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有心无意
瞧着他认真思考后说出的这这番话，纪清芷沉默一瞬，摇摇头道。
“李捕头到底是韩大人的手下，韩大人对方家颇为忌惮，未必会肯彻查此事。”
“若是方家再对韩大人威胁一番......怕是反而对大爷不利。”
听了她的话，裴云恺一拍脑门，这才懊恼地想起这一茬来。
但他还是不肯罢休的又道：“韩大人可是险些被方家的人雇佣的刺客害死，莫非他还要帮着方家不成，应该不会吧？”
纪清芷无奈道：“帮肯定是不会，但韩大人是否会为了大爷，撕破脸和方家对立，这就未可知了。”
“不过，想来以韩大人的油滑，恐怕不肯轻易和方家撕破脸。”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裴云恺自然不敢再抱有什么幻想了，所以指望李捕头秉公执法，将这事儿查个清清楚楚，肯定是不可能了。
“难不成就让他们这样诬陷我，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时想不出法子的裴云恺怒不可遏。
纪清芷面露犹豫，迟疑了一会儿后试探着道：“要不......大爷也去报案？”
“瑞宝一家如此，已经是在诬陷朝廷命官了，不论以大爷的爵位还是官职，都够主动向刑部请求，要求大理寺介入此案。”
她的话仿佛为裴云恺打开了一扇窗。
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声音激动的道：“对对对，他们竟敢诬告我，等到水落石出，还我清白，定叫他们一家都不得好死。”
“我这就去大理寺！”
说着，他抬脚就要往外走。
纪清芷忙拦在了他面前：“大爷莫急，您这还在禁足呢，可不敢出府，否则岂不是不遵圣旨！”
被她这么一提醒，裴云恺才停住了脚。
见他又要发脾气，似乎是觉得她出了个没有的主意。
他都不能出门，又怎么去大理寺报案去？
纪清芷已经察觉到了他眼神里的意思，立即出声劝慰道：“大爷不能去，不代表不能报案，不是还有我吗？”
“我身为大爷的嫡妻，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大爷蒙冤？”
一听她竟要替自己去，裴云恺愣了一下后，再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感动。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纪清芷浅浅笑了笑：“大爷不必如此，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越是这么说，裴云恺看她的眼神越温柔，甚至忍不住动容的道：“每一次遇到事情，你总是第一时间站在我身边，宽慰我替我出主意，而我之前却......”
“我是在后悔，后悔当初不该丢下定了亲的你，独自离开，那时候你一定承受过很多的闲言碎语。”
“后来虽然我被邪祟蒙蔽，险些宠妾休妻，但你却从不埋怨，事事以我为先，自己却不知忍下了多少委屈。”
“清芷......如今想想，当初他们说得没错，我的确配不上你，我何德何能配娶你过门，让你为我操心替我受累，我......”
说着说着，裴云恺哽咽了起来。
回想起回到的京都以来的种种，他内心涌起了巨大的愧疚。
他欠她的实在太多了，甚至，从她嫁入侯府后，就没有真正过上什么舒心的日子，那一沓沓沉重的当票，和一次次她挺身而出的身影，都不断的放大着他对她的愧疚。
看着她纵使担忧，依旧难掩娇美的面容，裴云恺只觉得她实在太美好，太善良，太温柔，是这世间任何一切美的集合，令他更加的自惭形秽。
甚至，他生出了一种，他根本不配与她并肩的错觉。
她对他一心一意，始终如一，可他呢？
先是和楚薇薇双宿双飞，亲密无间的度过了三个月的路程，后来又在府中，当着她的面，宠幸楚薇薇数月。
后来他先后又有了巧巧和春儿，虽然是被算计了，可他当时却也是保留了一些理智的，只是依旧遵从了自己的欲望。
就在他陷入了巨大的愧疚时，纪清芷却只是依旧淡淡的笑着。
“大爷说这些作甚，我既然嫁给了你，是你的妻子，自然要维护你，维护这个家。”
她平静无波的这番话，却是将裴云恺一瞬间拉回了现实。
他怔愣了好一会儿，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的变得惨白，甚至比得知自己被方家算计时，脸色还要难看。
“你......你是因为，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子，才......才这般百般维护我？”
“那你心里......心里......可曾对我......”
他问不出来，也不敢再想下去。
纪清芷定定的看着他，脸上依然还是他熟悉的，淡淡的浅笑，温和又亲切。
“不知道大爷在说什么，眼下也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旋即福身道：“事情拖不得，外头还不知道闹成了什么样，我这就动身去替大爷申冤。”
说罢，她起身，退了两步，转身要走。
裴云恺却猛的窜起，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
“清芷......”
她回头，清澈的眸子里古井无波，倒映不出他的身影，只有明确的疑惑。
“怎么，大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他本来有千言万语，可对上她眸子的一瞬间，仿佛灵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飞，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他愣在了原地，手无力地松开她的手臂。
纪清芷暼了一眼他垂下的手，却只是浅浅的笑了笑：“大爷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我这就出去了。”
说罢，她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开。
他能清晰的看到，她粉润可爱的耳坠下，坠着的米粒串成的耳坠，在她扭头的一瞬间，在空中划过，留下一抹白光。
她垂在肩头的一缕发丝，滑落下来，随着动荡的风，轻轻地飘。
她好似一阵风，只是不经意地从他的生命吹过，又似一捧细沙，他不在意的时候，安静地被他捧在手心，可当他想要握住的时候，却顺着指缝，一点点地流走。
他从迷茫到失魂落魄，站在原地良久，久到双腿发酸，才浑身仿佛被抽干了离奇一般的趔趄跌回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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