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竹篮打水
“你的意思是，我态度要摆出来，但陛下会留我下来，那么之后呢，我又该如何是好？”
裴云恺再次看向纪清芷，想要得到进一步的指示。
纪清芷装作思索的模样，沉吟片刻后道：“如是真能如我所料，接下来自然是要与方家算账了。”
“大爷从头到尾都是被方家算计的，他们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肯定是不想和大爷撕破脸皮，将那些龌龊手段曝露出来的，如此咱们就有了反制的机会。”
“依我之见，方家肯定会想办法，威逼或者利诱大爷，但大爷切记不可动摇，一定要与方家彻底决裂，做足了姿态，给方家难堪，如此陛下才能相信，大爷的决心。”
裴云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如此说来，倒是只需重新上奏一份奏折就可以了，剩下的倒是与此前我的安排无异。”
纪清芷虽然不知道他的安排是什么样的，但只要他打消将爵位让给裴云沧的想法，她的目的自然就达到了。
所以她笑着点点头道：“可见，大爷原本的想法大多都是对的，倒是我有些画蛇添足了！”
她看似谦虚，却明里暗里的捧了一把裴云恺。
这让裴云恺很是受用，忙摆摆手笑着道：“可不能这么说，你的提醒才是最关键的，否则哪怕我真心实意的与方家断绝，也的确发自内心的忠于陛下，但陛下却未必能明白我的心意。”
纪清芷见该说的已经说得够多了，乘热打铁她笑着催促道：“时辰不早了，眼看天将大亮，若是再不抓紧时间，今儿怕是要耽搁了，那心就不诚了，一切就又添变数。”
裴云恺深以为然，本来想着再去一趟福祥苑，和裴云沧打个招呼，但瞥了一眼泛起鱼白的天边，想了想还是作罢。
纪清芷又催他快些，写完了就快马加鞭地亲自送进宫，方才显得反省了一晚后，此刻的决心坚定。
到底纪清芷的话更能打动他，也从大局出发，让他多少明白了几分陛下的心思。
比之裴云沧以亲情为饵，更高明，也更能切中裴云恺的要害，所以他也顾不上此前已经写好的那封奏书，就在纪清芷的陪同下，去了前院自己的书房，另外写了一封奏书，头也不回的出了府，跨上快马朝着皇宫而去。
等到裴云沧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他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的再三询问，在小厮颤抖的确认声中，狠狠的将手里的茶盏砸在了地上。
“她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为何明明一切顺利，临了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吴氏也气得胸口欺负，铁青着脸撕扯手里的帕子。
裴云沧摇摇头：“未必是她说了什么，亦或只是裴云恺忘了拿奏书，我现下取了追上去，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他二话不说，大步流星的便往外走，但走得急了，他的脸上就泛起了病态的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捂着心口，身子乏力，四肢发麻，依靠在树干上才勉强没有跌倒。
他本就难产而生，先天有些不足，后来又高烧数日，身子骨一向不好，平日也嫌少多动。
这会儿只觉胸口憋闷，天旋地转，缓了好一阵，才觉得呼吸得上。
但这么一耽搁，再想追上快马加鞭的裴云恺，已经是痴心妄想。
他眼里满是愤恨，却又不愿意相信，是纪清芷对他说了什么，才让他彻底改了主意。
莫非她对他，如此关切，用情如此之深吗？
越想的他的呼吸就越急促，双目也变得赤红一片。
是了，裴云恺对她而言，可是有救命之恩！
否则当年她如何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嫁进侯府，甚至不惜顶着给老太太冲喜，这样的名声，也执意成为裴家的大奶奶。
她究竟心里有多在乎裴云恺？
裴云沧不愿去想，可他的心又忍不住去想。
明明当初救她的该是自己才对！
一想到她一心为了帮裴云恺，绞尽脑汁出谋划策，却坏了自己的大计，裴云沧就有一种想要呕血的冲动。
她该是满心满眼替自己担忧，为自己分忧才对啊！
心里恨得不知如何是好，靠在树干上喘气的裴云沧，终于颓然的缓缓滑坐下来，全无平日翩翩贵公子模样，显得颇为狼狈。
然而，事已至此，若是裴云恺进宫后，有机会面圣，在圣上面前上奏的内容与昨晚无异，那么他的计划倒是还能继续。
可若是另有变数，恐怕他还得先知会方家一番。
心中打定主意，不敢耽搁的他勉力从地上爬起，扶着树干，支撑着缓缓往前院而去。
另一面，纪清芷在送走了裴云恺后，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但眼下远没有到彻底放心的时候。
吴氏母子已经出手，如今被自己截胡，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她迫不得已应对，非常的吃力，更何况吴氏对她而言是长辈，对她天然就多了身份上的掣肘，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将江夫人拉出来，挡在吴氏的前面。
但江夫人原本好好的病情突然恶化，这里头怕也是有猫腻，至少吴氏的手脚必然不干净！
她该如何才能压下吴氏之后的报复，以及掌握主动权，而非一味的被动？
思来想去，她先是唤来了吴嬷嬷，表情凝重的对吴嬷嬷道：“江夫人的病必然是被人动了手脚的，你先去寻阮大娘，看看她有什么要说的。”
“之后你再去找冬枣和石榴，分别询问一下她们，昨个儿到今早上，福祥苑里有什么不对劲的，我怀疑春桃手脚不干净，若是两人能提供证据证明，江夫人的病情出现反复，和她脱不开关系，你就直接找上春桃，威胁也好，利诱也罢，总之，能尽量拿到她的口供最好。”
吴嬷嬷点点头，立即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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