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5章 结束六
时子茵端来清水，眼中满是欣慰，“已经很厉害了，你现在的力量，应该能和那些降临的神明正面抗衡了吧？”
李夜没有回答，只是接过清水喝了一口。
水液入喉，瞬间被体内的能量炼化，化作丝丝清凉流遍全身。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确实能比肩神明，可这种力量的根基，是黄帝等东方神明用生命换来的传承，是战争古树的自然之力，是伙伴们的期待，更是他作为凡人的意志凝聚。
这不是神格赋予的神力，而是属于凡人的力量。
夜幕降临时，李夜盘膝坐在山洞深处修炼。
当意识沉入体内的能量核心时，周围的景象突然一变。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星空之中，脚下是翻滚的云海，头顶是璀璨的星河，无数星辰按照某种古老的轨迹缓缓运转，散发出浩瀚而威严的气息。
这是他的夜境，如今已经不单纯是诺克特的夜境，而是他灵魂与力量交融形成的精神空间。
往日里，夜境只是一片模糊的黑暗，如今却因黄帝力量的融入变得如此清晰壮阔。
而在夜境的正中央，悬浮着一颗缓缓旋转的晶石。
那就是神格？
李夜的心脏猛地一跳。
神格通体晶莹，仿佛由亿万星辰碎片凝聚而成，表面流淌着七彩流光，每一道光芒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法则之力。
它悬在夜境上空，散发出的威压让整个星空都在微微震颤，无数法则符文如同游鱼般在神格周围环绕，形成一道璀璨的光环。
李夜能清晰地感知到神格中蕴含的力量。
那是足以轻松撕裂天门结界、碾压西方神明的绝对力量。
只要他伸出手，握住这颗神格，就能瞬间拥有真正的神明之躯，不再受凡人肉身的限制，不再被寿命束缚，甚至能像黄帝口中的“诸神”一样，俯瞰苍生，掌控天地法则。
“接受它。”
一个威严而古老的声音在夜境中响起，分不清是来自神格本身，还是来自冥冥之中的意志，
“接受神格，你将成为新的守护者，拥有匹敌一切神明的力量，终结这场末世浩劫。”
神格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意念，缓缓向他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李夜能更清晰地看到神格内部的景象。
那里面仿佛藏着一个完整的宇宙，无数星系生灭交替，法则之力如同河流般奔腾不息。
他甚至能看到接受神格后的未来……
自己身披神光，手持轩辕剑，轻易斩杀降临的西方神明、消灭灰雾世界旧神和终焉回廊里的原住民。
重建人间秩序，成为人类敬仰的新神。
诱惑如同潮水般涌来。
李夜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经历了太多生死，见过太多伙伴在末世中倒下，为了守护幸存者防线，他一次次游走在死亡边缘。
如果拥有神格，这一切苦难似乎都能终结。他可以轻松保护乱女、时子茵，保护所有幸存者，让蓝星重现生机。
神格已经近在咫尺，表面的流光轻轻拂过他的指尖，带来一阵舒泰的暖意。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神格中传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吸入其中，与神格融为一体。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神格同化，那些属于凡人的情绪。
痛苦、恐惧、眷恋、羁绊，都在神格的光芒中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漠与威严。
“这就是……成为神的代价吗？”
李夜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他看到神格光芒中倒映出的自己。
面容变得模糊，眼神失去了往日的锐利与温度，周身萦绕的不再是带着人间烟火气的力量，而是冰冷而威严的神光。
那个身影站在尸山血海之上，接受人类的跪拜，却再也没有了和伙伴们并肩作战时的笑容，没有了守护家园时的热血，没有了作为凡人的喜怒哀乐。
“不……”
李夜猛地晃了晃头，神格带来的诱惑瞬间被惊醒的理智驱散。
他想起了黄帝。
那位东方共主明明有机会接受神格，成为至高无上的神明，却为了保留人性，为了守护苍生，甘愿承受终焉能量的侵蚀，最终燃烧神格与敌人同归于尽。
黄帝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吾之魂，将化作山川脊梁，吾之誓，将护佑苍生万代……”
他想起了雷震子，那位背生风雷双翅的神将，用残破的翅膀为黄帝挡下致命一击，坠落时化作点点金光，眼中却满是对人间的眷恋。
他想起了二十八星宿神将，他们燃烧星核加固结界，身影在星光中渐渐透明，最后望一眼人间的眼神里，是欣慰，是不舍，是对凡人生命的守护。
这些东方神明，他们拥有神格，却从未用神明的威严压迫人类。
