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集：螺号溯光
“嗡 ——”
潮汐铃在掌心发烫，人鱼王化作的珍珠裂开，那枚龙鳞贴在铃身，竟像是钥匙插进了锁孔。畸变海域的海水突然变得平静，连远处万目畸变体的咆哮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诡异的嗡鸣，仿佛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之声。
“吹响它。” 蓝漪的独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人鱼王用命换来的机会，或许这就是破局的关键。”
小满握紧铃铛，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能感觉到铃身传来的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束缚。老海和张虎护在她身前，警惕地盯着四周，铁手罗刹的机械臂已经锁定了深海的阴影 —— 那头首尾相接的巨蛇状守护兽还在蛰伏，却散发着越来越浓的压迫感。
“我数到三。” 小满深吸一口气，将潮汐铃凑到唇边，“准备应对任何变故。”
“一 ——” 海水开始泛起金色的涟漪。
“二 ——” 龙鳞上的纹路亮起，与铃身的符文完美契合。
“三！”
她鼓足勇气，吹响了潮汐铃。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温润的白光从铃口涌出，像条温柔的绸缎，瞬间包裹了所有人。小满感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周围的海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的沙滩 —— 沧澜村的沙滩。
夕阳的金辉洒在海面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礁石上，赤着脚拍打浪花，侧脸在余晖中显得格外柔和。
“李澜前辈？” 小满失声惊呼。
那人转过身，果然是李澜。他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手里拿着根树枝在沙滩上画着什么，看到小满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小满？你怎么来了？”
小满的心脏狂跳，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这十年，她无数次在梦里回到这一刻，回到李澜还在的时光，可每次伸手去抓，都会从梦中惊醒。
“前辈……” 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李澜笑着招手：“过来，你看我画的水灵稻，是不是比上次更像了？”
小满一步步走过去，目光却突然凝固 —— 李澜的手腕上，缠绕着一圈淡淡的黑色纹路，像极了当年噬水本源侵蚀的痕迹！
“前辈，你的手……”
李澜低头看了看，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语气却变得异常平静：“哦，这个啊。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封印撑不了多久。”
他随手一挥，沙滩上的图画突然变成了归墟深处的景象：李澜的魂体化作符文锁链，将噬水本源死死锁住，但那些锁链上，正不断渗出黑色的汁液，一点点腐蚀着金光。
“噬水本源不是外力，而是天地规则的一部分。” 李澜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沧桑，“就像人会生病，世界也会失衡。我能做的，只是用自己当药引，暂时压制住病灶。”
小满的瞳孔骤缩：“你是说……”
“没错。” 李澜转过身，周身的黑色纹路突然变得清晰，甚至有蔓延的趋势，“当年在归墟，我不是被动承受噬水之力，而是主动接纳了它。”
“不可能！” 小满后退一步，摇着头不敢相信，“前辈你是为了封印它才……”
“不封印，它会毁灭沧澜。” 李澜的眼神异常认真，黑色纹路已经爬上他的脸颊，“但强行封印，它会积蓄更可怕的力量，十年后破封时，只会更恐怖。所以我必须做个选择 ——”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颗蓝金交织的种子，正是当年融入冰泪结晶的那枚：“我让水树吸收地核能量，不是为了孕育新的噬水本源，而是为了让它…… 变成可控的形态。”
“可控？” 小满的声音带着颤抖，“就像把洪水装进瓶子里？”
“差不多。” 李澜笑了笑，黑色纹路却让这笑容显得有些诡异，“但瓶子总会满的。所以我留下了后手 —— 潮汐铃里的水神遗产，能彻底净化它。只是这需要代价。”
“什么代价？”
李澜抬起手，指向小满怀中的翡翠铃铛 —— 那枚象征着他和欧阳燕意志的信物，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与他周身的黑色纹路产生共鸣。
