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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寒夜疑踪


小李子领命退下时,廊下积雪已没过鞋面。风染霜独自立在檐角,望着漫天飞雪将皇陵覆成一片素白,指尖那锭银子残留的凉意渗进骨缝,心底却翻涌着比寒雪更烈的惊涛。青砖地上的雪被风卷着打旋,连廊柱旁的石像生都裹上了厚绒般的雪层,唯有她袖口暗纹在昏暗中泛着微光——那是五年前兄长亲手绣的寒梅,针脚里藏着的暖意,如今成了她在这深宫寒狱里唯一的念想。

“娘娘,雪粒子砸得人疼,您站在这儿半个时辰了,仔细冻坏了。”贴身侍女青禾捧着素色披风匆匆赶来,披风边角还带着炭火的余温。她轻手轻脚地将披风搭在风染霜肩上,指腹触到主子冰凉的指尖时,忍不住蹙眉:“方才小李子来见您,定是说了要紧事。您若信得过奴婢,不妨说出来,也好让奴婢替您分些担子。”

风染霜望着青禾眼底的赤诚,喉间微动。青禾是兄长旧部的女儿,五年前兄长蒙冤后,她拼着半条命将青禾从诏狱救出,如今只想护这孩子周全,不愿让她卷入纷争。可青禾的目光太过执着,她终是轻叹一声,声音压得极低:“你还记得张护卫吗?随兄长流放皇陵的旧部,前日‘失足’落进了冰湖。”

青禾脸色骤然发白,手里的暖炉险些脱手:“张护卫?他性子比谁都谨慎,冰湖常年有侍卫看守,他怎会贸然靠近?”张护卫曾是兄长麾下最得力的侍卫,当年兄长被诬谋逆,他自愿削去官职随兄长流放,这些年在皇陵里,还常趁夜悄悄送来些御寒的炭火,是暗中照拂她的人。

“他是不会贸然靠近。”风染霜指尖掐进掌心,雪光映着她眼底的冷意,“小李子说,张护卫出事前几日,二皇子身边的侍卫来过皇陵,还跟守陵统领提了‘斩草除根’。那侍卫左耳后有刀疤,腰间玉牌刻着‘郁’字。”

“郁家?”青禾猛地抬头,声音发颤,“郁昭仪是二皇子的表妹,当年大人的案子,郁家本就脱不了干系!难道张护卫是……是被他们灭口了?”

风染霜点头,目光落在远处守陵统领的住处——那处烛火通明,隐约能听见划拳饮酒的喧闹。她抬手按住青禾的肩:“五年前兄长的案子,证据链看似天衣无缝,可我始终不信他会谋逆。如今张护卫出事,定是他们察觉张护卫知道些什么,才急着下手。你去取我梳妆盒里的银梅簪,再备些笔墨,我要写封锦书。”

青禾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捧来银簪与素色锦帛。那银梅簪是兄长送她的及笄礼,簪头镂空雕着寒梅,簪杆中空,是当年风家传递密信的旧物。风染霜将银簪在烛火上烤得温热,指尖捏着簪头在锦帛上轻划——银簪受热后会留下淡灰色痕迹,不凑近细看,只会当是锦帛上的纹路。

她在锦帛上写道:“郁家异动,张已遇害,查左耳刀疤侍卫,寻五年前粮草案线索。”写完后,将锦帛折成细条塞进簪杆,用蜡封好端口,递给青禾时,指腹轻轻摩挲着簪头:“你设法将这簪子交给城外清修寺的静尘师父,她是兄长的故人,定会将消息递到可靠之人手中。路上若遇盘查,便说我让你去寺中为兄长祈福,切不可露了破绽。”

青禾接过银簪,藏进棉衣夹层,又裹紧了斗篷:“娘娘放心,奴婢定不辱命。”风雪中,她的身影很快缩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皇陵的转角处。

风染霜望着那处,心中稍定,却又想起张护卫的木屋——他住的地方在皇陵西北角,离冰湖最近,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她掖紧披风,沿着墙角的积雪往西北角走,雪深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要用力拔腿,棉鞋很快就湿透了,寒气顺着鞋底往上钻。

