最重要的锦衣卫交到了你的手里，对你的期望和信任，可见一斑！”
提及这些，都是裴云恺真实经历过的，所以对他的触动极大。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甚至手足无措，在明堂中急促地来回踱步。
“对对对，你说得对，而且我当上锦衣卫都指挥使后，也经常被陛下召到宫中问话，对我也颇多关怀！”
说着说着，他忽的表情一变，一脸沮丧和懊悔的“哎”了一声，捶胸顿足道。
“都是我蠢顿，当时竟是没有领会到陛下的苦心，几次三番的寒了陛下的心。”
“可我也并非有意而为，实则是母亲得罪了闲王爷，之后我被御史弹劾受了牵连，陛下迫不得已，才将我调离了中枢。”
纪清芷见他将罪责往江夫人身上推脱，虽大半也的确是江夫人的锅，可他私德有亏，齐家不平却是洗都洗不干净的，他却只字不提。
纪清芷心中鄙夷，但面上却露出个遗憾的表情，宽慰道：“当时陛下怕是也觉得可惜，所以虽然将你调离，但好歹留住了你在京都，又是比京都卫更接近皇宫的禁军卫做了小统领。”
“我听闻，禁军卫可是最接近禁军正规编制的卫所了，只要你表现得足够亮眼，想来陛下将你调入禁军，直隶于大晏皇室，才是心腹中的心腹。”
“从陛下安排晏大统领和你接触，就能体会到陛下的良苦用心了！”
虽然纪清芷知道，禁军卫和禁军，完全是两码事，一个是正规军，隶属于陛下直接统领，是保卫大晏皇室的一支精锐。
而禁军卫，只是负责皇宫外的防卫和巡逻，甚至地位不如内卫，说禁军卫离禁军最近，实在有些夸大的成分了。
但奈何裴云恺喜欢听这个，眉角都飞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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