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司明远使出全身的力气，死死地压制住身下的汤麻子。
他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了青白之色。
方才那记狠狠砸下的枪托，虽说给汤麻子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可面对这个为了区区二十块钱，就能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双手早已沾满无辜之人鲜血的亡命之徒，司明远的心中不敢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懈怠。
“砰砰”，几声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地窖中回荡，司明远又接连朝着汤麻子的后颈砸下了三拳。
每一下都饱含着力量与愤怒，直至汤麻子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瘫软如泥，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喉间仅仅发出断断续续、微弱的呜咽声。
司明远的大口喘息声在空气中起伏，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那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带着丝丝凉意。
他的眼神缓缓扫过地窖斑驳的墙面，那上面凝固的血迹，宛如一个个狰狞的符号，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暴行；散落的弹壳，像是罪恶的见证者，无声地彰显着这个逃犯的疯狂与暴戾。
若不是心中怀着要让汤麻子接受公开审判，给那些众多饱受伤痛的受害者一个交代的坚定信念，司明远手中的黑星手枪，恐怕早就呼啸而出，终结了这个恶魔的性命。
毕竟，汤麻子那充满仇恨的扬言，犹如一把高悬的利刃——他竟要杀光司明远的全家。
稍有一丝不慎，此刻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的，或许就会是司明远自己。
“当年若不是为了那二十块钱，你本可以成为众人敬仰的英雄啊。”
司明远喃喃自语，声音在这狭小的地窖中显得有些空灵。
曾经的汤麻子，也是这村里充满了热血的汉子。
他勇救落水孩童，那奋力游向水中的矫健身姿，曾让岸边的人们欢呼赞叹；他帮扶孤寡老人，那细心照料的身影，也赢得了村民们的一致称赞。
一桩桩义举，如同璀璨的星光，照亮了他在村民们心中的形象。
可如今，仇恨与贪欲如同一团黑暗的迷雾，彻底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走上了这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司明远强忍着那刺鼻的气味。
他开始仔细地搜查汤麻子的身体，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线索的角落。
从汤麻子的怀中，他摸出了半盒“大前门”香烟，那烟盒的包装已经有些褶皱，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还有两个尚有余温的窝窝头，那温度仿佛带着汤麻子逃亡路上的慌乱与仓促；
更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刃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令人胆寒的冷意，以及一支仍带余温的猎枪，那金属的触感，如同死神的镰刀，冰冷而又致命。
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连火柴都需要凭票购买，“大前门”香烟无疑是一种极为稀罕的物资，寻常百姓根本难以企及。
这半盒烟究竟是从何而来？
是他在逃亡途中偶然所得，还是有人暗中相助？
而这两个窝窝头，又是如何到了他的手中？
是偷来的，还是在哪个角落里侥幸寻得？
这些疑问，就像一团团浓厚的迷雾，萦绕在司明远的心头，挥之不去。
弥漫在其中的腐臭气息，让人作呕。
司明远紧紧地捂着口鼻，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向地窖的深处走去。
突然，他的脚下踢到了一个硬物，打开手电筒一照，发现竟是一把缺了条腿的木椅。
他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将椅子搬到地窖口，然后踩上去一试，高度刚好能够探出脑袋——原来，这就是汤麻子进出地窖的秘密通道。
这个不足一米七的汉子，就是凭借着这把破旧的木椅，在公安如此严密的搜捕之下，巧妙地藏匿了整整半个月之久。
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司明远终于将昏迷不醒的汤麻子拖到了地窖口下方。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他知道，是张中华等人搜查归来了。
“司老弟，这回怕是扑空了啊。”
张中华满脸都是疲惫之色，警服上沾满了泥土，那模样显得格外落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汤洪涛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被我们翻了个遍，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啊。”
司明远倚着门框，语气平静地说道：“人已经被我制服了，就在院子里。”
“你开什么玩笑！”张中华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觉得司明远是在说胡话，刚刚他们那么仔细地搜查过，怎么可能会有人在院子里而不被发现呢？“我们刚刚仔细搜查过，根本没人啊！”
司明远没有过多地去解释，只是微微皱眉，然后催促道：“赶紧去看看吧，别让他跑了。”
张中华带着队员们匆匆冲进院子，当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不省人事的汤麻子身上时，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微微颤抖：“老天爷啊！你是怎么找到他的？”那眼神中充满了对司明远的敬佩和疑惑。
司明远指了指地窖，缓缓说道：“他在地窖里挖了个暗洞，就一直躲在里面。”
“可你怎么知道下面有洞？”张中华依旧是一脸疑惑，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之前都搜查过了，怎么就没发现这个暗洞呢？
“还记得之前我问你们谁抽烟吗？”司明远回忆道，“当时在地窖口，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这大冷天的，周围四下无人，哪来的烟味呢？我觉得可疑，便下去查看，这才发现了他的踪迹。”
