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集：畸变之海
“咕噜 ——”
气泡从面罩边缘溢出，带着咸涩的海水味在眼前炸开。小满握紧碧玉笛，跟着蓝漪钻进幽蓝漩涡的瞬间，耳膜传来剧烈的胀痛 —— 周围的海水突然从常温骤降到冰点，又在眨眼间飙升到滚烫，这种冰火两重天的诡异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抓紧！” 蓝漪的声音透过特制的水语海螺传来，她的独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仅剩的左眼在幽暗海水中像颗冰蓝色的星辰。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海底，分明是被打翻的调色盘。原本应该五彩斑斓的珊瑚群扭曲成狰狞的巨齿形状，每片珊瑚虫都在开合着，发出细碎的 “咔嚓” 声，像是在咀嚼什么；海沙呈现出诡异的黑白双色，一半如同被烤焦的灰烬，一半凝结着永不融化的寒冰；更可怕的是那些游鱼，有的长着鸟嘴，有的拖着蜈蚣的尾巴，见到他们便疯狂冲撞过来，却在接触到蓝漪周身的寒气时瞬间冻成冰雕。
“这就是归墟边缘的畸变海域。” 蓝漪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噬水本源和水树的能量对冲，把这里的生态彻底搅乱了。”
老海举着特制的鱼叉，看着一条半鲨鱼半章鱼的怪物撞在冰雕上脑浆迸裂，忍不住咋舌：“乖乖，这地方比当年的沉棺湾还邪门。”
张虎护着铁手罗刹，警惕地扫视四周：“人鱼族在哪？别是设了埋伏。”
话音刚落，前方的水层突然泛起涟漪。数十条人鱼从珊瑚巨齿后游出，他们的姿态却让人头皮发麻 —— 上半身是人类的模样，下半身却是鱼尾，但一半鱼尾覆盖着干枯的沙砾，像被烈日烤了百年；另一半则凝结着冰碴，连鳞片都冻成了灰白色。
“是沙化和冰封的共生体。” 铁手罗刹的机械臂弹出扫描光束，“他们的细胞在两种极端能量中反复撕裂重组，还能活着就是个奇迹。”
人鱼们没有攻击，只是用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们，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诅咒。为首的人鱼体型格外庞大，头顶戴着用巨蚌壳做的王冠，他的左侧身体已经完全沙化，露出森白的骨骼，右侧却覆盖着厚厚的冰层，连眼神都透着股寒气。
“是人鱼王。” 蓝漪握紧了腰间的冰纹匕首，“小心，他手里的铃铛。”
众人这才注意到，人鱼王枯槁的手中紧握着一枚青铜铃，铃身刻着与翡翠铃铛相似的符文，但表面布满了裂纹，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那是…… 潮汐铃？” 老海突然喊道，“我爷爷说过，人鱼族有件宝物，能操控归墟的潮汐！”
人鱼王似乎听懂了 “潮汐铃” 三个字，沙化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突然摇动青铜铃，刺耳的铃声在海水中扩散，周围的珊瑚巨齿开始剧烈震动，无数黑色的汁液从齿缝中渗出，将海水染成墨色。
“不好！他在召唤畸变生物！” 蓝漪脸色剧变，周身寒气大盛，瞬间冻结了方圆十丈的海水。
但已经晚了。
珊瑚巨齿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头体型堪比战船的怪物游了出来 —— 它有着鲸鱼的身体，却长着无数条章鱼的触手，每条触手上都长着人类的眼睛，死死盯着小满手中的碧玉笛。
“是‘万目畸变体’！” 蓝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是被水树能量污染的座头鲸变异而成的！”
万目畸变体甩动触手，黑色的汁液如同墨汁般泼洒过来。小满急忙吹响碧玉笛，柔和的绿光形成屏障，却在接触到汁液的瞬间剧烈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
“它怕声音！” 老海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海螺吹了起来，不成调的笛声却让万目畸变体的触手顿了顿。