“它是钥匙，也是锁。” 李澜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要唤醒水神遗产，必须先打碎这把锁。”
小满猛地捂住翡翠铃铛，后退了好几步：“你让我…… 毁掉它？”
“不是毁掉，是解脱。” 李澜周身的黑色纹路突然爆发，整个人的气息变得狂暴起来，“你看！我已经快控制不住了！当年接纳的噬水之力正在反噬，水树里的新本源也快要破壳！再犹豫，所有人都会死！”
他的身影开始扭曲，一半是温和的李澜，一半是被噬水本源侵蚀的怪物，两种形态在他身上剧烈交替，发出痛苦的嘶吼。
“杀了我！打碎铃铛！” 怪物形态的李澜嘶吼着扑过来，黑色的触须如同毒蛇般缠绕向小满的脖颈，“否则我会亲手毁灭沧澜！就像当年差点毁灭沙海绿洲一样！”
“不要！” 小满哭喊着用碧玉笛抵挡，绿光与黑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她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像被刀割一样疼。
这是她最敬爱的前辈，是教会她吹笛、教会她守护的人。可现在，她却要亲手打碎承载着他意志的信物，这和 “弑师” 有什么区别？
“你忘了铁牛的牺牲吗？忘了欧阳燕的共生吗？” 温和形态的李澜在黑气中挣扎，向她伸出手，“守护不是执念，是懂得放手！这枚铃铛里有我的残念，它在阻碍水神遗产的觉醒！打碎它，才是真正继承我的意志！”
小满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铁牛自爆的火光，欧阳燕坠入黑潮的决绝，老海的期盼，张虎的信任，还有那些在血雨中挣扎的流民……
她猛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翡翠铃铛上。
“对不起，前辈。”
她举起碧玉笛，将所有力量注入其中，绿光凝聚成一道锋利的刃。
“为了沧澜。”
“噗嗤 ——！”
碧玉笛狠狠刺穿了翡翠铃铛！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像冰棱落地。翡翠铃铛化作无数光点，在这些光点中，一枚晶莹剔透的泪晶缓缓升起 —— 那泪晶呈现出完美的球形，里面包裹着一滴流动的蓝光，散发着比水之心更纯净、比碧波湖水更温柔的气息。
“这是…… 水神泪晶？” 蓝漪的声音在幻境边缘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归墟古籍记载，是创世时水神为净化混沌留下的本源之泪！”
水神泪晶刚一出现，李澜周身的黑气就像冰雪遇阳般消融。他的身影重新变得清晰，温和的笑容里带着欣慰：“你长大了，小满。”
“前辈……” 小满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身影，却只捞到一把空气。
李澜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回荡在幻境中：“记住，水的力量不是对抗，是引导……”
白光散去，众人重新回到畸变海域。
小满的掌心静静躺着那枚水神泪晶，蓝光流转，所过之处，黑色的海水自动退避，连珊瑚巨齿上的噬口都在缓缓闭合。那头蛰伏的巨蛇状守护兽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没有攻击，反而缓缓沉入深海，像是在行礼。
“成了！” 老海激动得直搓手，“这玩意儿真能净化噬水本源？”
铁手罗刹的机械臂扫描着泪晶，显示屏上的能量数值高得惊人：“纯度 100%！完全克制噬水能量！只要将它注入水树核心……”
话音未落，远方的通天水树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九道巨大的根须从海底钻出，像桥梁般横跨畸变海域，根须末端的吸盘闪烁着幽蓝的光芒，直取水神泪晶！
“它感应到了！” 蓝漪的独眼中闪过凝重，“它在害怕！”
水神泪晶在小满掌心剧烈跳动，仿佛在呼应着根须的召唤。更诡异的是，归墟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水树的根须就粗壮一分，连畸变海域的海水都开始跟着震颤。
“它想在我们净化它之前，先夺走泪晶！” 张虎握紧长剑，剑气在海水中激起层层涟漪。
小满看着那九道遮天蔽日的根须，又看了看掌心的水神泪晶，突然想起了李澜最后的话。
引导……
她深吸一口气，将泪晶高高举起。
“要抢，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蓝光与根须上的幽芒在海水中碰撞，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能量线。一场围绕着水神泪晶的争夺战，在这片畸变的海域，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在归墟的最深处，那团被水树包裹的幽蓝光球突然睁开了眼睛，瞳孔的形状，竟与李澜当年的水之心一模一样。
(https://www.24kkxs.cc/book/4242/4242100/50415922.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