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却甘愿为凡人燃烧自己。
他们守护的，不仅仅是人间的土地，更是人类作为“人”的本心。
是母亲怀抱孩子的温暖，是战士搀扶同伴的情谊，是绝境中不放弃的挣扎，是黑暗里不灭的希望。
如果接受神格，就要洗涤这一切，成为冰冷的法则化身，那和那些肆意践踏人间的西方神明又有什么区别？
“黄帝拒绝神格，不是因为弱小，而是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守护，需要凡人的温度。”
李夜喃喃自语，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他体内的力量开始躁动，那些与人间羁绊相连的能量，自发地抵抗着神格的同化。
神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抗拒，光芒骤然变得炽烈，威压也瞬间提升数倍。
夜境中的星空开始扭曲，无数法则符文如同利箭般射向李夜，试图强行将他的意识拉入神格，
“愚蠢的凡人！你以为凭凡心能对抗神明吗？没有神格，你终将在战火中陨落，人类也会随之灭亡！”
剧烈的疼痛从灵魂深处传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探他的意志。神格的诱惑再次袭来，眼前不断闪过末世的惨状。
被黑暗能量吞噬的幸存者，倒塌的城市，哭泣的孩子……
只要接受神格，这一切都能结束。
“结束？还是遗忘？”
李夜咬紧牙关，意识在痛苦中愈发清醒。
他想起了乱女挥舞链刃时的决绝，想起了时子茵为他疗伤时的担忧，想起了全女安全区的所有人，以及那些在废墟中重建家园的幸存者眼中的光芒。
这些记忆如同火焰，在他的意识深处熊熊燃烧，驱散了神格带来的冰冷。
“我是李夜，是末世里挣扎求生的凡人，不是冰冷的神明。”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那颗悬浮的神格，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我的力量，来自我的伙伴，来自我守护的土地，来自我作为凡人的意志——不需要神格赋予！”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夜体内的能量彻底爆发。
寒冰、暗影、龙气、自然之力交织成一道彩色的洪流，从他的意识深处涌出，朝着神格猛地撞去。
这股力量没有神格的浩瀚，却充满了人间的温度与韧性，带着伙伴的羁绊，带着神明的传承，带着凡人的不屈。
“轰——！”
彩色洪流与神格在夜境中央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无声的能量涟漪向四周扩散。
神格的光芒剧烈闪烁，似乎没想到一个凡人的意志能抵抗它的诱惑与威压。
那些环绕神格的法则符文在彩色洪流中不断消融，神格也在一点一点的碎裂。
李夜能感觉到神格的不甘，它还在试图用力量和未来诱惑他，但他的眼神始终没有动摇。
他伸出手，不是去握住神格，而是轻轻向前一推。
“你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人间。”
李夜的声音在夜境中回荡，“人类的未来，要靠我们自己的双手创造，不需要神格的施舍。”
彩色洪流猛地爆发，将神格彻底包裹。
神格在洪流中挣扎了片刻，最终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消失在夜境的星河深处。
夜境中突然爆发开亿万道柔和的光芒。
那些原本构成神格的星辰碎片并未消散，反而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开始在夜境中缓缓沉降、重组。
李夜悬浮在云海之上，眼睁睁看着眼前的景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先出现的是土地。
细碎的星光凝聚成肥沃的土壤，从脚下向远方蔓延，很快便铺展出一望无际的平原。
土壤中渗出清澈的泉水，汇聚成溪流，溪流蜿蜒流淌，在平原上画出银色的弧线，最终汇入远方凭空出现的湖泊。
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刚刚成型的天空。
不再是深邃的星空，而是蔚蓝的天幕，白云如同棉花糖般缓缓飘荡，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大地上，带来恰到好处的暖意。
紧接着，绿色开始蔓延。平原上冒出嫩绿的草芽，转眼间便长成齐腰的青草，微风拂过，草浪翻滚，带着淡淡的清香。
远处的山坡上，树苗拔地而起，枝干快速生长，树叶舒展，很快便长成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林间传来清脆的鸟鸣，几只彩色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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