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为量子谱一曲华章

捕获“上帝粒子”的狂喜，如同投入深湖的巨石，激起的滔天巨浪很快便归于平静，只留下更巨大的难题。

钱秉文和一众顶级物理学家们，围着那稳定输出着完美数据的终端，却像是面对着一座无法逾越的绝壁。

他们捕获了上帝粒子，却不知如何驱使他们。

“我们能‘看’到它们，但无法‘触碰’它们。”一位白发苍苍的院士，声音沙哑地总结了困境，“任何宏观的操控手段，对于它们而言，都如同用攻城锤去绣花，只会带来毁灭。”

如何对这对幽灵般的粒子进行“编织”操作，实现量子计算？

这在人类现有技术，乃至理论物理的版图上，都是一片空白。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睡醒了的林天再次被抱了过来。

他嘴里叼着奶瓶，看着白板上众人写下的、代表着绝望的复杂公式，小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挣扎着下地，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记号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画出了一套全新的结构图。

那是由数个纳米级的“栅极”组成的精密阵列，结构复杂而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量子纺织机。”他吐出四个字，指着图纸，“用它，让它们动起来。”

钱秉文如获至宝，当即宣布成立“纺织机攻关组”，他亲自担任组长。整个团队像是被注入了强心针，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他们以林天的涂鸦为蓝图，不眠不休，呕心沥血。

短短数日，一台闪烁着金属光泽、在电子显微镜下才能看清其精密的“量子纺织机”原型，被成功制造出来。

实验室内，气氛凝重到极点。

“第一次‘编织’操作，准备！”钱秉文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每一个角落。

操作员深吸一口气，按照图纸上的指令，精准地向两个相邻的静电门施加电压，试图驱动那对马约拉纳费米子交换位置。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数据屏幕。

一秒。

五秒。

十秒。

屏幕上的量子态曲线，平直得像一具尸体的心电图，毫无波澜。

“加大电压！”钱秉文命令。

电压提升。

曲线依旧平直。

“再加！”

“院士！不行了！”负责监控设备的研究员惊呼，“再加，纳米线的晶格结构就要崩溃了！”

实验，失败。

屏幕上的数据无情地宣告，那对费米子如同两个互不干涉的幽灵，在电场的驱动下，只是轻飘飘地互相穿过，没有发生任何拓扑意义上的“交换”。编织，根本没有发生。

绝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整个实验室。

一名负责理论计算的博士后，面色惨白地看着电脑屏幕上刚刚得出的结果，声音都在发抖：“……报告，根据超算模拟，要强制它们完成一次‘编织’，所需的瞬时电场强度……足以将这根纳米线气化一百次。这是……物理学上的死结。”

死结。

钱秉文身体一晃，险些栽倒，他撑着控制台，眼中刚刚燃起的火焰，彻底熄灭。

死结……物理学上的死结……

他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脑中一片空白。

忽然，他想起了那个画出“纺织机”图纸的稚嫩身影。

常规的物理学走到了尽头，但“大师”的思维，或许本就超越常规！

他猛地站起，抓住身旁同样面如死灰的李院士，用嘶哑的声音喊道：“李老！快，快去把林天大师请过来！只有他，可能还有办法！”

不久后，林天被李院士抱了进来。

他刚喝完一瓶奶，正打着嗝。他扫了一眼屏幕上死寂的数据，又看了看周围一群失魂落魄的科学家，奶声奶气地开口点评：

“你们这是在赶鸭子，不是请人跳舞。”

一句话，让整个实验室的空气都凝固了。所有人愕然地望向这个三岁的孩子。

林天被放到地上，摇摇晃晃地走到控制台前，小手拍了拍冰冷的金属台面：“它们不是鸭子，不能赶。它们是舞者，要请它们跳。”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用一种最简单的方式解释着最深奥的物理学真理：“马约拉纳费米子，是非阿贝尔任意子。强行推，它们是不会动的。它们的交换，遵守的是时空本身的规则，是拓扑。你们需要做的，不是‘推搡’，而是‘引导’。”

引导？

钱秉文浑身一震，仿佛抓住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抓住。他恭敬地问：“大师，请问……如何引导？”

林天要来纸笔，在“量子纺织机”的结构图旁边，又添上了一个小小的、结构奇特的部件。

“在纳米线的基底上，加一个‘声子谐振器’。”

“声子……谐振器？”一名工程师愣住了，那不就是制造声波的装置吗？

林天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对呀。用特定频率的‘声音’，在芯片表面吹起一阵‘风’。这阵‘风’，会在时空层面，给它们制造出微观的‘路径’。你们只需要放出音乐，它们自己就会顺着旋律，跳完这支交换舞步了。”

用声音……操控量子粒子？

用音乐……引导上帝粒子跳舞？

这个想法，已经不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它彻底超出了在场所有顶级科学家的认知边界，近乎玄学！

“总工……这……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物理模型！”一名年轻的工程师终于忍不住，壮着胆子提出了质疑。

“声波的能量级别，和驱动量子交换所需的能量，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这……这太荒谬了！”

质疑声响起，钱秉文却出奇地没有立刻反驳。

他怔怔地看着林天，嘴里反复咀嚼着那几个词：“声音……风……路径……跳舞……”

忽然，他浑身一震，像是有一道闪电劈开了脑中的混沌！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猛然转身，双目赤红，但眼神里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激动。

他盯着那名年轻工程师，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荒谬？用电场去推，把纳米线气化一百次就不荒谬了吗？！我们用锤子砸不开锁，大师现在递给我们一把钥匙，你却说这把钥匙的形状太奇怪？！”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变成了咆哮：“常规的路已经把我们堵死了！质疑大师，就是选择抱着‘死结’一起完蛋！立刻执行！”

钱秉文的咆哮回荡在实验室里，那名年轻工程师脸色煞白，不敢再言。

但许多人的眼中，质疑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被强行压制。

就在空气凝固之时，一直抱着林天的李院士轻轻叹了口气，他走上前，将手搭在钱秉文的肩膀上，然后环视众人，用沙哑而有力的声音说：“各位，我们穷尽了毕生所学，走到了绝壁面前。现在，一个孩子告诉我们，峭壁上可能有一阵风能托我们上去。听起来是天方夜谭，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同意总工的意见。让我们……就一起疯这一次！”

他们即将用声音，去谱写一曲量子世界的华章。

而这首乐曲的指挥家，正叼着奶瓶，好奇地看着他们忙碌，似乎在期待一场好玩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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