人鱼王见状怒吼一声，再次摇动潮汐铃。那些半身沙化半身冰封的人鱼突然像疯了一样冲上来，用沙化的手臂拍打屏障，用冰封的鱼尾撞击冰层，不少人鱼在冲击中身体崩解，沙砾和冰碴混在一起，成了最诡异的炮弹。
“这些人鱼被铃音控制了！” 张虎挥剑斩断一条冲过来的鱼尾，却发现断口处立刻涌出黑色汁液，“必须夺下那个铃铛！”
蓝漪点点头，冰纹匕首化作一道寒光射向人鱼王。人鱼王沙化的手臂突然暴涨，抓住匕首的瞬间，沙砾和冰层在刃面剧烈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小满！用笛声干扰铃音！” 蓝漪大喊着，独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周身的冰层突然炸裂，无数冰锥射向人鱼王。
小满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心神注入碧玉笛。悠扬的笛声在海水中回荡，带着治愈的能量，那些被控制的人鱼动作明显迟缓，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的清明。
“就是现在！”
张虎抓住机会，化作一道红光冲向人鱼王，剑气劈开层层冰沙。人鱼王被迫松开匕首，用冰封的手臂格挡，青铜铃却在这一瞬间脱手飞出！
“休想！” 一道黑影突然从珊瑚巨齿后窜出，是个人鱼祭司，他的身体已经完全畸变，只剩下一颗头颅和无数条触须，直扑空中的潮汐铃。
“给我站住！” 老海怒吼着掷出鱼叉，却被触须缠住。
眼看潮汐铃就要落入祭司手中，小满突然将碧玉笛横在唇边，吹奏出一段急促而高亢的旋律。绿光形成一只巨大的手掌，精准地抓住了青铜铃！
“嗬 ——！” 人鱼王发出悲愤的咆哮，沙化的身体突然剧烈膨胀，竟要自爆！
“不要！” 蓝漪惊呼着冲过去，却被人鱼王用最后的力量推开。
人鱼王的目光落在小满手中的潮汐铃上，冰封的右眼流下一滴浑浊的泪水，那泪水在海水中化作一颗珍珠，缓缓飘到小满面前。他张开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吹… 吹响它… 唤… 唤醒… 水神… 遗产…”
话音未落，人鱼王的身体便在沙化与冰封的冲突中彻底崩解，化作漫天沙砾和冰碴，融入了这片悲凉的海域。
万目畸变体失去控制，发出痛苦的咆哮，转身撞向珊瑚巨齿，引发了剧烈的坍塌。
“快走！” 蓝漪拉起小满，“珊瑚林要塌了！”
众人跟着蓝漪冲出坍塌的海域，身后的畸变生物发出不甘的嘶吼。小满紧紧握着那枚潮汐铃和人鱼王化作的珍珠，心中充满了疑惑。
水神遗产？那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她手中的潮汐铃突然与碧玉笛产生共鸣，铃身的裂纹中渗出红色的汁液，滴落在珍珠上。珍珠瞬间裂开，露出里面一枚闪烁着金光的鳞片 —— 鳞片的形状，竟与李澜眉心的翡翠叶印记一模一样！
“这是… 龙鳞？” 铁手罗刹的扫描光束剧烈跳动，“能量反应和通天水树完全相反！”
蓝漪看着那枚龙鳞，独眼中闪过震惊：“传说人鱼族是水神的后裔… 难道…”
她的话没说完，前方的海水突然剧烈翻涌，一道比万目畸变体更庞大的阴影从深海中缓缓升起，阴影的轮廓，像极了一条首尾相接的巨蛇！
“那是什么？！” 老海的声音带着颤抖。
蓝漪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是归墟的守护兽… 它不该醒过来的… 除非…”
她猛地看向小满手中的潮汐铃：“你刚才是不是不小心触动了什么？！”
小满茫然地摇摇头，掌心的潮汐铃却突然自动摇晃起来，发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低沉而威严的声响。
那声响仿佛来自远古，带着唤醒沉睡万物的力量，在整个畸变海域中回荡。
阴影中的巨蛇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覆盖着金色鳞片的瞳孔，正死死盯着小满手中的潮汐铃和龙鳞。
一场新的危机，在不经意间悄然降临。而小满隐隐感觉到，人鱼王临终前的嘱托，或许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重要，也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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