沿途的木屋大多黑着灯,唯有巡逻侍卫的火把在雪地里晃出零星的光。风染霜避开侍卫的视线,绕到张护卫的木屋后,见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锁芯上还沾着新鲜的雪——显然是有人来过。她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铁丝,这是青禾平日里修首饰用的,此刻却成了开锁的工具。指尖灵活地转动铁丝,片刻后,“咔嗒”一声轻响,铜锁应声而开。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寒气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缺了腿的破桌,墙角堆着几件打满补丁的棉衣。风染霜点亮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将屋内的影子拉得狭长,她翻遍了床底、桌缝,连棉衣的夹层都拆开看了,却连半张纸片都没找到。

难道线索已经被搜走了?风染霜蹲在地上,火折子的光映着她紧绷的侧脸。忽然,她瞥见墙角的柴火堆——张护卫平日里会在柴火堆旁劈柴,柴火底下的青砖似乎比别处松动些。她伸手将柴火一根根挪开,指尖触到青砖时,果然感觉到松动。抠住砖缝用力一掀,青砖下露出一个巴掌大的暗格,里面放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风染霜心中一喜,连忙将油纸包取出,刚要打开,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她瞬间吹灭火折子,躲到门后,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那是青禾前几日偷偷塞给她的,说能防身。

“这鬼天气,统领非要让咱们来查这破屋子,张护卫都死了,能有什么东西?”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随后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动静。风染霜屏住呼吸,听出这是守陵统领身边的狗腿子,平日里总爱仗势欺人。

门被推开,两个侍卫举着火把进来,火把的光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没人啊,统领就是太紧张了,一个死人的屋子,谁会来?”另一个侍卫抱怨着,踢了踢地上的柴火。

“你懂个屁!”粗哑声音的侍卫冷哼,“张护卫死得蹊跷,统领怕有人来查。再说那风染霜,最近总盯着冰湖的方向,指不定会来这儿找东西。”

风染霜躲在门后,手心沁出冷汗。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梆子声——巡夜侍卫换班了。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粗哑声音的侍卫骂了句“冻死了”,便举着火把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锁上门。

风染霜听见脚步声远去,才靠着门板缓了口气。她不敢久留,从后窗翻出去,踩着积雪往住处赶。回到屋时,天已微亮,雪也小了些,她连忙将油纸包放在烛火下展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还有一个模糊的印章。

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五年前粮草案,郁家私吞军粮,嫁祸风家,证据在……”后面的字被墨水晕染,只剩一团黑痕。而那个印章,依稀能看出是“户部粮仓”的印记。风染霜攥紧纸张,指节泛白,眼泪险些落下——原来兄长当年是因为查到郁家私吞军粮,才被他们反咬一口,扣上谋逆的罪名!

“娘娘,您怎么了?”青禾推门进来,见风染霜脸色苍白,连忙上前。她刚从清修寺回来,静尘师父已答应尽快派人去查。

风染霜将纸张递给青禾,声音带着颤意:“这是张护卫留下的线索,可证据所在地被晕染了,看不清。”

青禾接过纸张,反复看了几遍,眉头紧锁:“没有证据,就算知道是郁家做的,也没法为大人翻案。”

风染霜沉默片刻,忽然想起小李子的话:“张护卫出事前,说要去冰湖凿孔捕鱼。这深冬时节,冰湖冷得能冻掉手指,他怎会突然想去捕鱼?或许……证据藏在冰湖底下?”

青禾一惊:“冰湖底下?冰层那么厚,怎么下去找?而且守陵的人看得紧,根本靠近不了。”

“再过几日就是腊月初八,皇陵有祭祀仪式。”风染霜目光亮了些,“祭祀时,守陵的人都会去祭坛,冰湖那边的守卫定会松懈。我们可以趁那个时候去看看。”

接下来的几日,风染霜表面上依旧平静。每日清晨在庭院中散步,午后坐在窗边看书,连守陵统领派来监视的人,都觉得她只是个安分守陵的罪妃,渐渐放松了警惕。

腊月初八这天,天还没亮,皇陵内就忙了起来。侍卫们扛着祭品往祭坛赶,守陵的杂役穿梭在雪地中,冰湖那边果然只剩两个老弱侍卫看守。风染霜和青禾换上粗布棉衣,脸上抹了些灰,扮成打扫的杂役,混在人群中往冰湖挪去。

