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忠孝难两全
“对对对，你这么一说，倒是我疏忽了，哎呀我可真是笨，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才被贬到禁军卫的时候，我还自怨自艾来着，说实话心里头对陛下的责罚，还是有些怨气的，所以那阵子都在醉生梦死，只觉一身本事无处报国，太憋屈了！”
“若是早能如你这般想通透了，体会到了陛下的良苦用心，我定会振作起来，越发的用心办差，好叫陛下放心，他没有看错人。”
“可惜，唉！”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懊悔和绝望，无比的后悔，为何现在才看清这些，以至于落到了这般的田地。
见他情绪已经被调动得差不多了，该铺垫的也都铺垫好了，纪清芷便果断开始了下一步。
“眼下你能想明白，也体会到了陛下的良苦用心，其实也不迟！”
纪清芷的话，让裴云恺低垂的脑袋猛的抬了起来，带着满眼的期待和难以置信，看向她，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吗，还不迟吗？”
见她回以笃定的点头，裴云恺大喜过望，激动的双手抓住了纪清芷的肩头：“我要怎么做，怎么才能报答陛下的一番信任和器重？”
“陛下真的还能相信我吗？”
她又再次点了点头。
而她笃定的眼神，也让裴云恺好似得到了某种力量一般，顿时整个人都仿佛活了过来。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嘶哑问道：“我应该怎么做，清芷你教教我！”
纪清芷点点头道：“其实你之前想的也并没有错，的确你应该非常果断的和方家断绝来往，甚至，你要让天底下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逼你和方家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的话好似一颗定心丸，让裴云恺忐忑又惶恐的心终于有了些许的安慰。
“我......我没做错吗？”
“其实我犹豫过，但晏统领的话一直让我如芒在背，仿佛爷爷在天之灵，也用谴责和失望的眼神看着我一眼。”
说起他此前内心的感受，裴云恺神色黯淡。
但想到自己做出的决定，得到了纪清芷的认可，他眼里又有了光。
纪清芷对他安抚的笑了笑，继续道：“大爷，你要相信你的判断，方家从头到尾其实都在算计你，至始至终，你都是被他们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似他们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哪怕你真心实意的依附过去，替他们卖命，为他们干活，可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想必就是我不说，大爷应该也能想到。”
“和陛下作对，和整个大晏的百姓作对，下场可想而知。”
“难道大爷想看到裴家覆灭，甚至落到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更甚者，还有可能成为大晏的罪人，名臭千古。”
裴云恺立即摇头。
他根本就不敢想，会有那样的一天，他纵使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裴家蒙羞。
纪清芷对他露出了几分赞许的笑，继而又道：“既然大爷如此确幸，绝不能让裴家落到那样下场，那么眼下回头并不算晚。”
“至少有父亲还在边关顶着的当下，陛下对忠武侯府的容忍度，应该还有些许。”
“大爷和方家断绝，是势在必行的事，但如何做，才能让陛下相信，你已经幡然醒悟，重新再次拾起对你的信心，就是眼下大爷必须要做到的。”
裴云恺听得极为认真，显然他已经被纪清芷说服，也认可她所说的话。
“那我应该怎么做？我此前想把爵位让给二弟，独自前往方府，其实便已经存了必死之心了。”
“我不怕死，却唯恐裴家受到牵连，你和我娘她们......”
他没有说下去，甚至似乎都不敢去想，脸上痛苦的表情，仿佛是此刻的灵魂，在业火中煎熬一般。
纪清芷轻轻叹了口气，宽慰道：“大爷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在选择方式上，略微不够全面罢了，我们一定能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与其去想那些可怕的未来，为还未到来的一切恐惧，倒不如多思量一下，当下应该如何做，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悲剧的发生。”
“就比如大爷若是把爵位让给裴云沧，然后孤身与方家斗，虽然看似周全，但在陛下看来，却恰恰是让他颇为失望的。”
这话一出，裴云恺愣了愣，旋即惊疑道：“此话怎讲？”
“莫非我保全家人，独自扛下所有，难道错了？”
纪清芷摇头：“不，对于你和你的家人，对于亲戚朋友而言，你没错。”
“但对于帝王，君上而言，你错了！”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首先是陛下的臣子，后才是裴家的大郎！”
一句话，如雷灌顶，让裴云恺整个人都呆立当场。
见他如此，纪清芷缓了缓，喝了口茶，等他渐渐的回过神来，这才又继续道。
“陛下要的是忠于大晏，忠于他，可以为他披荆斩棘，不畏生死的纯臣。”
“你想想，裴老太爷之所以崛起，除了他功勋卓著外，是否也跟他足够纯粹，在朝中没有根基，不与任何势力有所牵扯有关？”
“陛下之所以让晏统领敲打你，更多的是因为你参与到了原本不应该参与的党争之中，甚至，糊涂到成为对方的棋子。”
“到了这一步，若是大爷还一门心思地想着保全裴家，而非尽忠，而非立即与方家不死不休，你觉得，陛下会不会更加的失望？”
“脱离方家的操控，和方党彻底决裂，的确是大爷接下来要做的，但陛下真正要看的，是你的决心，是否如你的祖父辈那般，可以豁出一切的，去为大晏而战。”
纪清芷的一番话，听在裴云恺的耳朵里，好似拨云见日，醍醐灌顶。
他眼眸上蒙着的一层迷雾，仿佛都在这一刻，全都散尽，从眼底透出明亮的光来。
“是了是了，为何我如此蠢顿，竟是这一点都想不通！”
“帝王心，便是如此吧，身为臣子，怎能不为大晏，不为陛下鞠躬尽瘁！”
“而我这是在做什么呢，不是为小家而不顾君臣，不够纯粹和忠贞......”
他激动的来回踱步，摩拳擦掌，嘴里不断的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说给纪清芷听，又好似是在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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