张中华听后，对司明远佩服得简直是五体投地。
他竖起大拇指，满脸赞叹地说：“你这鼻子比警犬还灵啊！天生就是破案的料！有你帮忙，以后咱们破案可就轻松多了！我一定向上级申请给你嘉奖！”那话语中，是对司明远能力的深深认可。
司明远却只是摆摆手，淡然说道：“功不功的无所谓，能让乡亲们睡个安稳觉就行。
我还得回去巡逻，你们忙吧。”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那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落寞，却又透着一种坚定。
司明远刚走，汤麻子便悠悠转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身边围着一群公安，心中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嚣张的模样。
他恶狠狠地问道：“是谁偷袭我？”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凶狠和不甘。
“你没有资格知道！汤麻子，你杀了那么多人，如今还想狡辩？认罪吧！”张中华厉声喝道。
他并不打算说出司明远，在未得到其同意之前，他不想贸然行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汤麻子却满不在乎地冷笑道：“汤洪涛玷污我妻子，我杀他是为民除害！汤新刚逼死我妻子，我让他血债血偿，有什么错？”
“那汤兴旺的妻子和父母呢？汤新刚的妻儿又有什么罪过？你滥杀无辜，天理难容！”张中华怒声质问，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谴责。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就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我死而无憾！可惜……”汤麻子话说一半，戛然而止，那眼神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未说出口的遗憾或者怨恨。
“带走！”张中华一声令下，两名公安上前架起汤麻子。
他那虚弱的身体在公安的挟持下，显得无比狼狈。
“到底是谁把我打晕的？最好别让我知道！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汤麻子声嘶力竭地吼道，那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充满了仇恨和不甘。
司明远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格外轻松。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汤麻子突然窜出来报复。
如今，这个心腹大患终于被铲除，他再也不用担心家人的安危了。
他情不自禁地哼起了《驼铃》：“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传来驼铃声……”那歌声在夜空中飘荡，他的思绪也随之飘回到了前世。
在海外执行维和任务的时候，他曾参与抓捕一个极其狡猾的恶魔。
那人在地下精心打造了一个如同三室两厅般的藏身之所，里面机关重重，隐蔽至极。
然而，就是这样狡猾的对手，却因一个压抑不住的喷嚏暴露了行踪，最终落网。
相较之下，汤麻子虽然也足够狡猾，但终究还是棋差一着。
快到部队时，一束手电筒的光照射过来，同时传来司德贵的声音：“是小司吗？”那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和期待。
走近一看，司德贵身边还站着孙二蛋和司明亮。
“德贵叔，是我。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司明远问道。
“等你呢！汤麻子抓到了没？”司德贵急切地问。
这些天，因为汤麻子的事，村里人心惶惶，知青不敢出工，村民不敢出门，整个生产生活都被打得乱糟糟的。
他太希望这个问题能早日解决了。
“抓住了。”司明远简短地回答。
“我才不信！那小子早跑到深山老林里去了，怎么可能被抓到！”司明亮满脸讥讽，他根本不相信司明远的话，觉得这只是司明远在说大话。
司明远耐心地解释：“就在他家地窖里抓到的。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张中华。
德贵叔，我得去巡逻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那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独，却又无比坚毅。
司德贵望着司明远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小司从不说谎，我信他！这回大家终于能安心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司明远的信任。
孙二蛋点头附和：“我也相信小司。”
他对司明远的话也是深信不疑。
司明亮却不屑地说：“二蛋，敢不敢打个赌？就赌汤麻子到底有没有被抓到。
要是没抓到，你给我五块钱；要是抓到了，我给你五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挑衅和自信。
“赌就赌！有大家作证，谁都不许反悔！”孙二蛋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他那憨厚的脸上，写满了对司明远的信任。
司德贵看着两人，无奈地摇摇头。
他心中笃定，司明亮这次定会输得彻底。
在他的心里，司明远从来不会说谎，他说抓到了，那一定就是抓到了。
第二天，屯子里热闹非凡。
村民们聚在一起，兴奋地谈论着汤麻子被抓的事情。
司明远背着装有豹皮和豹肉的背篓，如同往常一样前往三道口公社。
路过知青点时，路丹丹眼尖地看到了他。
她立马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明远哥，听说你抓了汤麻子？太厉害了！我正好要去公社买东西，你帮我捎带一下呗！一块肥皂、一支牙膏，还有两条毛巾，钱你先垫着，等你回来我再给你。”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讨好和期待。
司明远不太想和她多纠缠，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随后，他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白柔，轻声问道：“白柔，你需要带点什么吗？”
白柔刚要开口，路丹丹便抢先说道：“柔柔她什么都不缺！明远哥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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