一路上,她们避开巡逻的侍卫,终于在辰时来到冰湖岸边。冰面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两个老弱侍卫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打盹,嘴角还挂着口水。青禾从袖中取出一包迷药,绕到侍卫身后,轻轻将药粉洒在他们鼻前。不过片刻,两个侍卫便歪着头昏了过去。

风染霜连忙拿出冰凿,用力凿向冰层。冰面厚得像石板,她凿了半个时辰,手臂酸得发麻,才凿出一个碗口大的洞。湖水泛着刺骨的寒意,她趴在洞口往下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娘娘,这样不行,根本看不到底下的东西。”青禾递来一块帕子,让她擦汗。

风染霜接过帕子,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根长绳——这是她提前准备的,绳子一端系着块石头,另一端绑着个小网兜。她将石头和网兜扔进洞里,让青禾拉住绳子,自己则用力晃动绳子,试图将湖底的东西捞上来。

晃了约莫一刻钟,风染霜感觉绳子变沉了,连忙让青禾往上拉。绳子一点点被拽上来,网兜里果然躺着一个木盒。那木盒是松木做的,外面涂了桐油,虽然在湖底泡了许久,却依旧完好。

风染霜打开木盒的瞬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里面是一叠账本和一封信。账本上详细记录了郁家私吞军粮的数量、去向,甚至还有与户部官员勾结的明细;而那封信,是郁家写给二皇子的,字里行间满是算计,说要“借风将军之头,绝粮草案后患”,还让二皇子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助郁家坐稳爵位”。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青禾激动得声音发颤,连忙将账本和信收进油纸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守陵统领的嘶吼:“风染霜!你果然在这里!”

风染霜抬头,只见守陵统领骑着马,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正往这边冲来。她心头一紧,将油纸包塞进青禾怀里:“你快走,把东西交给静尘师父,让她务必送到御史台!我来拖住他们!”

“娘娘,我不走!要走一起走!”青禾死死拉住她的手。

“别傻了!”风染霜用力甩开她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这是为了兄长,为了风家满门的清白!你必须走!”说完,她拿起冰凿,朝着冲过来的侍卫迎了上去。

守陵统领见她反抗,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拿下!”侍卫们一拥而上,风染霜虽学过些防身术,却终究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按在雪地里,手腕被粗绳捆得生疼。

守陵统领翻身下马,一把揪住她的衣领,面目狰狞:“说!你从湖底捞到了什么?交出来!”

风染霜望着他,忽然笑了,雪粒落在她的睫毛上,却挡不住眼底的锋芒:“我捞到了郁家私吞军粮的证据,捞到了你助纣为虐的罪证!你以为二皇子会保你?等真相大白,你不过是他的替罪羊!”

守陵统领脸色骤变,抬手就要打她,却被一个威严的声音喝止:“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一队御林军簇拥着一位身穿绯色官服的官员而来,官员身后跟着静尘师父和青禾。那官员是御史台的左御史,手中还捧着一份明黄的圣旨。

“御史大人!”守陵统领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是被郁家胁迫的,下官也是身不由己啊!”

左御史冷哼一声,展开圣旨:“陛下有旨,五年前风将军谋逆一案,系郁家私吞军粮、蓄意嫁祸,着即彻查!守陵统领与郁家勾结,谋害忠良,即刻押入大理寺问罪!”

御林军上前,将守陵统领和侍卫们押了起来。左御史走到风染霜面前,拱手道:“风娘娘,委屈您了。陛下已下旨,恢复风将军的名誉,为风家平反,您明日便可回京。”

风染霜望着左御史手中的圣旨,又看了看青禾手中的油纸包,眼泪再次滚落。这一次,泪水落在雪地里,竟融开了一小片雪——五年的隐忍,五年的等待,兄长的冤屈终于得以洗刷,风家的清白终于得以昭雪。

雪又开始下了,却不再刺骨。风染霜抬手接住一片雪花,指尖传来的凉意里,竟带着一丝暖意。她知道,兄长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而她的人生,也终于要走出这片寒陵,迎来新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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